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根据李一官与库克斯最后议定,李家向库克斯租借大小红夷炮共计二十门,一百杆自来火铳,并弹药若干,拢共作价十万两入股。为了安抚库克斯,李一官另作了一番退让,由李家与英夷按三十五比十计算盈亏。此外,李一官特许库克斯派财副二名随行。
如此结果,李一官欣喜非常。库克斯的那些银子算不得什么,要紧是这二十门红夷炮和一百条自来火铳最是难得。这些利器,平日却是花钱也买不到的,若非这番库克斯穷途末路,也决不会便宜了他。
李一官与库克斯敲定了合作的细节之后,他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每日里,李一官早起练拳,然后查看家里近十年来的账册和文书,若有人登门拜访,李一官便示情况去见一见。
不久,另一件事情,稍稍触动了李一官的心灵。李华宇死了。
李华宇陪伴李旦数十载,他是李旦的族弟,是李一官的叔父,同时,他也是李家的二东家。一直以来,李一官对这个叔父都是深怀戒心,即便在这年余流浪之中,他也时刻担忧李华宇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然而,事实却与李一官所想大相径庭。这年余之间,最先给他造成被动的并非他的叔父,而是一个姓郑的外人。至于他回归之后,李华宇竟这么死了,而且死的如此平静,不见些许波澜。
所谓死者为大!李华宇故去,李家为其所办的葬礼隆重非常,平户与长崎两地,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派人前来吊唁,甚至连平户的领主松浦家,也派来了人。但是,在这背后,李一官却再次感到了刺骨的寒冷。李华宇或者身体不佳,但李一官却不信他是自然死亡,他不可避免地怀疑自己的父亲。尽管这个结果,对李一官有利,但是,坐在李旦的面前,李一官却总是觉着甚为不安。
出航的日子,愈发近了。之前,李旦说不再管李家的生意,这些日子,他便真的信守诺言。不过,李一官还是决定,来听听李旦的吩咐。在李旦的书房里,李旦父子相向而坐。柔和的阳光,铺洒在父子两人的身上,远远望去,仿佛是他父子二人散发出来的一道道圣洁的光芒。
李一官回来之后,李旦甚为清闲,精神也是好了许多,反倒是李一官忙碌数月,眼中有一抹掩不住的疲惫。父子俩人,便这么面对面坐了半个时辰,谁也没有一句话出口。他们只是相互打量,任凭无数思绪,随着目光往来穿梭。
面对父亲,低头的永远是李一官,最后他打破了沉寂。李一官情绪有些波动,言语也有点颤抖,他匍匐在父亲的面前,说道:“若父亲别无安排,孩儿拟十日后启航。唐山①的情况尚未明了,不过,孩儿以为,朝廷东征的日子,应不会拖得太久。俞咨皋或想着稳重,但南居益却未必等得。当然,究竟如何,还要回去了看。孩儿此去,不知父亲……是否还有甚么吩咐没有。”
李旦近来不大过问外间之事,但李一官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李旦虽不问家事,这外间的变化,李旦还是能够及时地知道。李旦知道,儿子这年余在福建的经历,李一官回来后的作为,他也看在眼里。按说,李旦将家业交给李一官打理,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而且这段日来,他也确实不怎么过问。但是,这份家业是李旦毕生的心血,如今李家正值紧要的关头,他又如何能够全不关心?在此关系李家命运的关口,李旦实在忍不住要说两句了。
李旦慢吞吞地说:“颜振泉那边,都安顿妥了?”
“孩儿尚不曾见到颜振泉,不过,孩儿已经陈德表明了态度,颜振泉应当知道孩儿的心思……何况……家里有父亲坐镇,量他也翻不起风浪来。”
李旦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合上双眼,轻声道:“一官,李家交给你,为父大体是放心的。不过,你年纪尚轻,有些事,还要多想一想。颜振泉这番回来,为父总是不大放心,可是,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你还要仔细看住了他,切不可掉以轻心。记住,红毛乃小疾,朝廷也打不过来,颜振泉,只有颜振泉这般人,才真的会要了咱们李家的命。”
“是的父亲,孩儿谨记在心。这番,孩儿有心留下林福在家。振祖是个稳重的人,且家中有父亲在,想来,他应该应付的来。”
李旦看李一官听进了自己的话,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沉默了片刻,又道:“一官,库克斯那边……你做的不错。他们在此呆不了许久了,银子……可以让他们赚一些。你还要用些心思,那些火器都是难得,想办法留下来。”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嗯,但是,雅克那边的事,你却做得过了。”
“请父亲教训。”
“为父知道,你有心示强。不过,你如此做,却只能适得其反。我们要找回场子,是要在海上战胜他们,而非这些手段。你的路,走偏了!”李旦语气严肃地说道,“何况,红毛和颜振泉不同。你教训颜振泉的人,他们会疑虑,会畏惧。但是,红毛……呵呵,一官,你那般做,只会暴露我李家的虚弱。
你失策了!
此外,你不愿红毛在东洋立足,这是对的。不过,凡事有个度,所谓过犹不及。你当明白,我家是无法将红毛赶尽杀绝的,至少现在做不到。既打不死,便要有个分寸。出了气,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也就是了。红毛在南洋有城,若坏不了他们的根本,咱们南下的船,便少不得瞧人家眼色。只要他们肯低头,我们两家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一官,为父的话,你明白么?”
李旦后面这些话,说得李一官背上冒了冷汗。这不仅仅是他畏惧父亲的训斥,更是因为他知道,李旦所言甚是。他在恐吓红毛这件事情上,确实是错了。待李旦说完,李一官毕恭毕敬地伏下身去,向父亲一叩首,道:“孩儿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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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唐山,闽人称家乡为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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