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是真的没有想到,仲长统听到他的言语之后,不仅没有放人的打算,甚至,直接带人在整个凉州部署关卡,抓捕胡商,捣毁雕像,而对于告知自己这个消息的徐福,仲长统是非常敬重的,直接就将他请到了自家府邸之中,徐福在无形之中,就成为了仲长统的帮凶。
这是徐福所未曾想到过的,莫名其妙的,他就感受到了凉州人对他的恶意,说起来,在整个大汉,凉州人是最敬鬼神,而仲长统这样的人被派到凉州来担任太守,徐福实在不知尚书令究竟是如何想的,当然,仲长统的才能绝对是顶尖的。
张掖已然是整个凉州最为繁荣的地区,超过了凉州治所,也是塞外胡商最多的地区,如果不是太守的原因,或许这里的户籍数量会更多,仲长统强烈的反鬼神,让不少百姓仓惶逃离,胡人也不是很敢往这里来,大多都是听说过仲长统恶名的。
徐福被仲长统强行带回府邸里,自己却是外出抓捕胡商去了,过了整整三日,仲长统这才笑容满面的出现在了徐福的面前,正在院落内读书吃茶的徐福赶忙起身,两人拜见,这才各自坐下,仲长统笑着说道:“多亏了徐君啊,若不是徐君提醒,险些放跑了那些骗子!”
“仲君这是?”
“哈哈哈,我把运往兖徐的那些雕像全部都给拦下来了,还有不少的骗子,胡人的方士,神神叨叨的,也被我按着汉律处死了...”,仲长统自豪的说着,徐福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问道:“仲君啊,大汉律法,似乎没有这一条啊?”
“当然有,徐君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危害,首先,在治疗方面,他们排斥医师,弄些什么符,或者干脆就是祈求那些雕像,来治愈疾病,呵呵,我到达张掖之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问题?”
“凉州的户籍问题,自从我仁宗孝康皇帝中兴以来,全国的户籍都是不断的增加,雒阳这般县城内,都是几乎有上百万的百姓定居,可是凉州就很奇怪啊,疆域不小,可百姓数量一直都很稀少,若是说之前是因为战乱的原因,那孝康皇帝之后,乃是太平盛世,为何凉州的户籍一直都是如此稀少呢?”
徐福何其聪慧,已经明白了仲长统的意思,却没有开口。
“就是这些骗子啊,他们殴打医师,哄骗百姓,凉州之内,竟然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医馆,到处都是骗子,这些贼子骗取钱财,不许让百姓们接受治疗,只能饮符水,求拜神灵,各种各样的骗术,谋财害命,正因如此,凉州每年因疾病逝世的百姓不计其数啊!”
“就说那凉州牧毛玠,也是蠢物,我到达张掖之后,数次上奏与他,言之要害,他却是不理会,呵呵呵,我干脆就抓了张掖郡数百个骗子,褪去了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寒冬站在外头,让他们染上疾病,然后给他们饮符水,让他们去跪拜雕像!”
“哈哈哈...”,徐福忍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说道:“仲君真乃妙人啊。”
“徐君也勿要觉得我残忍,这些人草芥人命,害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这毒死莫非就不算是杀害麽?他们是死有余辜啊,他们拜的那些神灵也没有庇护他们,那些染病的全部都死了。”
仲长君的面色渐渐肃穆起来,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些方士,手段极为的残忍,要求活祀,以活人为祭,甚至有以妇孺为祭的,还有蛊惑百姓,杀害亲子的,说什么时辰出生的孩儿定会带来灭户之灾,种种的谣言,使得家破人亡,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徐福也是渐渐皱起了眉头。
“还有那些所谓的庙,呵呵,占据耕地,不事劳作,还要让百姓们上供...该死,该死,还有供奉冠军侯的庙,竟然需要百姓每年供以钱财粮食,冠军侯生前都不曾索要百姓半点钱财,死后难道还需要百姓来供养嘛?我拆了冠军侯的庙,南军有不少蠢物竟说要杀了我,呵呵,若是冠军侯活了过来,定然是先宰掉那些蠢物!”
听着仲长统的言语,徐福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天地之间,哪有什么神灵啊,人这一生,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人...”,仲长统不屑的说着,徐福闻言,心里一惊,沉默了片刻,仲长统又说了些话,方才想起了什么,说道:“哎,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倒是耽误了徐君,徐君是来游历凉州的罢?我来带你去转一转!”
说着,也不顾徐福的推辞,仲长统拉着他便走出了府邸。
说起来,的确,徐福还没能好好的看一看这里,刚刚来到了城门口,就被仲长统拉上马车,关在府邸内三天,这一次,两人也没有坐马车,徒步走在了张掖内,看着周围的情况,仲长统亲自为徐福讲解着,徐福听的可谓是目瞪口呆。
“你看啊,这县城内啊,我是采用了排水设施的,别看这里降雨不多,可是啊,随着百姓数量增加,这县城内格外的恶臭,于是乎,我便找了一批能匠,做了这些排水设施,其实也很简单,反正就是让县城看起来好看一些,另外啊,我们这里是没有宵禁的...”
“我在这里设立了夜市,徐君不知什么是夜市罢?哈哈哈,等稍微晚了一些,我带你去参观一二...”
两人走了片刻,听着仲长统的介绍,徐福再一次目瞪口呆,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看着周围,他忽然开口问道:“不对啊,仲君,这里的小贩,怎么还有如此多的女流之辈?”,在街道上,处处都可以看到带着商品叫卖的妇女,街道上女子的数量也是很多。
“这又如何?男,女,不都是人麽?是我允许的。”
“要我说啊,女子外出行商又怎么了?我觉得,这考核其实也该录取女子的...”
“仲君!”,徐福叫了一声,眼里满是骇然,看到自己把徐福给吓到了,仲长统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徐君啊,听我说,放下什么所谓的祖制,也不要理会什么周之礼法,无论是什么制度,什么观念,随着时日都会改变的,就算是昔日王公的制度,适合当时,也不一定适合当今啊。”
“总是抓着祖制不放,固步自封罢了。”
“你看我治理此处,就是从不会抓着什么制度,哪个最好,我就用哪个,一切都会改变的,没有最适合的政策制度,只有更合适的...”,仲长统笑着说道。
徐福什么都没有说,他听说这位仲君,仲君在凉州的名声不小,虽然是恶名,据说,整个人是非常不敬重贵神,也不敬重先人的恶徒,可是与他见面之后,徐福方才发现,仲长统除了不敬重鬼神之外,就连一切的制度礼法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眼里,一切都该顺势而变...
这是一个无视天命论,无视礼法,极度较真,妄图革新一切的疯子!
仲长统却是不理会,带着徐福上了一间楼,仲长统介绍着,这里乃是集中了饮酒,吃饭,以及一系列娱乐活动的地方,徐福虽然觉得很不自在,却拗不过仲长统,硬是被他拉到了院内,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莺歌燕舞的情况,听着那喧哗,徐福紧皱着眉头。
“徐君啊,你别皱眉,这里一年交予庙堂的税赋,能够让济民府养活十万灾民....”,仲长统笑着,两人看着街道,“徐君啊,你看啊,张掖是多么的繁荣啊,处处都是商贾,百姓过的却是更好了,也能带着些钱,上街转一转,看一看...”
“我朝向来重农抑商,当然,当时的确是该那么做,因为耕作不利,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结果,民以食为天嘛,可是啊,如今不同了,大汉疆域辽阔,经过长年的屯田,耕地无数,更是有着塞外,海外的巨大领域,贵霜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粮食运向西州啊...”
“是到了该做出改变的时候啊,不能再抑制商贾了,相反,应该鼓励商业,促进其发展,大汉拥有最大的制作场地,最多的劳力,最多的原料,极为宽阔的市场,从安息到海外...这些年里,通过海外,大汉究竟积累了多少的财富啊?这些财富,总不能烂在大汉啊...”
徐福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听着仲长统给自己说些胡言乱语,仲长统越说越是激动,有些时候简直就是手舞足蹈起来,“徐君啊,你想一想,一个庞大的帝国,用着全天下送来的原料,制作出无数的成平,以昂贵的价格贩卖回去...全天下都用着大汉出产,大汉也就控制着天下...”
徐福摇着头,唉,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可惜啊。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也是渐渐的黑了。
徐福看着面前依旧激动的仲长统,“仲君啊,你给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想当尚书令,我需要帮忙,我想让你来帮我。”
徐福轻轻一笑,看着面前的格外认真的仲长统,“我又为何要帮你?”
“为了光明。”,仲长统说着,看向了街道。
徐福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街道,顿时,街道上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灯笼,整个街道都亮了起来,人声渐起,犹如白天那般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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