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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惭愧,一直都没有好好照管雪枫,现在它成了我睹物思人的纪念了,雪缨一直将我的印章带在身上,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是有朋友之谊的,只是我们彼此的身份阻隔了这种交往,她因爱生恨,纵然出重金聘杀手,但我在她眼中,也不是干净的,无关的。看小说我就去
恩怨已了,前事难追,我抱着雪枫的马脖子,悄悄地说:“以后,就只有你我相依为命了,知道么”,雪枫懂事地点着头,一人一马,日夜兼程地赶往雀蔻垭。
雀蔻垭座落在四面环山的沟谷地带,一条河自西向东流经全镇,相比山外的城镇,雀蔻垭就显得荒僻萧条得多,无论是在城建的规模上,还是人户的数量,恐怕都不及宣城的五分之一,江庭就更不用比了。
但是安静的小城,朴素的居落,青石板的小径蜿蜒过街头巷口,倒给人一种别样的爽利。
镇尾雀儿河下游的杜记染坊杜老板,是进入归乐山前,八重桃花的最后一个暗点,主要是传递消息之处,从雀蔻岭又有几条分道,或者说捷径,绕过归乐群山,抵达其他城镇,所以林挚他们最好能尽快布下疑兵之法,让我顺利地在归乐山边缘虚晃一枪,改道去联络长风家各分属部。
这当然也得利用到杜记染坊,疯魔的消息要做给他看,还要他将消息送出,所以我到雀蔻垭找到落脚的客店之后,便闲做无事,去踩了杜记染坊的点儿。
如何的接头,说何种暗语,暮春事先早就详细地给我解说了一通,我从杜记染坊接到的最新消息是,商怀慎可能已经身亡,务必找到他的尸身以确证,这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不过疯魔疑似还在归乐山中,亦或者同样已死,叫我行事多加谨慎,最好均能查有实据。请牢记
在雀蔻垭我只住了一晚,翌日清晨便动身,到雀蔻岭时已近中午,雀蔻岭准确地说是一道山梁,位于交通要道上,进入雀蔻岭后,便不再有可居宿之地,除了散居的山民与猎户,偶尔碰上能提供下食宿外,基本上都得自己天当铺盖地作床。
尤其进入归乐群山中更是,山林太大,野兽出没,即使是猎户也只敢安家在其边缘地带,平日里狩猎,大多只在三四天的路程内来回,几乎无人深入归乐山腹地,听说,也曾有几个胆大的小子,备足了干粮,相约深入密林一探,结果进去后就再没回来。
商怀慎原本是在离雀蔻垭百余里的苧城,赶到此地进入归乐山一天后就失去了消息,所以无论是他偏巧遭遇到疯魔,还是在山内迷路,这么多天过去,都不大可能再生还,唯一棘手的是他的尸身到底在哪里。
自从归乐山一带莫名其妙地出了个疯魔,猎户们也都不敢再进去狩猎,我询问了好几家猎户,山里的情形是了解不少,却没有人愿意给我当向导,哪怕三四天的向导也不愿意,然后我一路提价,好容易才钓到两个胆大的,同意带我一段路。
说定价钱后,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当天就进了归乐山茂林,不过我没想走太快,怕林挚会跟随而来,万一他一人又在山中走失就更麻烦。
但走入山中后我才发现,就是想走快也不行,我们先是沿着沟谷叠溪走了一段,接着转行腐叶覆盖的上山小路,这种路很不适合雪枫,马蹄尝尝陷进淤泥里,我开始后悔,没在进山前先找人照顾它几天,也许是失而复得的不舍,导致不仅害得雪枫负重受累,我自己也因为拉它而体力过早消耗。
三人费尽气力才在完全天黑前,翻过了第一座老林坡,于坡南找了片稍微开阔的野地露宿。戴岩和戴松两兄弟从小习惯猎户生活,很快手脚麻利地拔除了四周的野草,并环绕一圈挖了条浅沟,撒上防蛇虫的毒粉,这样晚上就可以稍微安心点休息了。
我已经没有动弹的余力,把雪枫领到野草多的地方,就随它自便了,山中野兔很多,来的路上,戴岩戴松早顺便搂了两只,这会儿正忙着剥兔生火,我暗自庆幸没找错人,否则一人在山中还不得累死饿死,当然,我主要是怕万一找到商怀慎的尸身,不还得有人来善后处理么。
吃完烤兔,戴岩戴松又去多拣了些枯枝,以够整夜,三个人说好轮流值更,然而我不得不妨,重金之下虽必有勇夫,却也显得自己很有钱的样子,他们若是合伙动手,我还真有着道的可能。
这样枕着马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着话,聊着聊着,重又提到最近出现的疯魔,戴岩说,那疯魔怕是冲着归乐山中的宝藏来的吧,戴松道,狗屁宝藏,纯粹瞎扯,那死谷传说连鸟兽都飞不过,谁还能把宝藏埋在那儿啊。
“什么死谷?”我问。
“谁知道呢,都是老辈子的**”,戴松说,顺手往火堆里添了把柴,“从这儿再走个大约五天,过了飞霞岭,有一条狭长的沟谷,老辈人管它叫黑熊口,黑熊口也不长,十里地的样子,可一出黑熊口就是终年瘴气不散的死谷,所以这里的猎户都以飞霞岭为界,极少有翻过飞霞岭的,就算万不得以,最不怕死的也不愿踏入黑熊口。”
“原来是这样”,我默了半晌,才又道:“那你们谁真正见过疯魔呢?”
“嘁,公子爷,见过的人都死了,喏,就是岭上姓张的那户,她家男人和老翁在同一天夜里遇害,她是正好带着几个崽儿回娘家才幸免于难的,而且她男人和老翁还是我去帮着收敛的,那死状好惨呐,全身苍白干瘪,一滴血都没有啦”,这次是戴岩回答的我。
吸血的疯魔?还是吸血僵尸呢?我看看四周黑压压的丛林,身上一片麻凉麻凉的感觉,早该想到带些大蒜,还有十字架,嗯,话说回来,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十字架撒。
唉,不要胡思乱想了,自己吓自己,就是吓破了胆也没用,紧要的是找到商怀慎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对于疯魔的说辞以后再慢慢编都可以。
见我一直沉默着,戴岩又提起话题道:“诶,我说公子爷,我见你仪表堂堂,又皮细肉嫩,弱不禁风的,干嘛非跑到这归乐山里来吃苦啊。”
我哼了声:“十多天前,你们可有见过一个长脸、鹰勾鼻,下巴上留有三寸短须的中年人进归乐山?”
“长脸,鹰勾鼻,三寸须?”戴岩和戴松同时对看一眼,然后同时摇摇头,“没注意啊”
“噢,那是我一个朋友,就失踪在这归乐山中,我想找找他,哪怕拣回尸骨,也好对他的遗孀交待呀,你们说是吧”,我暗笑,商怀慎有啥遗孀啊,就是他的样貌也是暮春告诉我的,不过商怀慎要么就是自恃艺高人胆大,要么就是轻看了疯魔,竟避人眼目地暗自进这大山里,而我还找向导,会不会坏了规矩,回去又被芍冷香说?
“呃……呵,当然,当然,公子讲朋友义气自然是没话说,可公子想过没有,万一我们要是遇上疯魔怎么办那”,戴松一听说我的朋友也出事了,不免有些心慌。
我笑笑,“疯魔不是好多天都没出现了吗?你们放心,说不定疯魔已经不在归乐山了,你们也说山中死谷连鸟兽都不能生存,我想疯魔也不会例外”
“呵,是,是啊”,戴松讪笑道:“希望如此”
我在地上躺着,左右不能睡,神经像绷得紧紧的发条,越躺越精神亢奋,最后让两兄弟不必轮流值更了,我一人守夜便可,下半夜,两兄弟都睡熟,呼噜声此起彼伏,在我听来,本很讨厌的声音此时反倒让自己镇定不少。
忽然,就在休息地旁边的雪枫有了轻微的躁动,它望着林中某处,四蹄交替轻踏个不停,有人来了?我知道雪枫比我灵敏得多。
摸出幻诋刀,我对雪枫做了个噤声的示意,就朝林中探去,有蛐蛐声把我往林深处引,然后,我果然看到个人影。
“阑公子”,来人轻唤,我松了口气,林挚,他还真是尾随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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