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
黎婉神色一变,坐直了身子。
“是的。”宋坪之点点头,神色严肃道:“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因为上次在宫中郡主曾说过留香之毒,其来自西域,毒性极强,沾上即死,所以我便下意识记住了。”
“毕竟,狗命要紧嘛,万一下次我要是遇上了,可以提前避开嘛。”宋坪之神色开始难得有些严肃,说到最后,许是觉得与黎婉已经熟了,说话越发吊儿郎当起来。
黎婉看宋坪之一眼,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她拄着下巴,深思渐渐恍惚起来。
前一世,在宋坪之之前的京兆尹,似乎是恭王府旁支的一个表侄在担任,他在任时,为人谨慎,做事小心,京城内外大大小小事宜处理得当,皇伯伯为此还乐了好一阵子,直夸恭王爷那个表侄处事小心,倒是省了他不少心。
但具体是谁,她就记不清楚了。又是怎么从京兆尹的位子上退下来,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前一世她根本未曾将后黎的大小事宜放在心里,所以,她此时压根儿就想不起来上一任京兆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宋坪之担任了这一任京兆尹。
这么想着,黎婉皱皱眉头问道:“对了,上一任京兆尹是谁?”
黎婉问完话,宋坪之并不说话,黎婉有些疑惑的抬头,就见宋坪之停下了摇扇子的手,正一脸怪异的盯着她瞧。
见此,黎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我的脸上有脏东西?这么盯着我作甚?”
看着黎婉懵然无知的模样,宋坪之这才又将扇子拿起来在身前晃着,半晌才神情怪异道:“你不知道?”
“什么?”
看着宋坪之这副模样,黎婉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看来郡主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上一任京兆尹可还是您亲自举荐的,因其在职期间谨小慎微,为皇上省了不少心,所以,皇上没少在文武百官面前没少夸你。”
宋坪之拿过黎婉面前的茶壶为自己添了一盏茶。
“我举荐的?”
黎婉眉头皱的更紧。
“对啊,恭王府旁支一脉,恭王爷的表侄,名叫蓝笙,当时是您亲自去宫里与皇上举荐的呢,你这么快就忘了?”
宋坪之端着茶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黎婉没接话,脑海里在搜索关于蓝笙这个人的消息。
蓝笙这个名字......她似乎有点印象,她记得自己曾在淮阴河畔救过一个落水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就叫做蓝笙。但她举荐蓝笙做京兆尹这件事情,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见着黎婉一头雾水的模样,宋坪之暗暗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就是你与穆公子一起与皇上提的蓝笙蓝公子啊,只不过后来他因为处事不利,所以便被皇上罢免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倒霉来做这京兆尹不是?”
”吃力不讨好,得罪人这么多,晚上夜路我都不敢一个人走,指不定哪天就落了个跟蓝笙一样的下场。“
宋坪之嘀咕了一句,却没瞧见黎婉因他的这句话,眸子一瞬间睁大,她想起来了!
蓝笙!那个一身蓝衣,眉目如清风明月般的少年,说话总是温润细雨,因她救他一命,所以他便对她唯命是从。
前一世,穆晟曾在她面前隐晦提起,说蓝笙性子温润,为人谨小慎微,若是能有一番机缘,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而当时京兆尹一职空缺,她想也没想便在皇伯伯面前举荐了蓝笙。但实际上,蓝笙本就有功名在身,若是依着他的功名,进入翰林院不成问题,可是当时她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了解,所以她的举荐不但没帮到蓝笙,而且直接毁了他。
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少年,对于她的举荐毫无异议,而皇伯伯也及其宠她,她说他适合京兆尹一职,他便索性随了她......
可是到最后,那个少年却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直接被皇伯伯免了官职,从此淡出众人视线。
她犹记得前一世他在离开胜京城的最后一日,依旧温润的对她说,”阿婉,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曾问过他去哪里,他却执意不肯告诉她。
再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忘了那个清风朗月的少年......
黎婉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
“喂!我说,你还好吧?”见黎婉气息不对,宋坪之小心看黎婉一眼,“也不必自责成这样子嘛,他又不是死了,以后有缘还会再见的,再说了,京兆尹一职有什么好的?你看那穆晟,那般受皇上青眼,这不照样被骂了嘛?”
宋坪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神态说不出的慵懒。
“去你府上。”
黎婉坐了半晌,忽然坐直身子看宋坪之一眼,“现在就去。”
“什么?!”宋坪之没回过神来,这哪儿跟哪儿?去他府上做什么?
黎婉白他一眼没说话,直接绷着脸站起身子往门外走去。
宋坪之见此从椅子上跳起来,“喂,你倒是等等我啊?年纪轻轻这般老成严肃,也不怕到时候嫁不出去,谁敢娶你这样的姑娘?”
黎婉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瞥宋坪之一眼,宋坪之立马闭嘴。
半晌,他在黎婉的视线下,干干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嘛?赶紧走罢,看你着急忙慌的,这事儿指定很急,若是耽搁了可怎么办?”
黎婉闻言,这才回头往外走去。
但走出没几步,她步子又一顿,扭头看着宋坪之道:“对了,你今日来瑛亲王府,可有别人注意到?”
“郡主你是在怀疑本官的易容术?”
宋坪之闻言瞬间不开心了,说着他伸手不知在脸上做了什么,只一瞬,那张脸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这......”黎婉惊诧的瞪大了眸子,“你怎么会易容术?”
“这有什么难的?”宋坪之撇撇嘴,上前一步道:“得罪了。”
说着,他手指在黎婉脸上轻轻一扫而过,黎婉原本艳丽无双的脸颊顿时变得平淡无奇,除了那一身红的似火的衣衫。
“走罢。”
不待黎婉回过神,宋坪之已经率先朝楼下走去。
等宋坪之消失在自己面前,黎婉这才蓦地回过神来,眸子轻轻眯了眯,她现在敢肯定前一世宋坪之并没有死!
依着宋坪之这易容术......
只是他后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再将万兽山即将发生兽潮的事情告知别人,许是因为被六皇子摆了一道,彻底对皇室灰心了吧?
黎婉甩甩头,绷着脸跟上去。
楼下,掌柜的正在算账,看着宋坪之黎婉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他惊讶的手上地账本掉了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店小二提醒他,他这才反应过来。
看见黎婉两人径直朝门外走去,他犹豫了一瞬没拦。那红衣女子出门之前,暗暗对他摇了摇头,应该就是想告诉他让他别出声吧?而且那女子头上那根梅花钗,与郡主回来时戴着地一模一样。
郡主定然是易容了,不想让他出声坏事儿,所以这才让他噤声地吧?
掌柜的瞬间就想清楚了,他捡起账本继续算账,倒是店小二有些犹豫地道:“掌柜的,方才那两人......”
“闭嘴!什么人?赶紧去帮忙,没听见客人催了吗?”
掌柜的伸手在店小二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店小二委屈地摸着后脑勺离开了。
一出茶楼,两人便朝着京兆尹府奔去。
因宋坪之“伤势过重”,所以景文帝特许宋坪之在家养伤,而穆晟则暂时代替宋坪之京兆尹一职。但因为只是暂代,所以宋坪之依旧在原先地京兆尹府上住着。
京兆尹府处在胜京城北边,距离昌隆街稍稍有些远。
两人赶过去时,时辰已经不早,夜幕开始落下,胜京城渐渐陷入一片漆黑。
两人是从院墙掠过去的,至于为什么没走正门,宋坪之给出的理由是,京兆尹府其实已经被人暗中盯住了,府上的人,他能信过的,就只有他的贴身小厮。
黎婉没再说什么,跟着宋坪之悄悄地摸进了京兆尹府。
京兆尹府地书房小而简陋,待宋坪之带着黎婉悄悄靠近时,门内忽然谨慎地传来一道声音,“谁!”
“是我,小德子,开门。”
“主子?”门内,那人气息骤然一松,无奈道:“主子,叫我阿德可好?小德子怎么这么像公公地名字?”
屋内那人声音压得极低,随着他话音落,房门被人从屋内轻轻拉开。
在看见门外地黎婉时,阿德怔了一下,随后让开身子让两人进去。
“我不在地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来过?”
屋门一关上,宋坪之面色顿时严肃下来,他在书房看一眼,而后才看向阿德问道。
阿德闻言摇摇头,“没有,您离开之后,属下就一直在这儿呆着了,没人进来。”
“嗯。去外面守着吧,别让人进来。”
宋坪之点点头,与阿德吩咐一句后,又扭头对黎婉道:“随我来吧。”
黎婉抿抿唇,抬步跟上去。
只见宋坪之将墙上地一副水墨画掀开,在墙壁上凸出来地地方按了一下,随后书房书桌右侧地整面墙都渐渐移动开来。
随着墙壁移开,墙后地一切便呈现在黎婉面前。
宋坪之率先往内室走去,黎婉紧接着跟上。
一进屋子,果然如宋坪之之前所说,屋里真的有一股留香之毒地味道,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仔细闻得话,依旧能嗅到那股淡香。
黎婉目光在内室里打量起来。
很显然,在宋坪之发现屋里得异常后,他便再未动过屋子里得东西,此时,屋里得东西随意扔着,灰尘遍布。
屋内放眼望去,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书画,和一些笔墨纸砚罢了,其他的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黎婉抬步往里面走了几步,眸子却忽然在一处顿住了。
只见角落里斜斜倒着一个琉璃盏,琉璃盏上,有一丝淡淡的蓝色印记,那蓝色已经及其浅淡了,但仔细看的话,依旧能够瞧见。
“这是?”
黎婉缓缓蹲下身子,宋坪之急忙递了一根蜡烛。
“这是留香!”
接过宋坪之手里的蜡烛,黎婉忽然喃喃说了一句。
“留香?”
宋坪之闻言一下后退好几步。
完了似乎又觉得不妥,又几步站到黎婉背后,小心翼翼道:“郡主,那玩意儿一沾即死,您最好离它远些。”
黎婉闻言没动,她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这些残留的留香毒性并没有那么强,它还尚未制成,这里面缺了一味药。”
“缺了一味药?”
宋坪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嗯。”
黎婉沉着脸点点头,而后又举着蜡烛在屋内走动起来。
没走几步,她又在角落里陆续发现了一些琉璃盏,与之相同的是,那些琉璃盏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淡蓝色印记,只是颜色深浅不大相同。
“将那些琉璃盏收集起来。”黎婉拿起一个琉璃盏放在眼前看了看,忽然转身对宋坪之说了一句。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宋坪之又一脸兴味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了一幅画放在黎婉面前,“郡主!您瞧瞧,这上面地红衣小姑娘可是你?”
“什么?”黎婉皱着眉头将手里地琉璃盏放下,扭头看向宋坪之手里地那副画像。
待看清楚上面地人时,黎婉蓦地一怔。
那张纸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画着一个红衣小姑娘,笑容明丽,眉眼弯弯。彼时,她正弯着腰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张帕子。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蓝衣少年,少年面容微微含了一丝晕红。
那幅画上,少女巧笑倩兮,姿容无双。少年温润如玉,身如修竹,面色晕红。
那幅画地角落,写了这样一句话,“自相遇,再难望。”落笔是蓝笙......
这分明就是在淮阴河畔,她将他救上来时地画面。
因为她在无名谷长大,从小与师兄弟玩闹惯了,自没有男女大防地想法。
所以,当时她见少年满身是水,便递了帕子给他擦脸。
“郡主?”
宋坪之蓦地伸手在黎婉面前晃了晃,“你说,屋子里这些留香之毒是不是蓝笙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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