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黑6岁到16岁这十年间,可能是自己这辈子过得最苦,也是最快乐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待规划区的生活环境持续恶化,气温一直走低,大雪说下就下,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变得更为紧缺。九区内部的用粮问题,都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就更别提待规划区这种没人管的地方了。
其实吴天胤就是在这个时期内参加了暴乱活动,从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有暴乱,说明人已经很难活了,而事实上待规划区也遭受到了几次官军清洗,因为他们闹得太凶了,军粮,官粮,途径的运输车队,那说抢就抢,所以九区方面也需要以部队压迫的方式,企图解决问题。
但这种办法有用吗?
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区外的民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没有产出粮食的寒季大棚,更没有成规模制造生活物资的工厂,说白了,他们不使用极端手段,就得饿死冻死。那左右都是死,莫不如拼一把。
强压的手段不但没有让区外的情况得到缓解,反而流民闹得更凶了。他们开始自发成立组织,抱团一块抵抗强压,以求生存。
最后没办法,九区上层为了能让周边地区稳定,也选择分阶段的向外提供免费物资,但这对于世界性灾难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九区其实也没招,他们真的没能力管这么多人。
据粗略统计,新纪元5年至10年时间,光九区附近的待规划区遇难民众就高达三百多万人。
啥是遇难?自行脑补吧。
物资没办法平衡,那只能靠人去平衡。人没了,物资的输出自然就会变少了,直到可以形成“供输平衡”为止。
而秦小黑,小祁等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幸运地长成了大人。
……
小祁和秦小黑确实是踏马幸运的,因为他们的大爹老刘的确有两把刷子。这货在纪元年前就是两劳人员,纪元年后更是第一批在待规划区外厮混的老雷子,并且手下养了十来个孤儿。
动荡期来临后,老刘积极响应区外的组织活动,在“征粮队”里担任骨干,再加上手下的孩子在搞粮的事上也能发挥作用,所以勉强能维持自己这一家人的生存问题。等动荡中期最激烈的时候,他先养的那帮大孩子,也都十六七岁了,能正经八百的“参与战斗”了,所以即使他干不动了,家里也能有营收了。但即使这么挣扎,老刘养的孩子里也还是死了几个。
二姐在征粮队分粮的时候,被抢劫的流民打死了,老三,老四,也在参与活动时,被区内的护粮部队抓获,直接枪毙了。
在这动荡的十年内,秦禹和小祁俩人,虽然经常因为吃不上饭要饿肚子,但他们跟着老刘东跑西颠地过着集体生活,也很温馨。那时候他们的心里诉求简单,吃一顿饱饭,美美地睡上一觉,这就很幸福,很值得开心了。
欲望低,人对快乐的要求也低。
一转眼,小祁18岁了,秦禹也16了,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小伙子了,早都要为自己的吃喝拉撒买单了。
不过小祁跟家里的其他孩子不同,他从十三四岁开始,其实就不怎么在老刘这里待着了,而是经常单独性活动,跟圈子外的一帮人讨生活。有的时候一走就是一周的时间,家里除了秦禹,老刘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老刘经常因为小祁不回家而揍他,但小祁也踏马的扛揍,而且特点是不犟嘴,不解释,你要揍就揍,揍完我继续干我的事儿。
后来老刘一看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就开始跟小祁谈心,语重心长地说:“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天天不回家,回头这帮孩子都学你,那老子队伍怎么带啊?他们都跑了,谁特么养我老啊?!等我岁数大了,身边连个拔氧气管子的人都没有,怎么办啊?”
小祁每次听到这话,都很痛快地说道:“你养我,到啥时候都是我爹,我不会跑。我出去能赚到钱和粮食,我给你交份子,大爹!”
老刘最开始以为小祁是吹牛B,但后来小祁还真的隔三差五就能带回来粮食,甚至是紧俏物资,所以他也就没再管小祁了,特许他“单混”。
其实秦禹单独跟小祁出去过几次,但老黑这个人从小就很贼,他发现小祁跟着混的那帮人,干的事儿都太大,而且组织严密,动不动还搞什么家法,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条道,去了几次后,就没有再去。
但这并不影响小祁和秦禹之间的关系,两人都是最后被老刘收养的,而且还在一个被窝里住了很多年,从小一块玩到大,所以关系一直非常要好。……
一个周六的晚上,已经消失近十天的小祁回到了家里,与大家伙一块吃了个晚饭。
闲聊的话暂且不叙,只说吃完饭后,小祁单独喊了一下老刘:“爹,我有点事跟你说。”
老刘一听这话,苍老的脸颊笑得跟个菊花一样:“来吧!”
说完,二人一块迈步走进了室内,过了足有半个小时,小祁才单独出来,冲着秦禹摆了摆手。“啥吩咐啊,大哥?”秦禹立马龇牙凑了过去。
小祁弯腰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低声冲秦禹说道:“我有一批黑货在南沟,你问问安保队的那帮人要不要。长的十把,短的二十把,子D一千四百发。”“部队的?”秦禹抻着脖子问道。“嗯。”小祁缓缓点头:“长吉城外警备队的,我们干活的时候,无意中拿到的。”
秦禹思考了一下:“长吉离这里这么远,那不用问,安保队肯定要。”“你去谈价格,给自己的也谈出来。”小祁话语简洁地说道:“价格不离谱,货就出给他们了。”“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大哥。”秦禹谄媚地回了一句。
秦禹最近跟周边的安保队混,他学枪,以及个人身体素质的提升,其实都在这个时期。而所谓的安保队,那就跟张大帅早期干的事差不多,小地方的武装集体,做事的底线仅限于家门口这边。
小祁在外面混,经常有事没事的就给秦禹找点能赚外快的活儿,而秦禹每次也都能把事儿办得稳妥。兄弟二人狼狈为奸,合作默契。“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小祁歪脖看着秦禹,低声说道:“咱俩说正事儿,八哥挺喜欢你的,跟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回去跟我们继续一块干,你考虑得咋样?”
秦禹眨了眨眼睛:“我不去。”“艹,你挺大个个子,咋一点血性都没有呢?!”小祁皱眉说道:“那安保队养人,就是为了给驻军干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儿,赚的钱都让上层给分了,你们整到手的那点钱,也就够自己吃喝的。同样都是玩枪,你跟我们干,拿到的肯定比你现在多,而且咱俩还能在一块,多好?!”
秦禹摇了摇头:“八哥干的事太大了,在区内都他妈敢放枪,我觉得不稳当,早晚要出事儿。我个人还是觉得,咱俩一块攒点钱,想办法去区内。你信我的,区内的发展肯定比外面好。”
兄弟二人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发生过多次争辩。小祁因为性格原因,一直觉得区外的生活挺好,来钱快,规则少,只要胆大,就不愁吃喝,过人上人的生活。而秦禹从懂事儿开始,就目标明确,他一直想进大区。
小祁知道秦禹主意正,自己劝不了他,所以也就没有再说:“行吧,你再考虑考虑。”“嗯。”秦禹也适时岔开话题:“你刚才给老头拿多少啊?”“呵呵,留了点汽油和药让他取,够你们吃俩月的了。”小祁笑着回道。“你真是个好大儿!”秦禹捧了一句。“滚尼玛的!”小祁骂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声音很低地说道:“我出去一趟哈,十点要不回来,你就别给我留门了。”
秦禹怔了一下:“你又要找小花去啊?”
小祁暧昧一笑,没有回答。
秦禹很好奇:“你到底突没突突她啊?给我讲讲细节呗?”“滚滚!”小祁立马起身,迈步走到门口开始洗脸,收拾发型。……
小祁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叫小花,她家也在讷庄生活镇,距离秦禹等人住的地方,大概能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小花家里有三个孩子,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由于她父亲比较重男轻女,思想封建,再加上现如今的时代,人也比较难活,所以她小的时候也很苦,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干活,要饭,抢粮,甚至核辐区的工作,她们都干过。
由于两家离得不远,所以小的时候小花就跟秦禹,小祁这些同龄孩子认识,没事儿在一块玩,一块跟着征粮队躺在运粮大道上劫车。久而久之,小祁和小花就互有好感了,也算是青梅竹马。
为此,小祁小的时候也没少帮着小花打架。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成熟得比较早,很多人习惯性地欺负同龄人,所以小祁很护着她,而她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小祁的。
屋内,小祁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洗干净了脸,偷偷就跑了出去。
这个时期的秦黑子还是个小处娚,他对男女之间的事儿充满了好奇,所以小祁走了之后,他心里也刺挠了,也想娘们了,就蹿腾着家里的老九,一块拿上粗纸,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室外寒冷,北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老九冻得哆哆嗦嗦的,低声说道:“要不别去了,不然让小祁发现,咱俩也不一定能打过他。”“没事,我就想看看,他俩到底滚没滚雪壳子。”秦禹充满了好奇,甚至达到了不要命的程度。
就这样,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尾随小祁来到了生活镇靠北的位置,在一处低矮的墙头后面藏了起来。
不远处,小祁刚洗的头发已经被冻成了赛亚人形状,不停地打着喷嚏,看的秦禹和老九直骂他是二笔。
没多一会,一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从胡同另外一头走了过来。她穿着自制棉袄,梳着齐耳的短发,看着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却充满了青春悸动之感。“小祁!”姑娘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小祁回过头,双目看见姑娘后,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去:“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姑娘被壁咚在墙壁一侧,呼吸急促。“我今天刚回来,这几天我做梦都梦到你了……。”小祁很猛,捧着姑娘的脸颊,还没等凑上去,就已经伸舌头了。
老九和秦禹看得热血沸腾。“下手啊,筘她!”老九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仿佛自己已经是男主角了。
秦禹额头冒汗,感慨着说道:“对象还得是从小培养啊,不然现用现培养根本来不及。”
老九不再说话,默默地拿出了手纸。
墙壁边上,小祁主动的与小花热吻着,场面非常基情。
老九转过身,看着秦禹说道:“你把头扭过去,别看我。”“没工夫看你……。”秦禹已经入神了。
就在二人心潮澎湃,准备看个直播之时,小花突然推开了小祁,与他低声交谈了起来。
刚开始小祁还满脸喜悦,但双方沟通了几句后,他状态立马变了,与小花发生了争吵。
后侧,已经准备好的老九,急不可耐地骂道:“咋还吵吵起来了呢?!干正事儿啊,艹!”
墙壁边上,小花拽着小祁的胳膊说道:“你别喊,一会我爸出来了,咱俩去旁边说。”
小祁脸色很难看,被小花强行拽走。
老九和秦禹想跟上去,但发现胡同口那边全是大野地,出去了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只能悻悻地走了,并没有听到小花和小祁具体聊了些什么。……
秦禹到家大约半个小时后,小祁也回来了,脸色煞白,情绪非常低落。“咋回来这么早呢?”秦禹这时候刚洗完脸,还没上炕。
小祁坐在炕上,面无表情地脱着衣服:“帮我把衣服挂上,我睡觉了。”“咋了?”秦禹很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没事儿,睡觉了。”小祁胡乱脱完衣服,直接盖上被子,转过身冲向了墙壁。
秦禹皱了皱眉头,拿着小祁的衣服就要帮他挂门口,但无意中却摸到了他外套右侧袖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硬物。“你袖口里放的是啥啊?”秦禹挂完衣服,坐在炕上问了一句。
小祁对秦禹没有任何隐瞒,只话语简洁地回道:“刀。”“你藏这玩应干啥?”秦禹问。“……要么杀人,要么自杀呗,还能干啥。”小祁声音沙哑地回道。“你和小花到底咋了?”秦禹很担心地问道。“别问了。”小祁蒙上被子,不再说话。……
小祁原本准备在家里待三天,但却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跟养父和秦禹告辞了,再次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消失了。
临走前,秦禹也没问出来小祁和小花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直到一个月后,秦禹才听说小花要嫁人了,婆家是讷庄周边的张姓大户,家里有小工厂,帮区内的一些生活用品公司搞代工,并且也有男丁在附近的安保队当头头,可以说日子过得是非常好了,不止不愁吃喝,反而在待规划区属于是顶级阶层的那一类人。
小花嫁人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他父亲要卖女儿,准备给自己的大儿子娶媳妇。并且他爸也觉得张家在本地有钱有势,女儿过去了也能享福,拉帮娘家。
这个消息一出来,秦禹才知道小祁那天为啥会心态炸裂,但这事儿在这个时代是不可逆的。人活着都难,那所谓的感情在现实面前,又能算个什么东西呢?
以小祁的性格,面对这事儿竟然没作没闹,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因为他现在啥都没有,那就不配谈得到和挽留。
小花结婚的那一天,秦禹等人都过去参加婚礼了,但小祁却没回来。
新娘子被车拉走的时候,频繁回头看向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生活镇。
一步三回头,想看的人却没有出现。
小花也是个刚强的姑娘,没哭没闹,换上一副笑脸迈进了婆家的大门。
(https://www.tbxsvv.cc/html/99/99313/61238187.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