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午过后,苏允儿已经恢复到三日才去一次榷场。
但实际上却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暗地里负有监察西北之职责的内间司这边的事务明显增多。
金国使节入宋,朝堂内外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瞅着,各方密谍、间探大量向西北路涌来。
使节选择从西北入境,明显是先沿着宋辽边境走过了一遭。因此明面上的一切繁文缛节都归西北路管辖,具体下来,使节在西北境内的一切都归晋阳府这边负责,说白了就是落到了苏家的头上。
除了晋阳府派出大量军卒,内间司从使节入宋的那一刻也安插了大量的眼线沿途暗中护送,不论在公在私苏允儿都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尤其是在这等宋辽大战刚熄,边境摩擦又有扩大趋势的敏感时刻,更是没人敢有所疏忽。
不论金国使节入宋是否真的是与大宋商谈结盟一事,相信辽夏两国都是不愿乐见其成的。
尤其是西夏,近年来与辽国走的非常之近,大约也是看出了大宋国力正逐年锐减的端倪。
身为宋人,苏允儿不同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是有着护国之心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子,除了在榷场事务中替大宋打击一下番邦,就再无其他更多的本事,更谈不上有能力增进大宋的国力。
对于掌控着大宋西北经济命脉的苏家而言,苏允儿眼睁睁地见证了大宋国力逐年锐减,以至于到了如今,对于金人入宋议盟之事,朝中竟已有人开始翘首以盼,说起来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连她一个弱女子都知道,驱虎吞狼之计一旦未能掌控的好,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引狼入室的道理……
书案前,借着灯火,苏允儿将一纸写好的折子揉成了一团,投到一边。
那是一张写有内间司对事态的勘察、判断的卷子,以前苏允儿向上面呈递密折之时经常会以内间司的口吻写上一部分内间司的看法,但今次她却有些意兴索然的放弃了。
反正呈递上去,也是得不到官家的回复……
晴雯拿来一方火盆,将成了废纸的折子放进去,燃成了灰烬。
苏允儿蹙着眉,埋头重新写了一封密折,单纯只用了官面上的语气。
一切完毕,苏允儿从桌前起身,伸展了一下柔美的身子,略带倦容的俏脸在灯火映照下却显得格外妩媚。
窗外,月色如洗,星火闪耀。
晴雯已离去多时,但苏允儿却难言的有些惆怅了。
褪下外裳已然许久,她却难以入睡之极。
纤柔玉体上只着了一件碧玉颜色的绸衣,丝丝柔薄却内敛含蓄,但隐隐间竟能看到内里女儿家独有‘上可覆乳、下可遮肚’的月白色抹胸,却又丝毫不显轻浮。
虽是刻意含蓄,但却依然掩不住她那足以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身子。
她依偎在窗前,两手在胸前交叉抱臂,本想极尽写意,让自己好生养神,许久之后却终是难以平静,只好睁眼往窗外无边的夜色眺望而去。
少女审视着自己身上洁白滑腻的雪肤,感受着夜风拂过娇躯的凉意。
星眸之下,万籁俱寂。
“不是急缺银子吗?怎又没了音讯……害得我费着心思帮他想着法子。”
“偏偏这时候他竟装着有志气起来了?”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险些让苏允儿被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怎会突然想起他来?
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林靖,苏允儿忽然间觉得周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自然,自己现下穿得极为私密,脑子里却想起一个男子,饶是她明知此时那人远在军营,心里偏偏却起了担心被人窥视到的感觉。
她回事到房里取了一件披帛将身子掩住,忽而又莫名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竟将林公子想成了那等不堪之人……
只是不管他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一个人,自己明明从未想过会与他有什么牵连才对。
可偏偏他那天想要卖掉那副词文原本时,自己为何却又会莫名的发起火来?
自己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明日,是父亲苏宏筹在天外楼宴请金国使节的日子。
原本住在通判卓大人家中的金国使节,马上就要动身前往京都,卓家的千金将一路陪同,就要正式被册封为二皇子妃了。
父亲明言,要让林公子也到场与会……这是要向世人表明苏家承认了林公子吗?
那自己到底该去还是不该?
……
……
晨时数趟上下山武装越野。
上午一个时辰军姿队列训练,接着便开始加入适当的体能训练了。
俯卧撑一百个,这个动作既能锻炼体能,又不需任何道具,自然是操练体能时所需科目的首选。
没有单双杠,引体向上之类的动作就不太现实,那便进行蛙跳、深蹲、仰卧起坐等操练方式。
林靖不知道这时代古人是如何修习武艺的,只能按照记忆里的方式来进行操练。
关于武艺这个问题他咨询过什长耿苞,知道修习武艺无外乎也需要从打熬力气、锻炼体格这方面去着手。
武艺的分类五花八门,每一种都有特殊的修习方式,也有不同的出招制敌的方式,但最终却要达到一个共通的目的,便是要具有杀伤能力。
因此这时代虽说没有能飞檐走壁气团山河的轻功内功,但论起真正的武艺,其中还是要包含许多的技术含量。只是军卒操练与个人修习武艺大为迥异,个人武艺再是强横,面对集结到一起的军阵也一样是束手无策,且培育出一个武艺高手往往需要浸淫多年的时间方能见到成效,且第三都这些军卒中明显具有真正武艺本领的绝对超不出五指之数——因此最终林靖还是选择这种适合集体操练的方式来作为体能科目。
但林靖还未能将设想中的一套体能科目完全实施出来,第三都军卒便已经个个累的人仰马翻,上气不接下气,更有甚者还出现了耳鸣心悸等征兆,逼得他唯有暂时将训练强度减小了不少。
同时在陪同军卒一起训练中,林靖却发现自己竟能将一整套体能科目完整的做下来,到最后只是略有气喘而已,这算是他近日来最觉得有收获感的一件事情。
等到了下午,几乎是林靖给三个什长一个副军使一起施压,什长副使又以军棍拳脚相逼,这群士卒才算拼着命继续进入到操练之中。
但军卒们明显在心态上已经显得疲懒不堪了。
谁都没想到军使口中的体能操练会是这般累死人不偿命的。
难怪前几日战兵就开始日日给肉吃,否则按这等强度,没有肉食的支持,谁能遭得住,不累死才怪了。
到最后一群战兵甚至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林靖,像是在看一头人面兽心的野兽。
而这时候副军使才看出军使林靖的高明之处来,若不是一上任就补发饷银,改善伙食,又一步步缓慢提升着强度,第三都这群军卒哪里能支撑的起,若非是军纪严苛,新军使在使用军棍上面向来不留半分情面,想来怕是已经会有闹事的了。
几个什长中,耿苞还算好,但刘青苏灿二人却已经是满腹怨气,一个是天性使然,一个是地位大变后本就心有疙瘩,又再经受这等强度的操练,身为什长不能比军卒轻松,反而有时训练强度还比军卒大上一倍,心中的不爽利几乎是可想而知。
也是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看出第三都里一部分韧性较好的人来,林靖刻意将这部分人记在心里,最后却惊讶地发现,别看副军使陶全安一副唯唯诺诺地模样,竟也咬着牙挺了过来,似乎还减了不少肥肉,练出一丝干练的味道来,让人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不已。
休憩时,林靖坐在营房外,看着山坡上第三都买来的几只羊羔发了一会呆,不一会儿就见苏灿忽然兴冲冲地奔过来,面上一改这几日的阴霾,反而是兴奋地说道:“军使爷,好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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