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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免费小说 х.neт 第十一集第4节纵谈天下
“方先生请，关胜哥哥，你也坐罢，过会儿轮到你巡夜的时候，玉姐姐自会过来叫你的。”柴孝武等关胜给方腊解开了铁枷，便请他坐下，倒三杯酒三个人分了。
方腊活动了一下手腕、肘部等几处关节，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柴兄弟，你难道就不怕我跑了？”
柴孝武道：“方先生，纵然你现在回去，也是败局已定。与其回去顽抗厮杀，还不如舍了一条性命，能救得几人是几人罢。”
方腊笑了笑，又道：“其实，柴兄弟，你智计不凡、胸怀大志，何必为赵佶这个昏君做事。在方某看来，这大宋的江山经历了这一百六十年，早已是腐朽不堪。就算我方腊不起事，将来自然有人一脚踢翻宋廷这个烂到根子里的破柱子――方某今日跟你说老实话，方某也不知道今日放下刀剑是对是错，我只知道一件事：大宋这江山，要亡了！”
柴孝武心中一紧，他知道方腊当初起义之时所提出来的战略规划，便是割据东南、宽省民力，划江而治、等待天时。可见他当时便已经看出宋廷的虚弱，所以才敢于发动起义。否则，以宋廷八十余万禁军的军队规模和远远凌驾于起义军之上的攻防装备，起义军要做到割据一方是极为困难的，一般来说比较有效的还是利用厢军的软弱和禁军调动较慢的弱点进行流动作战――比如宋江就是这么做的。而方腊却偏偏就敢于和朝廷大军硬碰硬！这说明他绝对已经看出了宋廷的虚弱之处。他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方腊道：“朝廷任用童贯、高俅这两人把持军事，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训练废弛、武备败坏。就说地方的军州，其所藏军器十之五六是朽坏不可用的。剩下的，也有不少是有损坏的。朝廷之所以抵御外侮、开拓疆土者，赖两物耳：步人甲、神臂弓。而今这两件军器尚且不能维持，它这支撑天地的大柱，便被蛀了一半。再说蔡京、朱?等人，争权夺利、贪墨无度，整个天下民不聊生，官逼民反者不知凡几。你说这朝廷如何还能维持？不是方某夸口，若方某手中有三万披甲之士，今日柴兄弟和我便易地而处了。”
柴孝武呵呵一笑，虽然不能明白作答，却还是点了点头：“方先生，那在你看来，这‘天时’，又在何处？”
方腊道：“童贯前者已与西夏李氏结怨。而今又有北伐之意，以方某看，这‘天时’必定来自北方。”
柴孝武见他说得这般准，心中更加佩服，如果自己不是有历史知识做杀手锏，说不定还真会变成俘虏。他一边有一杯没一杯地陪关胜、方腊两人持久，一边又摆开围棋，跟方腊对弈――柴孝武到这个世界来，才不过几年，苏符对围棋一道又不是特别高明，他的棋艺没有九流大概也就是个五六七八那种的水平。在方腊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哂。不过方腊每一步都让他考虑很久，一盘棋，从睦州下到杭州，足足花了有五天时间，才终于到了今天这个局面。黑白双方势力犬牙交错，互有胜负。不过很明显的是，方腊所执的黑子，占据的目数要多少不少。
“最后一目了。”方腊忽然对着正要把棋子放下去的柴孝武提醒道。
柴孝武数了数，发现自己即便吃下眼前这一片，也已经败得很难看了。他只得把棋子放下：“甘拜下风啦。”
方腊豁然站起来，哈哈笑道：“胜败皆无怨，输赢都洒脱。关胜兄弟，送我回去罢。”
关胜点点头，看了看这个不像俘虏的俘虏，便要重新给他戴上铁枷。却听柴孝武道：“不用了罢。先不说方先生不会走，便是他要走，等明日上了船，也走不了了。”
方腊皱了皱眉头，忽觉柴孝武看人看事的眼光十分特别。一般人都是先看事情的表面，往往只有当感觉到事情某种不合理的情况时，才会开始去想表面现象之下的一些内容。正因如此，才会显得只有很少的人能够看到事情的实质――不是他们太蠢，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曾想过还有‘实质’这个东西。而柴孝武和其他人的情况恰好相反，在他眼中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表象，每一件事都被他看得十分复杂，就好像时刻在追逐这天地间的某种规则一般……
方腊刚刚走出柴孝武的大帐，忽见前营一股火苗忽然窜起，斯须之间已经烧得红通通一片。方腊知道，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大喊一声，无论是多么荒唐得谣言都有可能导致炸营――他这念头还没完，便听远方一阵乱喊，由杭州派来的乡勇首先被惊动，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在火场周围乱窜起来。不单单如此，从这里还能隐约听到他们惊恐万状的呼叫声。
不用想了，这些没有受过训练，也没见过血的乡勇，立马就会开始以讹传讹，把一个贼人说成十个，十个变成百个，百个变成千个。柴孝武让这些乡勇过来“帮忙”真是大错特错！他们如果感到自己所在的营区不安全，只怕会跑到别的营区去寻求那种“安全感”，然后再把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带给别的部队。历史上很多声势浩大的战役都是结束于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慌。
柴孝武听到异状，忙冲出来看，心头一震，立刻道：“关胜哥哥，现在王教头、吴?吴?两位将军都在各自指挥坐镇，不会出事。你现在必须立刻带本部兵前去弹压，有敢乱动的即刻按军法处决。”
“可是……”关胜看了看方腊，他心中毕竟还是不敢放心的。
柴孝武却道：“放心罢，玉姐姐这便回来。”果然，他话音未落，一人一骑从前方的火场中飞驰而至――正是梁红玉。
她道：“小武，怎么办？”
柴孝武道：“一定是方先生的手下要来劫囚，我想他之所以采取放火的手法，一定是因为人手不足。而且选择的是防备松懈的前营，不是由吴?坐镇的后营，应该还是为了引起更大的混乱。我们只需集中人手坐镇在此，他们便无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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