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今川义元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危险临近,但是,听到那名武士报出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还扬言要斩杀自己,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怔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是谁的部下?”
身为织田信长小侍卫的服部**太忠次此前从未出阵,第一次上阵杀敌就面对领有骏河、远江、三河三国,被誉为“东海道第一神箭手”的今川氏家主、总大将今川义元,心里十分激动,就按照战国武士交手的规矩,收回了自己眼看就要砍到今川义元那肥胖身躯的大刀,骄傲地说道:“我乃……啊!”
还未说出自己的身份,服部**太忠次就跌坐在地上。原来,今川义元趁他不备,拔出了二尺六寸的钢刀宗三左文字,砍伤了他的右膝。
服部**太忠次没有想到身为赫赫有名的战国大名、一代武将的今川义元竟会如此卑鄙,一边要求别人通名报姓,一边却又趁机偷袭,不由得愣住了。不过,他刚才已经十分接近了今川义元,手中的刀掉落下来,也在今川义元那肥胖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屁股上的疼痛使今川义元越发愤怒起来,他已经看清楚眼前这位扬言要取下自己首级的武士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也是一身侍卫的打扮,就慢慢地接近了这个无礼的小子,厉声呵斥道:“该死的小侍卫,竟敢对我刀剑相向,真是可恶!”
说着,今川义元一把打掉了服部**太忠次的头盔,抓住了他的发髻,将宗三左文字的刃尖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处,喝问道:“你说你叫服部,到底是谁的手下?”
今川义元虽然一刀砍伤了服部**太忠次的膝盖,但是并未让服部**太忠次伤得太重,而且他也没有打算杀掉眼前这个可恶的小侍卫,因为他不认为服部**太忠次这样的卑贱侍卫是自己的对手,配让领有三国的自己斩杀。不过,他到现在还认为营地里的*乱是由内部而起,这位闯入自己大帐要取自己首级的小子一定是自己某位家臣的部下,他要逼问出那个胆敢谋逆的不忠家臣,将他碎尸万段!
服部**太忠次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仁慈,也因为他毕竟年少,没有经历过大的阵仗,被抵着自己咽喉的刀尖给吓住了,不敢说话。
这种态度被今川义元误认为他宁死不肯泄露自己家主的身份,怒喝道:“我问你是谁的部下,你怎么不回答?”
此刻大帐之外传来阵阵杀声和刀剑相撞击的声音,显然已经是一场大混战了。服部**太忠次更不敢高声呼叫,否则就会顿时被利刃刺穿咽喉。他只得低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我问你是谁的部下!”
服部**太忠次倔强地说道:“要杀就快点动手吧!”
“你这个小家伙,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今川义元话语之中竟然带出了一丝欣赏,因为他分明地从眼前这个可恶的小侍卫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惊恐。于是,他带着点玩笑或者恐吓似的举起了宗三左文字,说道:“好吧,倔强的小家伙,我就成全了你。”
服部**太忠次害怕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低低地叫了一声:“妈妈”,等待着那柄冰凉的利刃挥下,将自己送入诸天神佛的怀抱。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象是一阵龙卷风一样冲进了大帐之中,猛地推开了今川义元,挡在了服部**太忠次的前面。
那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武士,一身盔甲也被暴雨淋湿透了。
今川义元怒不可遏:这些家伙是怎么了?身为家中武士,竟然敢触碰主公的身体!
他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呵斥道:“是谁这般无礼?”
和服部**太忠次刚才一样,后来进来的那位武士也对着今川义元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今川义元越发生气了,怒喝道:“刀刃对着我即是不忠之人,叛乱者将被处以死刑。看在这位臭未干的小家伙还有一点骨气的份上,我允许你象一个武士一样切腹!”
来的那人也怔住了:“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混蛋!你还没有明白我的仁慈吗?”今川义元大声吼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到外面自行了断吧!”
来的那人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摒住呼吸不敢笑出声来。
今川义元更加恼怒,用力扭动了一下腰部,那人立刻戒备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服部**太忠次趁这个机会,躲到了大帐的一边,撕破战服的下摆,开始包扎自己被今川义元砍伤、还在流血的膝盖。
今川义元瞥了他一眼,怒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倔强。还不快说出到底是谁的手下!”
来的那人朗声说道:“我乃尾张守护代织田上总介信长公的家臣前田利家。他是信长公的小侍卫服部**太忠次!”
“什……什么?”今川义元喃喃地重复道:“织田上总介信长?”
前田利家傲然说道:“不错!此刻信长公正在你的大帐之外,追杀你手下的兵士!”
今川义元象是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仍在追问道:“你是织田信长的手下?”
说话的时候,今川义元感觉到自己的头象是被闪电击中一样,发出了嗡嗡的巨响——这一切就像是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一般,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让身经百战的他一时也无所适从。
前田利家冷笑一声,“今川义元,被你视为囊中之物的尾张即是你的葬身之地;今日此时便是你授首之时!”
“啊!”今川义元发出一声濒死野兽才能发出的惨叫,用力挥起了宗三左文字,向前田利家砍去。前田利家赶紧举起大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处。
尽管前田利家比今川义元要年轻二十多岁,但是,今川义元亦是天下闻名的大将,此刻又把上当受骗、兵败身死等所受到的种种耻辱都化作了愤怒,并转化成了力气,用力向前田利家砍杀过去。前田利家竟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得连连倒退,眼看就要退到了大帐的角落。突然,今川义元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原来,包扎好了自己膝盖的服部**太忠次悄悄起身,跛着足来到了今川义元的身后,用力抱住了今川义元肥胖的身躯。
“你这个家伙!”今川义元愤怒地大叫道:“放开我!”
他拼命地扭动着身子,还把手中的宗三左文字左右挥动,为得是摆脱服部**太忠次的束缚。可是,尽管服部**太忠次的体重很轻,手上的力气却不小,紧紧地抓住他的战服,不容易摆脱。
今川义元方才对这位小侍卫的倔强还颇为欣赏,不过此刻却成了最让他讨厌的地方,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来人啊!难道外面的守卫都死光了吗?”
出于武士道精神,前田利家没有趁着服部**太忠次从后面抱着今川义元的大好机会上前砍杀,反而收刀入鞘,象是欣赏一场相扑比赛一样悠闲地站在那里。听到今川义元的大叫,他冷笑道:“不要再鬼叫了!你本队的三千大军已有一半战死,剩余的一半也纷纷向织田上总介信长公投降。全军已经溃败,身为今川氏总大将的你也该有所觉悟了!”
今川义元却仍不肯放弃最后一线希望,拼命地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他用力扭动着腰部,将宗三左文字砍向了右边。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刺入了自己的右腋之下,立刻就有一股剧痛向全身袭来,接着却又转化成为一股热气直往上冲。
“啊!”今川义元发出一声大叫:“你……你刺了我……”
原来,服部**太忠次被今川义元颠得七荤八素,快要抓不住今川义元那肥胖的身躯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除了被今川义元打飞的大刀之外,还有一柄短刀,就用一只手勉力揪出今川义元的战服,另一只手迅速从自己腰间拔出那柄短刀,用力刺入了今川义元的右肋。
内心的愤怒和**的疼痛使今川义元再也顾不上身为大名的风度,破口大骂道:“混蛋!”。
服部**太忠次从今川义元身上拔出了短刀,如注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今川义元浑身力气象是被吸尽了似的,再也无法支撑起自己那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在了地上。
服部**太忠次看向了一旁的前田利家——虽然自己是第一个冲进今川义元大帐之人,又刺中了今川义元使其倒下;但是,刚才自己已经被今川义元擒下,如果不是利家大人及时救援,自己的性命难保。因此,取下今川义元首级的荣誉,应该属于利家大人……
前田利家微微一笑,朝着服部**太忠次做了个“请”的手势——尽管自己是怀着向主公展示武勇,以洗刷关于撤军建议被视作怯懦行为的耻辱,才奋不顾身地冲杀进今川义元的大帐,并与今川义元舍命相搏;但是,最终击倒今川义元的人,却是服部**太忠次;而且,身为一位领有五千石俸禄的家臣,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和年轻自己近十岁的小侍卫争抢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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