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车队出城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这支由二十多人和十几辆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城外驶去,一路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宋老板这是准备把生意做出去啊。”
“拍卖行开到别处难道还比在嘉平城里更安全?”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又不一定继续做拍卖行的生意,有钱了什么生意不能做?”
“老哥说得有道理,还是你看得透。”
针对这次鹤栖镇之行,宋嘉德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他安排得十分隐蔽,让外人都以为自己是准备去周边城镇拓展生意。
车队里带队的人不是宋惜君,而是家族中的一位管事周远。周远在宋家的时间也很长,算是半个老人,宋嘉德让他带队,目的是给宋惜君打掩护。
宋惜君此刻一身常服,女扮男装不说,还带着头罩,她坐在丁修的车上,和顾北陌驾驶的车子并行在车队中间。
丁修三人开到嘉平城来的汽车都作废了,因为他杀了常兴社不少的人,而且他的车子常兴社的人都见过,所以那两辆旧车若是出现在宋家的车队当中,势必难以掩人耳目。
他们三人也做了伪装,假发假胡须什么的全都用上了。
丁修和顾北陌自不用多说,他俩在陈忠的眼里已经像换过脸一样。沈悠此刻的扮相是一名小个子的中年男人,她扮男装比宋惜君要容易得多,连束胸都省了。
车队行至城外,突然前方驶来了几辆车子,那些车子拦在路上,当中下来一人。
“那些人是谁?”丁修朝身旁的宋惜君问道。
“骆丙润?!”宋惜君看清了那个下车的身影,心里一惊,“常兴社的人怎么会过来拦我们的车子?”
“常兴社的人吗?我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还敢找上门来。”丁修冷冷地朝前望去,将刚下车那人的模样记在心里,“那个人叫骆丙润?”
“嗯。”宋惜君点了点头,“他是常兴社之前的社长,现在隐居幕后,常志明代替他处理社团外部事务。”
“原来他就是长兴社真正的老大!”丁修有些意外,又问道:“常志明是不是就是常三?”
“是的,常兴社中还有个齐四,叫齐新辉,他和常志明都是骆丙润的左膀右臂。”宋惜君向丁修介绍了一些有关常兴社的信息。
“可惜了,只废了骆丙润的一只胳膊。”丁修听完之后,不无遗憾地说道。
前方骆丙润从车里下来,径直朝宋家车队的第一辆车子走去。
那辆车上坐的人是宋家的管事周远,周远见骆丙润朝这边走来,心里也颇为意外,不过他身负多重使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骆丙润来到车前,周远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骆爷,有何指教?”周远朝他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周管事,你们这是要去哪啊?”骆丙润问道,两眼朝车里头瞟去。
“嘿,骆爷您说笑了,这嘉平城里的事,哪有能瞒得住您的。您这么问,不是拿小周我开心吗?”周远卑谦地笑道。
骆丙润的话,宋嘉德可以置若罔闻,因为宋家的靠山是身为高级议员的姚建攀。但周远只是宋家的一个管事,骆丙润亲自过来问话,那属于是屈尊降贵。所以无论骆丙润问的什么,他周远都是客客气气地对付。
“宋爷要出去做生意,也不叫上我这个老兄弟一起发发财,我们常兴社几百号弟兄要养,就盼着大佬们能带一手呢。”骆丙润笑了笑,话里暗藏机锋。“他老人家心里装着偌大一番家业,怕是没有地方装我们这些苦哈哈咯。”
“骆爷,发财的事,家主什么时候忘记过您,我这不是先去外头探探路嘛,路探熟了,才能给您引路啊。”周远一边应付着骆丙润,一边在心里猜测他的来意。
“好,好,我就等着你给我引路。”骆丙润连道了两声好,身子朝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最近在找三个外地人,你给我交个底,他们在不在你的车队里?”
“我这队伍里都是宋家人,哪有什么外人。”周远哈哈一笑,“骆爷您要不放心,自可以每辆车都去看看。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真要看了。”骆丙润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周远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眼前这人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主,怕他要较真,只得面露难色道:“骆爷,你要找的人我不清楚,这车队的车子你也可以一一看过去。只是……”
“只是什么?”骆丙润的眉毛挑了挑,“有话直说吧。”
他这几天来收到的消息都指向宋家,甚至还有人说那天深夜当中看到了两辆车子进了宋家的别墅。
今天在城外拦住宋家的车队并非偶然,骆丙润不能为这事亲自登宋家的门,但他可以通过这番举动给宋家施压。
“我这队伍肯定没有您要找的人,但里面却有姚议员要的人,骆爷您看……还要查吗?”周远的目光稳稳对上了骆丙润。
“姚议员?!”骆丙润心里顿时一惊,赶紧摇了摇头道:“打扰了,打扰了。”
“骆爷,都怪我事前没说清楚,您别往心里去。”周远搬出姚建攀之后,又适时地给了骆丙润一个台阶下。
“相逢不如偶遇,我今天出城转转,不想遇到了你们的车队。你们有事那就先走,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们宋爷叙叙旧。”骆丙润笑着说道,又示意手下的人将车子让到一边。
等周远带着车队走远,骆丙润才回到车上。
“骆爷。”后座旁边坐着的人是齐四,他见骆丙润回到车里时脸色不对,心里便有些奇怪。
“我们回去。”骆丙润朝司机吩咐了一句。
“丁修他们没在车队里?”齐四小心地问道。
“没在,不过宋惜君在车队里。”骆丙润说道:“嘉平城接下来可能要风云突变了。”
“怎么?!”齐四听了骆丙润的话十分惊讶。
“你盘盘看。”骆丙润用手指在巴掌上点了点,“丁修杀常三的那天晚上去了宋嘉德的别墅,宋嘉德的女儿在出城的车队里,下周姚议员要来嘉平城……”
“您是说,这个丁修是姚议员的人?”齐四脸上的惊讶一瞬间便升级成惊愕,“可是姚议员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常兴社啊?”
“大领导的心思我们一般人怎么去揣摩?”骆丙润突然叹了口气道:“咱们常兴社当初起势,背后也有他老人家推波助澜,这么算起来,我们还是他的人呢,没道理要动我们啊。”
“难道姚议员准备扶持其他的地下势力?”齐四猜道。
“嘉平城的地下势力最强的是我们,最听话的也是我们,姚议员没理由要杀自己的狗吧?”骆丙润毫不在意地自称为狗,因为在他的心里,能当姚建攀的狗是一种荣幸。
“呼~”齐四长呼了一口气,脑袋也有些犯迷糊了。
“回去吧,找丁修的事先放放。姚议员下周来嘉平城,我得找个机会登门求见一下,去体会下领导的意思。”
宋家的车队从常兴社的车子旁经过,宋惜君心里有些紧张。丁修见她的手紧紧地拽着衣角,便轻声问道:“常兴社对你们家族威胁很大吗?”
宋惜君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骆丙润不敢拿我们宋家怎么样,我只是担心他发现你们在车队当中,会为难你们。”
“我不怕他。”丁修淡淡地说道,目光扫过路边那些常兴社的车子,“再给我点时间的话,我可以把常兴社铲除掉。”
“不可能的。”宋惜君摇了摇头,“常兴社是嘉平城最大的地下势力,我父亲说你杀了常三……你确实很厉害,但你不知道常兴社的背后还有谁。”
“还有谁?”丁修问道。
“一个很庞大的势力,常兴社受这个实力的庇护。”宋惜君说道:“和这个势力比起来,常兴社不过是一只蝼蚁,当然我们宋家也是蝼蚁。”
“我想知道这个势力的名字。”丁修望着宋惜君,目光中有些好奇:“毕竟我已经和他们是敌人了。”
“下议院。”宋惜君的神情略显苦涩:“确切的说,我们家族也是下议院中某个人的走狗。”
宋惜君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将走狗二字咬得很重。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当走狗?”丁修十分不解。
“当那些大人物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有得选吗?”宋惜君贝齿轻咬朱唇,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那个时候不当走狗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我不喜欢被逼着做选择的感觉。”丁修淡然地说道:“以前在军营里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不知道做选择,但现在我出来了,我要开始主宰我的命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之所以能轻松地说这句话,那是因为你还不曾在江湖当中。”
听到宋惜君的语气有些惆怅,丁修朝她笑了笑道:“能和我说说你们家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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