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小胖子便被几个家奴唤醒,匆匆更衣,之后再洗沐,着衣,尚且未曾进食,便被何休叫了去。
小胖子摸了摸朦胧的睡眼,摇摇晃晃的朝着何休俯身拜礼,何秀挥了挥手,说道:“换身衣服,我今日要传你为君之道也!”,小胖子深呼一口气,迷茫的看着何秀,问道:“这课与衣服何干?”,何休却不跟他多说,挥了挥手,几个家奴便夹着小胖子便回了屋,按着何休的命令,给小胖子换了身白色儒装,小胖子穿着一身白,浑如个白蹴鞠!
“随我走!”何休挥了挥手,小胖子跟在其后,一路走出了侯府。
走到外面,只有有四个身材高大的健仆跟随着,既无马车,也无人照顾,小胖子不乐意了,再次问道:“不知要去何处?府中尚有马车....”,何休举起剑鞘便狠狠一拍,直接打中小胖子后背,小胖子疼得跳了起来,何休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你便要舍弃了车马随从,随我在这解渎亭走上一走,为师教你为君之道也!”
这话说的,也丝毫不顾忌身后那几个健仆,好在健仆也并未感到惊恐,或是早已从刘管事那里得知,少君侯怀天命!
小胖子不不情不愿的跟在何休身后,何休也穿了一身洁白长袍,手中未有剑,只有一剑鞘,小胖子心里埋怨,这师君真是老糊涂,有车马不坐,有随从不带,非要遭这罪受,走了片刻,小胖子便有些气喘吁吁了,何休挥了挥手,将他唤来身边,摇着头,得意的便讲开了,“为君之道,并不在书文之中,反在与野,这天下,你得亲自看看,方才知道究竟是个甚么模样的天下!”
走在解渎亭里,小胖子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看着周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看自己生活的地方,道路上人并不多,多数忙与春种,只有些游侠闲逛,或聚在一起,看到老人走来,又迅速散开,这却是因为汉律不许聚民,何休缓缓说道:“你要成为明君,当重农为本,但是,你知道一亩田之收成如何么?你知道乡民如何耕作么?又知道赋税几何?有几成能入大汉国库?”
何休连问了数个问题,小胖子发现自己一个答不上来,便更加认真的听着。
这一日,何休便与小胖子讲述这重本之事,在解渎亭里转了数个来回,小胖子初次步行如此久远,累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咬着牙跟在何休身后,何休指着周围土地,竟然一眼便能分出其优良,说出其出产,再唤来本地乡民问之,果真如此,小胖子瞪大眼睛,迷茫的听着,听不懂,也只能硬生生记在脑海里,倒不是他多么刻苦求学,只是师君会不时提问。
若是答不出,便是一顿狠揍,小胖子欲哭无泪,心里早就把那甚么为君之道骂了个狗血喷头。
早知道就不学了,当甚么明君,做个亭侯不也挺好?
只是,这话,他又怎么敢与师君说?
正想着事,一个不注意,竟被绊了一下,狠狠倒在地上,小胖子痛呼一声,额头青红,健仆立刻便要上去扶起,何休却愤怒的大叫道:“休要扶持,当我子弟不为儿郎耶?”,这激将法,对小胖子格外有用,正准备大哭大闹的小胖子一听,立刻便起了身,抹了抹眼睛,拍着自己的胸口,叫道:“吾乃河间儿郎也!”,健仆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听何休的。
“汝自观之!”何休指了指这条官道。
小胖子看了过去,只见官道长年失修,摆满了无数石块,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出道路来,何休问道:“汝可知晓?”,小胖子一愣,我该知道甚么呀,说不知道肯定要被批,于是,便点头说道:“我知晓!”,何休看着他故作鉴定的眼睛,又是一剑鞘,“竖子,知晓了甚么?!”
“师君勿打,我明白,此地官道长年失修也!”
何休摇了摇头,说道:“此处两处官道,一处乃是高官权贵者常经之路,却修的格外安稳新崭,而此处,通往乡间,故失修至如此,当可知道,此地县长,乃是阿谀之徒,不亲乡民,此人不可重用!以小见大,乃是为君之本,为君者当识人!”
小胖子恍然大悟,仔细想了一番,果真如此,连忙点头称是,随后,何休又带着小胖子,看了亭内耕地,商铺,乃至栈铺,小胖子将亭里绝多数地方都走了一遍,虽然累的够呛,但是见了许多平日里未曾见到的景象,却也起了兴致,劳碌了一整天,何休带着小胖子来到了一户小屋门前,使人敲了门,便有一老翁,拄杖,缓缓走出,见到何休,便要行礼。
何休拱手一礼,言语道:“老丈不必行礼,不违礼数!”,说完,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饿的头晕目眩,在师君冰冷的目光下,急忙给老人行礼,老人连忙扶起小胖子,笑呵呵的请他们入室,进了屋子,小胖子便感觉浑身一冷,原来这屋子内又黑又冷,阴冷潮湿,地面上又极其杂乱,那恶臭的味道更是让小胖子险些晕厥了过去。
何休笑着言语道:“吾等求学而来,路过此地,想借些吃食。”
老人认真听着,颤颤巍巍的回去,翻弄着一腐朽木桶,从里盛出半葫粮米来,小胖子看到那米已经发黑发黄,在家里那是喂狗的糙米,老人却极为认真的盛起来,又颤颤巍巍的准备做饭,何休便让健仆们去做,拉着老人,坐下,便问道:“老丈为何独处一室?”,老人笑着言语道:“家中子嗣,皆在忙碌春耕,吾这年老无力,故而居家....”
何休又与老人闲聊了许久,健仆才讲粮米烧好,放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只是看了这粮米一眼,便没有了食欲,他认真的看着老人,问道:“为何要吃这糙米?为何不吃些好粮米?”
老人一愣,呆了片刻,缓缓说道:“家中仅有此,怠慢了贵客....”
何休狠狠瞥了小胖子一眼,说道:“在那文景光武之时,乡民也食的好粮,肉酥不绝!”,小胖子沉吟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乡民是吃不起粮米?这乡间耕田成群,收成颇丰,亭里赋税又低,为何吃不起粮米?何休不等小胖子,直接开始进食,还不时的摇头陈赞,好像吃的便是人间美味,小胖子不信邪,也尝了一口,却险些把昨日的饭菜吐了出来。
“吃!”何休没有多说甚么,小胖子咬着牙,哭丧着脸,极为痛苦的享用完了人生之中最为难吃的一顿饭菜。
何休与小胖子吃完,何休便挥了挥手,便有家奴递过钱去。
那和善的老丈,忽然间面色大变,挥舞着手里拐杖,大骂道:“以此物招待贵客,何以如此辱之??”,将钱狠狠砸了过去,推搡着何休等人便出了屋,小胖子目瞪口呆,唯独何休,沉思了许久,方才在门前久久一拜,又在地上放些钱财,言语道:“非是羞辱老丈,只是老丈家中尚有子嗣,若是白白食用,只怕子嗣腹饥,固如此,还望老丈见怪。”
说完,也不等老人再回答,便拉着小胖子离开了此处。
走在路上,小胖子的眉头越来越苦,不只是腿疼,腹部更是难受,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扶少君后回府休歇!”
此时,方有健仆将小胖子背起来,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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