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的时间后,北风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遮盖了下去。“热闹”了片刻的天都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放了一场烟花一样。
星图室里的监察官见星图不再频发地发出耀眼的光,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经意地看向夏观,看见对方仍是杀气腾腾的样子,便大气也不敢喘,继续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样子。
夏观面沉如水,袖中的拳头紧如铁铸。他盯着星图,心中的怒火不断地升腾,几乎要蔓延到整个星图上。
星图由武帝一手创建,原意是庇护大明子民。到了武帝鼎盛时期,万国来朝,武帝原本想废掉已经失去了作用的星图,但考虑到大明还有千秋万代,终是将其保留了下来。
监察元气波动,锁定修行者的位置,都是星图不足道的附带功能而已,仅仅是这样的功能,御龙院上上下下六百人都竟然不能够将其利用起来,夏观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御龙院给焚尽。
“连最基本的真假元气波动都分不清,眼前这帮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暗火的人当然没有能力在整个天都制造出通玄境的元气波动,他们不过是通过一些特殊的阵法,拨弄了天地元气,伪造出一点异样,从而引起星图的反应而已。
星图过于敏锐,因此能够捕捉到任何的元气波动,暗火伪造出来的元气波动自然也就在其捕捉的范围内,但星图可以很好地将波动过程反应到其上,只要掌握每种波动代表的意义,便能够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元气波动。这本就是监察官的必修课程,可他们平日里很少遇到这些情况,更不可能无事去翻弄书籍研究星图,有这样的时间,他们还不如去打牌消遣,因此就算有人当时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有一个人分辨了出来。
“能够知晓星图的原理,从而伪造出元气波动,这并不难。难的是他们怎么将阵法布置在天都各处的?什么层次的人能够替他们遮掩过去?”
夏观思索的事情有很多,但他对御龙院众人愤怒仍占据着他的大部分心思。
星图上间或有些零星的元气波动产生,众多监察官来来往往,这其中有着在御龙院工作二十余年的老人,也有刚刚踏入御龙院的年轻人,他们都低着头,有着勤勉的样子,看起来也确实是在做事,但夏观越看他们就越觉得火大。
“滚!”夏观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得以发泄出来。
巨响直接将境界低微的人震倒在地,有的人甚至双耳都流出了鲜血,就算是通玄境的强者也觉得双腿一阵发软。众人皆面露惊恐地看着夏观,终于认识到平日里看起来和蔼的老人到底是一头怎样的怒狮。
夏观胸膛明显地起伏着,他仍在控制自己的愤怒,否则真的就要上手掐着脖子问眼前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众人在愣了片刻后,纷纷爬起,相互搀扶着,大气都不敢喘地从星图室里面离开,即便星图上仍有亮光,他们也不敢再去记录。
星图室终于只剩下了夏观自己,他愣愣地站
着,脸上突然出现了悲痛,双肩也忍不住抖动起来。
“愧对先帝啊!”夏观大喊了一声,仰头望着星图,眼睛了噙满了泪水。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夏观再次攥紧了拳头。原本想安安稳稳待到退休的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大明,也该清洗了!”
……
蒋武疴立在冷风之中,眼神一如既往的锋利,他看着暗火的人四散逃离,看着天都各处火起,自始至终都没有神情的变化。
天都的任何一个明面上的部门都不是攥紧的拳头,纵使蒋武疴性格强势,手腕也相当硬,也不能避免御林军被其他人渗透。他能做的也就是将这类人安排到最边缘处,维护御林军最核心的力量。然而这次暴乱,检验出了太多不足。
“如果这样一支军队面对战争,绝对会被对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
蒋武疴一直都在冷眼看着,就像是一个人慢慢挑开自己的伤口,仔细地看看其到底溃烂的有多严重。
“将军,共计逮捕三百七十六人,其中见山境三十八人,行难境一百二十一人,普通人二百一十七人。其余作乱人员还在继续搜捕!”
蒋武疴听着手下的汇报,并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任何动作。负责汇报的人也不敢出声发问,唯有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两刻的时间并不长,等天都的人们走出门来看看刚才发生什么了的时候,大街上早已经空无一物。
在天都里,发生骚乱是很正常的事。不论是起火还是逮捕某位江洋大盗,大街都少不了骚乱。只不过人的视野有限,能看到的也就是眼前的事情罢了,他们当然意识不到整个天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城墙上的蒋武疴很清楚,他比谁都清楚,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御龙院。”
“御林军。”
“东锦宫。”
“这其中到底牵连着多少人?大明的内部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这场暴乱?一个区区的南国暗火组织就可以在天都里肆意妄为,大明什么时候可以任凭这样的蟊贼挑衅了?!”
蒋武疴当然愤怒,否则他也不可能出手直接将一名暗火杀死,但他的恼怒是冰冷的,犹如死亡一般。
“御林军,需要梳理了!”
蒋武疴下定了决心,他要借此机会,以最强硬的手段剔除其他人安排在御林军的眼线,他要亲手打造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足够守卫天都!
“将军,是否需要全城戒严?”来请示的人显然闻到了空气里不太好的气味,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低。
蒋武疴盯着南城的旧书坊,那是暴乱最开始发生的地点,冷声说道:“不需要!”
倘若这点小事都需要全城戒严,那么御林军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
随着笛明月的南下以及叶红袖的西出,东锦宫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只剩下褚安
良一个人了。其实东锦宫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关河州跟温不胜两人,但这两个人很少在天都里出现。
褚安良背负着手站立在鱼池前,看着里面游动的锦鱼,一副轻松悠闲的模样。
“事情的起因大致如此。”蔡指挥使认真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这么说这件事跟牧春秋并没有关系。”
“他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仅仅是引出暗火的人而已。不过还是可以从他这里入手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帮他设计挑战宁独,这样也能找出几个人来,我已经安排上去办了。”蔡指挥使赶忙说道。
“六名暗火?”
“是,六名暗火,已知其中五人的代号,其中一人不知。其中一名代号为‘焱’的长期潜伏在天都之中,其余的五人都是从南国赶来的。”
“先是在方圆市伏击,又在天都里伏击,宁独到底跟南国有什么恩怨,值得南国这般出手?”褚安良静静地思索着。
“是否需要写信给二档头,向他询问。”蔡指挥使小心翼翼地说道。
片刻后,褚安良才说道:“不用,南国的事就够他忙的了。”
“是。”蔡指挥使恭敬地应道。
褚安良看着游鱼,说道:“蔡指挥使,你怎么看这件事?”
蔡指挥使愣了一下,不敢犹豫太久,赶忙说道:“此事性质虽然极其恶劣,但是可以一举将南国的势力从天都里铲平,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南国潜藏天都多年,我们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有将其完全扫除,现在则扫除的差不多了。”
褚安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蔡指挥使抬头看了一眼褚安良的背影,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恐怕朝中的党派也会借此大做文章,相互攻伐。方圆府的成立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可新旧两党都在等一个时机,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褚安良淡淡地一笑,说道:“蔡指挥使,你能看到朝堂上的事,很不错。”
蔡指挥使对几位档头向来摸不准,更别提褚安良了,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夸奖还是在说反话,不敢应答,也不敢不应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好在褚安良还在继续说,他也不需要应答什么。
“都抓住了吗?”
蔡指挥使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艰难无比地说道:“还差一个,东锦卫已经发现踪迹,正在全力追捕!”
“还漏掉一个?”褚安良显然有点意外。
“属下办事不力,属下该死!”蔡指挥使赶忙跪下,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褚安良继续看着池子里的鱼,说道:“宁独应该就在这个人手上吧?”
“是。”
“找到宁独,完好无损地送回青藤园。”褚安良的语气很平淡,但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了蔡指挥使的肩头。
“属下领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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