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天说话声音不清不楚的那个男人?”陈桥问道。
卢烟儿点点头,“对,就是他。”
“来吐蕃之前,我以为此次事情的背后主使会是吐蕃王庭的余孽,没想到竟会是个汉人。”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卢烟儿拧着眉头说道:“宋蛰是五年前来到吐蕃的,当初他自称是药材商人,我阿爷曾经不止一次在家中提起这个人,说他是个不重金银中情义的人,”卢烟儿说着又陷入一阵回忆,“有一次,阿爷还成请他回家来吃饭,不过阿娘瞧着我到底年岁大了,便没有让我与他们一道用饭,我也只是在屏风后面见过他一次而已。”
“那当初他来吐蕃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陈桥问道。
卢烟儿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他虽然是以药材生意为主,可却好像还有别的营生,无论是布匹、酒楼还是胭脂水粉他好像都有涉猎。”
听到卢烟儿所说,陈桥皱了皱眉头,“我今日瞧着他却也不像个腰缠万贯之人,实在是有些落魄了。”
听完陈桥的话,卢烟儿却摇了摇头说道:“他原先便是日日都是那副打扮,虽然日进斗金可看上去永远像个落魄乞丐一般。”
听到这里,陈桥便知道这宋蛰定时从来吐蕃开始,便已经在谋划一些事情。
“阿爷当初还因为他的穿着,很是困惑了许久,不过我也曾听阿爷说起,虽然阿爷也问过几次,不过那宋蛰每每也只是说要忆苦思甜,故而才会如此穿衣。”
“忆苦思甜?”陈桥嗤笑一声,“怕是银钱都用在了别处,这么没钱换衣裳了吧。”
闻言,卢烟儿轻轻笑了一声,不过神情转而便又再次落寞下来,“自从我隐藏身份混入他们之中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宋蛰早已经包藏祸心许久,他与赵王爷所谋划的便是要将吐蕃据为己有,而后在一路东进,将整个大唐都收入囊中。”
“那这些年来,吐蕃王庭那些活下来的人,可有再出过乱子?”陈桥又问。
卢烟儿想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摇了摇头,“那些人早已经被将军打怕了,哪里还敢再做些什么?不过……”说着,卢烟儿停了下来,眉头紧紧拧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陈桥问道。
卢烟儿咬咬嘴唇,抬头看向陈桥:“那个波仁虽然看上去一副街头无赖的模样,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吐蕃王庭中人,据说他的父亲当年便是被陈将军亲手杀掉的。”
“被我亲手杀掉?”陈桥有些疑惑。
卢烟儿点了下头,“是,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想要亲手杀了陈将军替他父亲报仇雪恨。”
“当年出征吐蕃,我亲手杀了的吐蕃王庭中人,也不过只有一个吐蕃王而已。”陈桥回忆了一下当年那个吐蕃王的长相,忽然发觉那波仁还当真与吐蕃王有七八分的相像。
“来人!”陈桥忽然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将军!”
声音落下之后,便有一名黑龙军将士走了进来。
“派人去告诉沈勇达一声,先别动那个波仁,回头我要亲自问他一些话。”陈桥对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那名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待陈桥再看向卢烟儿的时候,便见卢烟儿正满是疑惑地看着自己,陈桥笑了一声,说道:“那宋蛰不过是个汉人,就算他再深得民心也不会那轻而易举便挑拨着百姓来我黑龙军门外捣乱,”说着,陈桥站起身来走到大帐门口看着远处的茫茫夜色,“他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一直以为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宋蛰,谁知陈桥今日不过就是听了自己的几句话,便认定宋蛰背后还有人,卢烟儿眼下只觉得震惊不已。
“陈将军的意思是,一直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波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卢烟儿问道。
过了一会儿,陈桥却还是摇了摇头,“眼下我还无法确定,一切都要等我见过那个波仁才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施林通和辛志诚才终于将被卢烟儿藏起来的三个人带了回来。看着眼前过分瘦弱、身上满是污浊,眼中满是惶恐的少年少女,陈桥重重叹了一声。
早在施林通和辛志诚离开时便已经烧上的洗澡水,眼下也已经可以出锅。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包括卢烟儿在内,在自己眼中不过都是孩子的四个人先去沐浴了。
“大人,这……”
看着卢烟儿带着另外三个人离开,施林通上前有些犹疑地开口,“这个卢烟儿可信吗?”
陈桥看了施林通一眼,知道他是想起了当年吴野身死的事情。
轻轻拍了下施林通的肩膀,陈桥沉声说道:“放心吧,我同她聊了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在说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大人说的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去歇着吧。”陈桥对二人说道。
“是。”
行礼之后,两人便一道离开了。
隔天一早,陈桥醒来除了大帐之后,便有黑龙军将士向他禀告,说沈勇达已经将波仁带回了大营,眼下就关在沈勇达营长旁边的那顶小帐篷之中。
得知人已经在大营之后,陈桥反倒不着急这去问一些事情。吃过早饭之后,陈桥先是去看望了卢烟儿几人,不过刚走到他们所在帐篷的外面,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便向陈桥禀报,说他们四个还在睡着。
撩开帐篷的帘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四个人都在各自的床上紧紧抱着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有两个年纪小一些的,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将军,可要叫醒他们?”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问道。
陈桥放下帘子,对着那名黑龙军将士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是。”
看望了卢烟儿四人后,陈桥便晃晃悠悠朝着关押着波仁的那顶帐篷走了过去。
“大人,您要去审问那波仁吗?”
刚刚走到沈勇达大涨外的时候,也不知道在里面等了多久的沈勇达,忽然一个健步窜了出来,冲着陈桥憨笑一声。
陈桥看着沈勇达这幅样子,便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便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勇达瞥了一眼那顶小帐篷的方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昨日大人派人去给属下传话的时候,属下正巧刚刚审问完了他……”
“人还活着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连忙点点头,“活着活着,不过这两天怕是不能正常说话,大人若是有话要问他的话,怕是得等上几日。”
陈桥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勇达,不过却也没有不悦,只是轻叹一声说道:“以后审问人犯的时候,下手轻着点儿,别每次审完之后旁人就连句话都问不了了。”
“是,属下知道了。”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后又往陈桥面前走了两步,说道:“不知大人要问他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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