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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富贵险中求,贺兰石不再犹豫,说:“谢皇上当初未蒙恩授职之前,微臣以经商为业,相与的朋友也多是商贾贩夫;如今在大同市舶司副使的位子上,也少不得要与商人打交道,他们托微臣奏请皇上同意他们入股民生典当行”
原来,朝廷整顿典当行业,使经营典当行的晋商集团损失惨重,尤其是朝廷开办了官营典当行——民生典当行,以两分计息,又不加收复利,给仍在经营之中的民营典当行的经营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让他们感到了末日来临的危险——朝廷是否因为典当行业获利甚巨,才要设立官当?虽说眼下民生典当行只是在京城试点,其他地方还未开设分号,各地方官府衙门只是勒令各家民当奉公守法,有收取高额利息或计收复利盘剥百姓者向官府衙门自,缴纳一定数额罚金并遵照朝廷律令取息,仍准许其照常经营,并未查禁各地民当,但谁能保证,下一步朝廷会不会全部取缔民当,由官营典当行垄断专营?为此,他们不得不主动提出入股民生典当行,尽管这样肯定会受到官家的盘剥,总比被赶出这个获利不菲的行业强上许多
朱厚熜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难怪朝廷动员你们投资矿山开办实业,你们推三阻四不爽快,原来还是在惦记着你们晋商的老本行啊不错,不错,敢打官营典当行的主意,在朝廷的锅里舀食吃,也算是有点进步了,不枉朕这些年来恤商扶商”
皇上虽然面带笑容,但嘴里说出来的却句句都是诛心的话,贺兰石吓得魂不附体,慌忙跪了下来:“微臣万死不敢做如斯之想,不过如实转述商贾贩夫之流痴心妄念而已,请皇上恕罪、恕罪……”
朱厚熜又是一愣:“贺兰石,你这是在做甚?”
不等贺兰石回话,他就明白贺兰石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头苦笑道:“哦,你当朕是在斥责你吗?大错特错了朕其实是在褒奖你敢独辟蹊径,提出官民合办典当行的思路,朝廷既然能动员你们晋商投资开矿山、办实业,参股官营典当行又有何不可?你且不必如此诚惶诚恐快快起来”
贺兰石简直欲哭无泪,皇上说话也太云山雾罩,令人难以捉摸了啊但听皇上话里的意思并不是要治自己的罪,心中那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忙叩头谢恩,乖乖地站了起来
看着仍是一脸惶恐之色的贺兰石,朱厚熜说:“其实,不必你提说,朕也正有此意民生典当行由户部有司官员打理,一是不熟悉典当业务,二来不免沾染了许多衙门作风,施行月余,问题已然暴露出不少,还是走官民合营的路子较为妥当不过,朕不说你也知道,开办典当行获利不菲,你那同乡马阁老视其为禁脔,怎能轻易应允你们商人参股进去分一杯羹?还是再过一段时间,等民生典当行的问题充分暴露之后,再与他商议此事至于你们晋商开的那些典当行,只要守法经营,不要一味只求厚利而不计送当之人的死活,还是可以照常开办下去的,不必非要入股官当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商户百姓抵押借贷的需求那么旺盛,只一个官办的民生典当行如何能应付得过来?再者,垄断专营绝非什么好事,朕还惟愿你们民当与官当展开竞争,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争艳春满园嘛”
历来民不与官争,何况“钱”字当头,任谁都眼红但凡能有一线希望,晋商也不愿意与官家搅在一个锅里吃饭,贺兰石得到了皇上的亲口保证,这才放心下来,跪地叩头:“臣代商户叩谢浩荡天恩”
“先别忙着谢恩”朱厚熜说:“朕还是有个疑问,你们看重典当行生意,不外乎是可以放款取息,获得厚利而已既然如此,为何现放着自家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去动脑筋?捧着个金碗,却要去讨饭吃,岂不可笑”
有了方才论及清徐的葡萄加工一事,贺兰石已经对皇上那敏锐的经商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忙应道:“微臣愚钝,恳请皇上明示”
朱厚熜却不答话,而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张银票,问道:“贺兰石,这是什么东西?”
贺兰石一愣:莫非皇上连银票都不识得?想想这样也有可能,皇上身居九重,向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即便出巡,也是前呼后拥一大帮子人跟着,哪里会有他自家用钱的机会,不认识银票也在情理之中
他老老实实地应道:“回皇上,这是京城宝源号开出的银票,见票即付现银十万两是微臣敬献皇上、报效朝廷的一点小小心意”
朱厚熜饶有兴味地翻来覆去地看那张加厚楮皮纸,继续问道:“就这么一张纸,真能兑付十万两现银?”
“回皇上,微臣万死也不敢欺君罔上”
“拿着这张银票,他们凭什么给兑付现银?”
“回皇上,出票人在宝源号事先存有款项,开出的银票等若支款凭信,持票人拿到银号,朝奉剥开银票,验对藏在其中的密押,确认无误之后便给支银”
朱厚熜点点头:“这么说,你在宝源号有存银十万喽?”
贺兰石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成了“怀璧其罪”的楚人?忙说:“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宝源号是微臣家的祖业不过,微臣辱蒙皇上恩典,许以大同市舶副使之职之后,就专一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宝源号已交由舍弟掌管,若非有事,平日也从不与来往,没有银钱来往”
“呵呵,欲盖弥彰没有银钱来往,凭什么就能随意支取十万现银?开个玩笑而已,不必跪了”朱厚熜抬手阻止了又要下跪请罪的贺兰石,问道:“你家的宝源号是个什么样的店铺,为何可以兑付银子?”
“回皇上,太祖高皇帝立国之初,只许用钱、钞;至正统年间,朝廷废弛用银之禁,官商百姓平日开销,既可用钱、钞,亦可用银,也可用黄金金银钱钞混用,加之银论成色、钱分好劣,使用起来极不方便鄙家先祖就开了宝源号,专司金银钱钞之间的兑换宝源号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钱铺,历经几代人苦心经营,生意日渐兴隆,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如今的宝源号已成了京城第一大银号,大概也就不只是专司金银钱钞之间的兑换了?”
“皇上睿智宝源号如今的主业还是银钱兑换,也兼营存款、放款和汇兑”
“存款、放款朕大致还明白一点,惟是这个汇兑,到底是何意思?”
贺兰石刚要回答,朱厚熜却又摆了摆手,说:“这是你家的祖业,你贺兰石自然答得出来,朕来考考他们叔大”
张居正忙应道:“臣在”
“朕知道你对历朝历代的钱法做过一番研究,你来给朕说说,贺兰石所说的‘汇兑’,究竟是何意思”
“是,皇上”张居正侃侃而谈:“汇兑始于盛唐,叫做飞钱,又名便换唐时各道地方衙门都在京城设有进奏院,专司与朝廷公文往来,各军、使亦然各道商人在京出售货物之后,若是不愿或无力携带所获现钱返乡,可交于本道进奏院,由进奏院开出票券,各持一半商人返乡之后到有司衙门合券核对,如若无误,即可领回现钱因只是票券往来,现钱跨地交割,是曰飞钱不独各道进奏院经营飞钱汇兑,朝廷户部、度支、盐铁等衙门,以及在各道有联号或有生意往来的巨商大贾也经营此业”
“张太岳毕竟是张太岳,这么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言简意赅,足见你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朱厚熜称赞一句之后,又问道:“这么做有何好处?”
“回皇上,飞钱既避免了商人携带现钱长途跋涉的风险,各道上缴朝廷的赋税收入也可就在京城以商人寄存的现钱交割,减少了各道运钱进京的麻烦,一举两得,是以又名便换我朝各大钱庄、银号开出的银票,就等若唐时的飞钱官民商户存银于钱庄、银号,无论身在何处,开出银票,持票人便可到钱庄、银号兑换现银只要钱庄、银号信誉卓著,见票即付,他们的银票便等若现银,能通行天下贺兰石家的宝源号便是如此”
朱厚熜将目光投向了贺兰石:“贺兰石,张太岳的解说可准确否?”
“完全无误只是……”贺兰石汗颜一笑:“鄙号在北地数省算是小有名气,商贾百姓也乐意接受鄙号开出的银票,但在江南各地,却只有少数都市大邑可以流通若说通行天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朱厚熜追问道:“为何如此?”
贺兰石解释道:“鄙号囿于规模所限,只能在江南几处都市大邑开设分号,能兑换现银,江南诸商觉得不甚方便,便不愿接受鄙号开出的银票”
“你们经常要去往江南各地采办粮食和丝绸、茶叶、瓷器等物用于与蒙古各部互市,银票不能流通,岂不是也给你们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皇上睿智”
“你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贺兰石苦笑道:“回皇上,先前还能委托与鄙号有生意往来的江南商号代办银票,定期结算,交割现银这两年里,徽商与我们晋商一南一北,分掌海市、马市,关系就淡了下来,亦不再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银钱交割也就很不方便鄙号也只有自行解运现银前往丝绸、茶叶和瓷器产地购货”
“长途跋涉,携带现银很不安全啊”
“皇上睿智鄙号只能多多雇佣护卫,或委托镖局押送”
“雇佣护卫或委托镖局押送的开销定然不少?”
“皇上睿智每年约莫有一成半到两成的利润,都要用在这项开支上”
朱厚熜看着提到此事就愁眉苦脸的贺兰石,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朕刚才说你们碰着金饭碗讨饭吃,就是在说你们白白损失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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