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邢子昂并没有回话,小胖子有些严肃的说道:“身为日后三公,谷物不分,不知一亩之产,何以征税收赋?不知百姓之疾苦,不知耕作之劳辛,何以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邢子昂连忙挥手,说道:“少君侯羞煞我也,以我之劣才,何以称三公,莫要如此。”
“只愿为少君侯效劳,知民生,治田事,不白食君禄也。”
“大善!”小胖子大笑,让邢子昂处理自家田事,不仅可以培养他,还可以趁机将侯府的产业把持在自己手里,如今,侯府里的事情,阿母也不怎么理会,大部分由小胖子自己处理,小胖子对阿母自然没有恶意戒心,但是,他很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之主!
家奴们总是将他看作孺子,他的吩咐,都是要询问董氏,或者刘家宰,才会去做,这让小胖子非常不爽,心里也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从培养君主的掌控欲来说,何休是相当成功的!
对于小胖子的此番言论,何休也颇有些震惊,自从那次金鱼事件之后,自己这学生就好像变了个人,日渐聪慧,举一反三,事事也变得极有主见,这些事情,当事人自己未必能感觉到,但是他周围此些人,却日益能感受到小胖子的变化,也越来越不把小胖子当作小儿来对待。
莫非,食金鱼,能长智慧?
何休把这一切的原因都放到了那条古怪的金鱼身上。
回到了府中,小胖子便下令将刘管事唤来,平常,董氏有事呼唤,通常要花费一个多时辰的老人,在听到少君侯之命后,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现在了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人,对于刘管事,他倒是很熟,从小,刘管事便陪着自己,相比之下,甚至比董氏还要久。
只是,在父亲逝世之后,刘管事便不怎么来找自己了,自己去找,也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不多言语,因此,渐渐地,小胖子也就与他生疏了,此刻见到他,看到他发须灰白,形同佝偻,又想起幼时来,不由得心里难过,有些苦涩的说道:“许久不见,刘伯可还好?”
这话,却让刘管事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拜道:“老朽一介家奴,不当此言,家主单称仲平便是。”,小胖子也知道,仲平是刘管事的字,对待长者,哪怕对方是自己家奴,小胖子也不能称呼其字,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我父便称为刘伯,刘伯对我父甚爱,何故失爱与我?”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刘管事沉寂了片刻,方才缓缓起身,看着小胖子的脸,看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知家住寻我,是何要事?”,小胖子说道:“邢子昂品行高尚,当世之能臣也,我愿得其相助,故派其治理我家之田地,不知刘伯可允?”
家中田产,向来都是刘伯在管理,要把邢子昂塞进去,自然要先问刘伯,刘管事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滚简来,递给了小胖子,方才低声说道:“此些,是刘家田地总目,家主之命,不敢不从。”,小胖子接过了这竹简,翻开看着,说实话,他知道自家耕田无数,却不知准确数目。
而这竹简上,不仅有数目,位置,甚至连农具,耕牛,佃户都有详细的记载,小胖子看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比起家父在世,刘家家产可有减少?”
“有增不减,还请家主派老朽为佐,助邢子昂行事。”
“哦,刘伯不舍?”
“非有不舍,只是,此些田产,皆属家主一人!老朽在世一日,必要保住一日,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老人虽老,声音却格外洪亮,小胖子一震,连忙起身,盯着刘管事,问道:“你这是何意?信不过邢子昂?”
“非也,然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
“那我阿母呢?”
“亦然不可!家母董姓,非刘也!”
“好胆!竟敢离间我母子!!”小胖子忽然大叫起来,面色赤红,怒气冲冲得盯着刘管事,刘管事抬头,看着小胖子,面无愧惧,两人相视片刻,气氛越来越严肃。
小胖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连忙扶起老人,说道:“刘伯类我长,我今日方知刘伯之忠也,只是,此些话语,万不可外说,若是触怒了家母,我心不忍。”,老人被扶起来,小胖子这迅速的变脸,不仅没有让老人担忧,反而大喜,心里直夸,不枉刘氏子弟,真人主也!
有的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觉得他出色。
“哈哈哈,此物,刘伯先收着,便佐子昂,振家业,有劳!”,小胖子拱手行礼,心里别提有多么欣喜,他有些明白,这刘伯是自己死忠,或许说是刘家死忠,有他在,自己执掌家业,只怕会更加快速,他生出冲动来,几乎想现在就去找阿母,让自己来管理侯府。
可是,又怕惹到阿母生气,他倒是不怕挨揍,只是不想阿母悲伤。
刘伯的表态,实在是让小胖子欣喜若狂,这不过是一个人的效忠,若是得到了天下无数贤才能臣的效忠,那有当是如何之幸事?小胖子想着天书里记载的那一大批文武群臣,心里竟生出野心来,此前,他不过是顽劣不堪的权贵子弟,对那至尊之位,也未有多少期待。
只是,在此刻,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尊位!
在派遣邢子昂与刘伯一同处事之后,他又来到后院,想要与阿母叙话,刚近门,便听到从内传来凄惨哭声,小胖子脸色大变,猛地推开门,看到阿母正在一边痛哭,一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朝着周围的婢女,叫道:“何人敢触怒我母??当真不畏死耶!!”
“说,何人!!”
小胖子的怒吼,不仅是吓坏了诸婢女,连董氏也被吓了一跳,她仔细看着,刘宏身上那日益增加的领袖风范,一时间,也忘记了哭,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模样,董氏擦了擦眼泪,说道:“勿要责怪她们,是你堂兄,子时,有人在河边拾到一男尸,汝舅父传人言,汝堂兄也!”
“不知是何歹人,竟如此行凶,杀汝堂兄!”
说着说着,董氏又哭了起来,毕竟是自己亲侄,刘宏也皱着眉头,他之前也曾问过阿母,可是董氏一直不告诉他,今日才知,原来堂兄是被人所害,刘宏咬着牙,在解渎亭,还有歹人敢害自家堂兄?如此大胆,可是,他又一想,觉得不对,当时,他是闯到了阁楼。
自己那时无知,竟还给他看了天书...难不成他是因为天书而死?
不过几个月,刘宏竟变得聪慧起来,从前那些蠢事,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他也觉得是那日吃的金鱼,让他有了变化,这些日子来,他感觉头脑愈加清晰,就连读起史书来,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几个月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心里又想,若堂兄真是为天书而死,自己岂不也成了元凶?
只是,谁会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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