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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少时接到消息,面色微变:“吴玠从橐岭山那边穿插过来,若然叫他成功,鲁达、武松、燕青三位兄弟和我两万义军只怕便……”
吴用想了想,尚未说话,便听身后一人道:“哥哥这能有何难处,便让俺兄弟二人带上本部人马去会他一会!”
说话的是解珍解宝兄弟中的解珍,他兄弟二人都是猎户,手下近千兄弟都是从梁山上一路跟下来的本部老兵,最善于穿山越岭,若论山野之地作战,再没有比他兄弟二人高明的了。而宋江对这兄弟二人也极为看重,每次有了战损,最先得到补充的一定是这兄弟二人。这不仅是因为他二人忠心,也是因为梁山需要他们的才能,四处流动作战也好,依托险要也罢,有了解珍解宝和他们的猎户营,便有了一只攻守兼备的机动作战部队。猎户营和马军营、水鬼营一样都是梁山的精锐部队,实在是太宝贵了。
但吴玠所部的战力大家都很清楚,此前吴玠就曾凭他的箭阵挡住了呼延灼等人的几万兵马——猎户营若是与他交手,胜败成算能有多少?宋江有些犹豫,当下先摆了摆手,叫解珍解宝兄弟稍安勿躁:“且听军师有何高见。”
吴用道:“牢城兵之精锐自不须言,但咱们已打探得清楚,神臂连弩几乎都集中在柴孝武的亲军,神机营手中。其余各部只有少量的连弩。上次吴玠能够阻挡我军,是因为柴孝武把所有连弩都集中在他一部,如今柴孝武被围,吴玠不可能还有如此数量的连弩。我军不用派出猎户营,也能暂时挡住吴玠。”
宋江点点头:“那若是挡不住呢?”
吴用道:“不用挡得太久,刘唐、铁牛二位兄弟那里已然准备停当。再过数刻,便有分晓。”
宋江深吸一口气,仿佛略有一丝兴奋——若这条计策能击败柴孝武,那么……那么天下群雄便要重新审视他宋江和梁山了。曾经击败过方腊的柴孝武一旦败在梁山军之手,梁山的声威定然传遍四海,各地苦于朝廷苛政的豪杰、百姓便会云起响应,投入梁山麾下!这正是乘云化龙,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宋江看了看,既然解珍解宝不能动,那么身边只剩下杨雄石秀可以派过去作战。这二人前番在柴孝武手下惨败,五千人马折了大半,一直希望能够将功抵过,此次听了吴用的话,石秀立时挺身而出道:“给小弟三千人马,定将官军堵在山上,绝不放一兵一卒下来!”
宋江点点头,郑重道:“杨雄石秀二位兄弟此去务须自己小心,不必太过勉强,但能拖上数刻便是。”
杨雄、石秀二人分别点了点头,各自引兵而去。
正面战场。关胜与鲁达交战了有小半个时辰,义军已抵敌不住节节败退,但因为有鲁达这样精于作战的将领指挥,却是败而不乱,始终没有呈现溃散之相。而关胜则率军步步紧逼,只等吴玠的部队到位便一鼓而进,彻底歼灭鲁达所部。
柴孝武虽然被围困在河岸边,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由王琦在前方山头上使用号旗传信,他已大约知道了情况。他也在等,等卢俊义发动总攻,这样王琦才有机会从侧翼发动攻击,打乱义军的部署。不过,他忽然隐约感觉到一众莫名的不谐感。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柴孝武心中默默念着,把前前后后的诸般变化和应对重新想了一遍。自己的阵型非常稳固,就算是拥有大批骑兵的敌人要攻下自己的阵地恐怕也要付出数倍于他的代价。从这一点上看,义军围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小看他柴孝武和神机营了,这些军士全副装备锁子甲、神臂连弩、装卸式长柄朴刀,不管是多强悍的敌军都不可能迅速冲下来,反而会达成消耗战,而且是攻击方用几条命甚至十几条命换防御方一条命的那种自杀式进攻。然而以卢俊义这等久经战阵的的良将,居然会选择在这种局势下继续以重兵围住自己,难道他真的有把握能把神机营吃下?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难道宋江和卢俊义敢在这个战场上一直打到明天黎明,然后把这两万义军全部消耗掉,来换一个神机营?这太疯狂了,不是宋江和卢俊义能做得出来的。
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手段?——柴孝武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要败在这个地方。
恰在此时,梁红玉指着前方道:“小武,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那头,尘土扬起,哞叫声此起彼伏,一时改过了贼军的喊杀之声。柴孝武一望之下,脸上猛然变色:“牛,那是牛群!——不好!传令各都即刻变阵,我们要强行突围!”
梁红玉也想到了,义军集中如此之多的水牛,还能有什么目的?火牛阵!卢俊义之所以敢把战力如此强悍的神机营围在这里,就是算准了柴孝武不愿意拿这些精锐部队和义军拼消耗,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把牛群赶过来,然后仿效田单的火牛阵,一举冲垮柴孝武的阵线。
柴孝武这边各都人马才刚刚开始调整阵型,义军已经如潮水般向两侧排开,转眼空处数十丈宽的平地——大批的水牛马上就会在火焰的刺激下疯狂地冲上来,几百头牛,一旦冲上来,威力将不下于数百披甲骑兵,虽然未必能造成多大的杀伤,但官军一定会因此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那么紧接着分两翼扑过来的的义军就能很容易杀到跟前,与柴孝武军形成近身作战的局面,那么其人数优势将得到最大发挥。
“转向正北,随我突围!”柴孝武极力扯着嗓门大喊,害怕各都人马听不清楚,同时派出掌旗官和亲随传令——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及时避开这可怕的火牛阵!
火牛和人不同,它们是不怕死的,不,它们就是因为畏惧死亡,才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向这边冲过来,现在面前有一条宽阔的大路,有一条能够帮助他们熄灭火焰的河流,这些牲畜会有什么反应?冲!任何挡在它们前方的东西都将在暴烈的冲撞下被踏平!
紧接着,牛群将地面踩得不断地微颤,哞叫声震耳欲聋,人类的血肉之躯是决计抵挡不住的!
尽管柴孝武早一步做出了应对,但左右五十步以都是义军的军阵,他的腾挪地位极为有限,只能拼了命地向义军军阵上挤。但一千人规模的阵势也不是那么容易变换的,后军的三个都还是遭受到了火牛阵的冲击,由于最初的阵型太过密集,这一冲之下,立时被撞得七零八落,折伤过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卢俊义的右翼军马因为低估了火牛的狂暴程度,也遭受了波及,反而也被火牛阵冲击,不能立刻冲上来包住柴孝武。这给了柴孝武逃脱的机会。
“杀!”
柴孝武冲在最前面,砍翻一名义军头目。这时神机营的冲阵能力显示了出来,竟然在后军遭到重创、后继乏力的情况下,瞬间打散了义军左翼两千人的密集军阵。
同时,王琦这边抓准了机会,立刻大举杀出,再次攻打义军寨栅,两下夹击,终于打出一个缺口,让柴孝武的人马冲出去,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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