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李一官的两船,是丑时末①拔碇启航。两船皆不燃船灯,逐星而行,至天光前,便已经顺利出了外海。有李一官和林福亲自掌舵,两船没未走散,不过,这一程却也并不顺利。
张嘉策突然被捕,后方中左是一片混乱,俞咨皋忙着收拾人心,掌握福建水师,哪里有工夫来管李一官的闲事。只是,水师的战船不来生事,天煞的红毛船,却端端地横在了眼前。在右前方的海平面下,朦朦胧胧地漏出一小段桅顶,虽极不显眼,却也能一眼分辨出来,那并非大明的船只。
李一官这次出逃,凭的是水师短暂的混乱。但是,以俞咨皋的手段,此种混乱不会持续许久。或者,现在俞咨皋的人已接管了水师。毕竟,俞咨皋上面有人撑腰,手里兵强马壮,他本人也是颇有名头,只要俞咨皋下令,只除首恶,不究其余,要稳定水师的局面,并不困难。
这番出来,李一官断无退路可走,摆在面前的,只有向前一途。李一官这两条虽是八百料的大船,奈何比起俞咨皋那些战船,还是逊色不少。虽说论坚固与否或者不差,奈何船上的火力,却远远比不上俞咨皋的战船。李家自十分重视修船造炮,但这两条船上,也只是各配了千斤狼铳两门、五百斤狼铳四门以及三百斤的狼铳六门,那抢来的十几门炮,没有炮车、炮架,也是无法使用。好在李忠这回带来的五十几人,都是见惯了风浪的亡命徒,那陈家村出来的十几号人,经过李一官大半年的操练和几次战斗,也算有些战力。
倒也不用李一官再多吩咐,李忠和林福就已开始鼓动军心了。李一官现在这般人手,除了陈家村的那些人外,各个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海上生活艰辛,此辈自非常人可比,皆是悍不畏死的兄徒。
当然,鼓动军心之言,不可轻忽。上船之初,李一官因是一脸的络腮胡子,众人只道他这是李忠带来的人,却不知这便是销声匿迹长达一年的少东家!现在,李一官修了胡子,露出本来的面孔,众人一见,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李一官挥舞着弯刀,站在船尾高处,大声叫道:“弟兄们!都听真了!红毛心狠手辣,杀人越货不说,抢了人,也要拉去做苦力,累死的不说,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咱们弟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死,不可辱!弟兄们,如今,红毛在前,狗官在后,只有闯出去,才有一条活路。你们说,怎么办!”
“杀!”
“杀!”
李一官这些话并非信口雌黄。这一岁来,红毛横行海上,疯狗一般,逮谁咬谁。尤其红毛杀人越货不说,掳人做苦力,甚至卖到南洋、西洋,这些劣迹早已传开了。所以,李一官这番说辞,句句打在这些亡命徒的心窝里。这些亡命徒,生死看得比常人轻些,而且他们自知,落在红毛手里,决不会好过。他们这些张狂惯的人,哪里受得了那份活罪?如今,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来,才有活路,他们自然是群起响应,各个都抱了拼死一搏的心思。
“好!是我李家的弟兄。”李一官又道,“杀出去,活着的,赏银百两!死了、残了,全家都有李家养着。红毛只有一船,咱们近百号弟兄,怕他何来。抢了他,让这些畜牲看看,这东洋的海上,究竟是谁的天下!”
“劫了他!劫了他!”
船上的士气鼓动起来,李一官便立刻安排人手各就各位,准备迎战。片刻后,拉帆的拉帆,操炮的操炮,端火枪的端火枪,耍大刀的耍大刀,几十号人,在船上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穿梭往来却忙而不乱,果然都是海上的好手。
光阴似箭,李一官这边尚在准备,却在甲板上便已大体可见红毛船小半个主桅了。李一官的这两条船,原本行动迟缓些,加之装了重货,更是开不快的。李一官的这条船上,统共有五十七人,后面林福的船上,加上林福和那般陈家村子弟,也只有四十二人。李一官倒是横下一条心要拼了,奈何他船炮不如人,人手也有些紧张,炮战或者接舷跳帮,他均不占优。所以,此战如何打过,却要颇费一番心思。
李一官自道,硬拼绝无生路,他脑子转了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李一官抓来李忠,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便道:“阿忠,你立刻到后面船上去,换振祖过来。这番成败,便看你的了!”
听了李一官的盘算,叫李忠感到了几分不安。可是,此可绝非犹豫之时,李忠便不敢耽搁,稍作考虑,便立刻放下船尾的小艇,纵身跳了上去。
“阿忠!保重!”
“阿兄,你也保重!”
李忠乘小船离开,李一官立刻抓住一个青年说话。此人姓杨名经,是这回李忠带来的人。杨经虽年纪轻轻,不过似乎极得李忠的信任。李一官另叫来两个陈家村的子弟,几个暂时无事的人手,令道:“你们几个,均听杨经的吩咐。杨经,去,将棉纱、布匹都抛了!快!”
人们都知李一官这是要减轻船体,以增快航速,但是,为何不丢那些分量更重的,比如瓷器?不过,此时却已不及多想,况且李一官的命令,众人也不敢怀疑。于是,李一官命令一下,这帮人当下便去搬货。
说话间,林福也已同李忠做了交接,攀回船来。
陈家村出来的人,除了陈勋可以造就,其余众人难成大事,而船上余众,李一官不敢全信。所以,李忠离开的这小段间隔,李一官顿感指挥不便,心里一阵阵地发虚。现在,林福回来,李一官悬着的心,便有了着落。他拉住林福,道:“你到船头,看住左锚。一忽儿打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护好自己,只见我一举旗,便立刻将之从左首抛下,不得有片刻迟疑。此事关重大,稍有耽搁,我命休矣!知否?”
“得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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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丑时末,既凌晨三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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