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王朝的武帝曾下达一系列的法令,企图将整个国家都牢牢控制起来,其中龙鳞册就是控制修行者的最强硬手腕,金法令则是为了集中对钱财的管控。不过自从武帝驾崩后,这些法令也都开始废弛,尤其是后者。
金法令的主旨是取缔所有钱庄与地方纸币,由国家统一发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堂有一段时间出现了非常多的问题,甚至于动荡不定,大明王朝的信誉断崖式下跌,各地便相继冒出了无数具有强大财力的钱庄,各自发布票据,成为辅助钱币流通的重要手段。时间一长,积重难返,大明王朝便没有再严厉推行武帝的金法令,否则必定将盘根错节的新格局掀翻,又将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动荡局面。在日吞百万两的天都,钱庄便多如牛毛。
白手起家艰难无比,钱滚钱却快的多。通过集中钱,开票据,做买卖,再分钱,犹如喂给鸡粮食让其生蛋,靠这种方式赚钱的钱庄也就如雨后春笋般发展,使得无数人一夜之间暴富。钱庄赖以生存的根本就在于“喂食与下蛋”的时间差,一旦资金的流转出现问题,再庞大的钱庄也会轰然倒地。
半天时间,十万两的巨大金额,足够冲垮一系列的小钱庄。
以讹传讹的速度超过任何快马加鞭,但凡是手中有票据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去往钱庄,争相兑换白银,生怕晚上一步手中的钱就成为了废纸。几进疯狂的人远比冲锋陷阵的士兵都要凶狠,金龙钱庄等一系列小钱庄的门楼都被踏成了废墟。
庞旧山所用的手段很简单,他用小钱庄发的银票支付溢彩堂,卖出去的东西却只收白银。如此一来,煊赫门里只剩下白银,而溢彩堂手中就只有小钱庄的银票与一大堆珠宝。只要小钱庄资金流转不过来,一但倒下,溢彩堂就一两白银都没有!
随着金龙钱庄等一系列钱庄的倒台,溢彩堂手中的银票立刻成了废纸!归根结底,银票只是信誉凭证,白银才是真正的钱!
瞬间,溢彩堂,空了。
当潘云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哪怕他想以溢彩堂的家底支撑起金龙钱庄等一系列小钱庄也不行了,挤满了大街的人足够将溢彩堂啃的骨头都不剩。
潘云起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光,双颊好似一下子凹陷了下去,他低声呢喃着,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就好似庞旧山做好了一切准备,提前物色好可能倒台的钱庄,提前准备好去钱庄兑换的人,抛售半价商品以套空溢彩堂的白银,只一瞬间就将对手击垮!
“云起?!”刚进屋的四姨娘看到潘云起这副模样,吓的大喊了一声,忙扑了上去。“云起,你怎么了云起?快来人!快来人呐!”
潘家顿时全乱了,挤满了女人的声音。
听着外面乱七八糟的叫喊声,潘移石的眼窝陷的更深,眼睛里全是冷漠,好似在看别人的家事。他是今天上午才从潘云起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潘云起的计划。计划是好计划,只可惜庞旧山应对的太好了。潘云起低估了煊赫门的底子,也高估了自己的掌控能力,更没有想退路。
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潘移石双眼发狰,他阔步迈出门,直去潘云起所在的地方。一闯进门,他就蛮横推开所有人,一把揪起瘫软在椅子上的潘云起,猛地扇了潘云起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让潘云起清醒了过来,让其他人顿时失声,有茶碗摔到地上。平日里儒雅随和的老爷,怎么突然如同一头猛兽。
潘移石盯着自己的儿子,厉声问道:“输了吗?”
潘云起茫然无助地看着父亲,好似黑暗中看到一丝火光。
“我问你输了吗?”
啪!
又是极清脆的一巴掌,潘云起的半边脸几乎要渗出血,嘴角更是已经流血。疼痛刺激着大脑,让人快速清醒。
“你还没输!你手里不是还有人?只要这个人在,你就能赢!”
潘云起终于清醒过来,他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突然痛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一定杀了庞旧山!”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对父子镇住了,全部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潘云起一擦眼泪,声音狠厉地说道:“起了祖产,我要天都所有可以卖命的杀手!屋子里的人,谁都不准走出屋子半步!否则,这些杀手就是杀你的!”
“少爷……”
“没有听明白吗?!”
砰!砰!砰!
随着所有大小门的关上,潘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犹有积水的街巷里,突然间多了些沉默无声的人,这些人多戴着斗笠,不经意间露出一小截藏在腰间的刀剑,间或抬头,目光里藏着寒芒,随时都可以暴起杀人。
——
天都大明宫的后面,是天下人都打怵的东锦宫。曾几何时,东锦宫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近乎将大明王朝的各个阶层都屠杀了个遍,即便现在收起了獠牙,也足够让婴儿止住夜啼。基于此,东锦宫给人的印象是比天牢还要阴森恐怖的场所,实际上这里却是幽静的庭院,更像是文人雅士的游玩处,看不出半点血腥。
屋檐的雨帘还在编织,却已经没了冷意,屋子里的茶就不需要太烫。这里的茶半时辰一换,都是最好的贡茶,却是极少有人喝,只留着淡淡的茶香,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装饰。
叶红袖两脚搭在桌子上,修剪着手指甲,优哉游哉说道:“二哥,你瞅啥呢,都瞅大半天了,烟雨楼里有姑娘等着你啊?这么远也望不对眼啊!”
笛明月笑道:“昨晚朝明坊的瓜柳胡同死了三十七个人,里面有个二境的。”
“两家子争地盘,死个人还不正常?每个人头五百两,一境的一千两,二境的五千两。有钱,爱杀多少杀多少,我就喜欢他们这样,咱可缺银子了。”这样子的小事实在是不值一提,本就不应该东锦宫头脑该管的事情。
“其中可能有青藤园榜首。”笛明月查过他回来那天在丹凤门角楼上观景的人,其中就有庞旧山。
“呦,这事情可得闹的大一些,最好把那个商匹夫惹出来,我都好久没见这匹夫了,还怪想念的,得好好瞅瞅,看看这匹夫的狼狈相。”
“不见也好,我保不了你。”
“商匹夫而已,五境内剑道最强的名头大些,怕什么。哎,二哥,你这是去哪,不等三哥四哥他们了啊?”叶红袖抬头望向要走出屋子笛明月,满腹的不解。
“去朝明坊看看。”
“有啥可去的啊,还不如去烟雨楼呢!万国朝的事还没商定下来,大真国的事也麻烦的很,二哥你去啥去啊!有啥事能比这些事重要啊!你要不在这事怎么定啊!哎,二哥你早点回来啊!”叶红袖满眼的疑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去看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去拦对方。
笛明月没有理会叶红袖的话,撑了一把伞,径直向着东城的朝明坊走去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青藤园榜首“庞旧山”,他好似认得。若是此时不去,好似就可能永远错过了。
——
庞旧山喝了很多杯凉茶了,肚子里已经一片冰凉,心头却还是有些烦闷。都已经过了晌午,还没有宁独的消息。
“少爷!少爷!溢彩堂突然关门了!”大堂管事匆忙跑来,气喘吁吁地喊着。
庞旧山起身递过凉茶,问道:“慢些说,说详细些。”
管事顾不上喝茶,端在手里,说道:“就在半刻前,溢彩堂关门了,商铺都歇了,他家大门更是紧闭了起来,里面没半点动静。”
庞旧山思索了片刻,得不出什么头绪,皱起了眉头。
“少爷,这溢彩堂耍的什么鬼把戏?”
庞旧山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溢彩堂并没有抓到宁独,否则不会把大门关起来,而是应该立时攻击煊赫门。关门应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就是不让某个消息泄露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消息呢?
此时又有人跑了进来,喊道:“少爷,我今早帮你去青藤园请假,一开始允了,现在却让你马上过去一趟,说是要紧事,不能耽搁了。我问什么事,也没说,只说让真正的少爷过去。原话是‘让真的来。’。”
庞旧山凝住了目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去。”
“你去。”庞知行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庞旧山,目光不容抗拒。
“父亲……”
“去。这里有我在。”
庞旧山看着面容憔悴但目光坚毅的父亲,点了点头,立刻随着仆人向着青藤园赶去。他听到父亲忍了许久的咳嗽声,知道熬了一天的父亲又咳出了血,但他却没有回头。
雨仍在淅沥,却已挡不住任何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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