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谁?”夏玲玲就知道自己回来问夏象,一定能问出一个结果来,不过看夏象的神情好像不如想象中的高兴啊,让夏玲玲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也没有想的太多,大概是对方一时间听到如此惊讶的消息,没有反应过来。
又或者想到自己山门的人,竟然是与夏家站在对立面的,可能会兵戎想见,所以心里有些不愉悦。
如此几个原因,是夏玲玲暂时能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都是一点小事情,即使对方心里有些什么,事后稍稍开解一下也就好了,再不济,等时间过去,什么都被风吹散了,所以夏玲玲并不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那位曾经被逐出山门的‘普智和尚’。”夏象思索着说道。
“哦?就是那位因为犯了戒律,从而被逐出山门的‘普智’?”夏玲玲眼神一动,开口问道。
“就是那个因为被逐出山门,从而在先皇马踏江湖时,顺利逃过一劫的普智?”夏玲玲追问了一句,显得还是不敢相信一般。
“对,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不过还要亲眼见过了之后才能真正辨认。”夏象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那应该是错不了了。”夏玲玲微微点头说道,转而又想明白了,为何夏象显得心情郁郁了。
毕竟本来还以为是小莲花山重现江湖,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一个早就不是山中人的和尚消息,对夏象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此人的武功,当真是了得啊。”夏玲玲思索着呢喃道。
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夏玲玲那会儿对江湖上的风云并不关心,只是大概从旁人嘴里知道。
据说是个在小莲花山内颇有修持的和尚,具体是犯了什么戒律她也不知道。
但从昨夜交手的情况来看,那人就算当年没有多高的修为,后来也是精进不少。
毕竟江湖风云事她夏玲玲了解不多,但各门各派,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派,传承前年的古刹宝山,有什么传承悠远的绝学,他还是知道的。
昨夜那和尚能使出‘狮子狂怒,莲花罩顶’这一无上金刚法门,端的是在山门内地位不低。
而且还不仅仅是停留在会的基础上,能以此法,硬抗下自己的一拳,算是了不得了。
在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和身份也是个前辈之后,夏玲玲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她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除了大德郡遭逢打败以外,在武学上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
昨儿那名不见经传,仿佛平顶王手下随便一个人而已,竟然就能从她手底下逃脱,当真是让她心里有些难受。
看小姐似乎陷入了沉思,在怔怔出神,夏象想了想,才开口小声说道:“小姐。”
轻唤了一声,后者回过神来,道:“恩,怎么?”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姐成全。”夏象说着眼神真诚的看着夏玲玲。
“你但说无妨。”
“希望小姐能将这人活捉后,让我与其见上一面。”夏象开口直言道。
“这没有问题,我会去与大兄商量的。”夏玲玲一听不过是件小事,挥手应允。
不过落在夏象耳朵里,后者却显得分外激动,双手抱拳对夏玲玲行了一礼,道:“我夏象谢过小姐。”
“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了。”夏玲玲拍了拍夏象的胳膊,并不放在心上。
转而有些好奇的问道:“当年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你就是小莲花山的人,你还记得那‘普智’当年是因何事被逐出山门的吗?”
“这个嘛,我也是不知,小姐你也知道,夏象当年在山门中也不过是一介守山僧罢了。”
“不过此事倒是有些严重,是戒律院主堂会同禅师一起,给‘普智和尚’做出的决定。”夏象陷入了回忆,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哦,就连方丈也插手了这件事?”夏玲玲真是好奇了,歪了歪头,问道。
在小莲花山上,唯有方丈才有资格被称为禅师,各院主堂为上师。
而那位小莲花山的方丈,便是以十二三的年纪,就上了胭脂河上画舫,见过剑侠叶飞蝉乘舟御风携美同游,见过魔门少主与苏巨芒甲板大战的小和尚。
现在想想,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多么光辉灿烂的一段岁月。
“是,普智和尚领了三十法棍后,被禅师亲自下令,逐出了山门。”夏象对于这件事记得真真的,毕竟当初他就是守山僧,更是亲眼看着那和尚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山去。
就连从山脚下消失的那个背影,他此时此刻的脑海里都还清晰的浮现着。
那张脸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楚,逐渐与夏玲玲口中所描绘之人重合在一起。
一般来说,类似逐出山门这样的决定,有戒律院一手主持,禅师精修,是不会过问这些的,但真轮到禅师过问了,那事情至少就不算小了。
是足以编进戒律院,封案留存在上阁楼的。
“想不到啊,那人离开小莲花山之后,阴差阳错的还被平顶王招揽到了麾下。”夏玲玲嘴上说着说着,眼神突然起了变化。
紧接着反应过来,眼神一凝道:“那平顶王狼子野心,原来早有谋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诧。
倒让夏象吓了一跳,不知小姐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后面的话夏玲玲没有说与夏象听,只是吩咐一句后,转身又快步离开了院子,一路往府门外走去。
糊涂的啊,竟然才想到这一条,夏玲玲心里暗道。
那普智被逐出山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先皇马踏江湖发生在之后,那是个谈之色变的时期。
这平顶王那时就胆大包天,竟然敢收留小莲花山的弃徒,狼子野心,自是昭然若揭。
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策划着独立为王,谋反的事情了!夏玲玲想到这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只这一件事情,对夏家来说就太有用了,能借此联想到的东西不胜枚举。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夏玲玲便发现那兵部尚书叶青羽的到来,非但没有让平顶王如虎添翼,还是其绊脚石才对。
就平顶王那样的狼子野心,迟早会被叶青羽发现,两人之间必有一战,内讧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叶青羽对大魏忠心耿耿,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不比那位已经死去的周阁老少差。
到时候发现平顶王的造反之心,定然会横加阻拦,从中做梗,让其损失殆尽。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此两点,就是他夏家最大的机会。
已经走出自己府门的夏玲玲,心里这样想着的同时,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不过就在走出眼前这条长街之时,夏玲玲又顿住了脚步,前方十个十字路口,往左的话是去往父亲府邸的方向,往右会去大兄那儿。
手里捏着这么一个重大的消息,她却有些茫然了。
如果是之前,她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往右,与大哥商议此事,将这个消息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将二哥的势力彻底压下。
但现在嘛,二哥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而大哥也不是从前的大哥了,所以她夏玲玲迟疑了。
“夏玲玲啊夏玲玲,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夏玲玲眼神微眯,红润的嘴唇颤动着呢喃着。
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玲玲扭头就往自己家又走去。
现在她不急了,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
在不是时候的时候急,等于拜拜断送自己的机会。
她手里已经捏了一个惊喜,再加上此事,好好运作一番,定然能得到更多一部分的附庸势力。
再加上她原本的威望,与从大德郡带回来的那些人,说不准能顺利顶替上二哥失势留下的肥缺。
想到这儿,夏玲玲一扫自大德郡失败以来的颓势,重新焕发了斗志,她要与府中人就此好好计议一番。
也就是没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夏象便看见夏玲玲又回来了。
因为他是夏玲玲贴身护卫的原因,在府邸的住处也是靠前,第一眼就看见了夏玲玲。
“向文呢?在府上?没出去吧。”夏玲玲看着夏象开口问道。
是的,就在大德郡城破之前,周向文包括其下的奇士府一干人等,已经被夏玲玲倚为重职。
毕竟前者在几次大战中,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证明了自己长期以来招揽的人手,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是这乱世中的有用之人。
也就是在城破的时候,周家大部分人,包括那位曾经想娶她的纨绔子弟,都随她回到了西南道。
至于回峰派嘛,其中就有许多复杂了,每每想到回峰派,尤其是那个人,夏玲玲都多有感伤。
原本在重新崛起的几大帮派中,回峰派还算是佼佼者,就是因为朝廷的进攻,导致回峰派的损失惨重,就连那姓杨的也身受重伤......
不过城破此事也算是打了那位三皇子一个措手不及,其本来还在大德郡的身上下了重注。
想要策反那位老狐狸,从而将暗中拿下大德郡,成为大德郡背地里的实权人物。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当初不过是一介农民布艺之身的柴听山,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原本不过是被官兵拉去道宗,修天子行宫卖苦力的。
更是顺利夺取了大魏的胜利果实,成了大德军新的主人,一言以蔽之,风水轮流转。
且不说三皇子气的如何心痛,听了夏象说周向文在府上后,夏玲玲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向文可在?”还远远的夏玲玲便高声喊了起来。
“见过将军。”右侧方的位置,周向文正在琢磨剑法,听见喊声之后应道,站起身来就往声音方向走去。
与夏象不同,自从受到重用之后,他便称呼夏玲玲为将军,直到现在也没改口。
“好,向文你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夏玲玲招招手,两人一同往书房的位置行去。
进了屋之后,没有过多废话,只听夏玲玲直接说道:“你那奇士府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为了不太过引起家族的注意,夏玲玲将带回来的大部分人,都化整为零了,像水一样的,融进了西南道宏光城附近的各个地方。
其中周向文的奇士府,乃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实力,自然得妥善安排。
“呵呵,这个将军放心,就那府里的人都是机灵鬼,都安排妥当了,都不用我如何操心。”周向文笑着说道。
闻言许是想到了什么,夏玲玲也笑了,那些人正应了鼠有鼠路的话,相信在陌生环境里,的确是很快就可以如鱼得水的。
“好,现在有一件大事,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夏玲玲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
整个府上,现在唯有周向文是可与共谋大事的人,也是共患难,共过生死的交情了,信任自是不在话下。
听完一番叙述之后,周向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亢奋,道:
“将军保守,有此一事在手,别说您二哥的势力,即是与您大哥分庭抗礼,又有何不可?!”
......
从那间酒楼离开的时候,一身长衫的男子,仰头看看天色,已然是傍晚了。
可能起初赵长镜也不曾想到,自己意外知道的魔门消息,对刘元来说如此重要。
也是他误估了丹橘一个厨子,在前者心里的地位,不过倒是一件好事。
有夏家家主的命令,即使是傍晚他想要出城也不是一件难事。
独自一人离城之后,他不打算再耽搁,快马加鞭的就朝黄土大道上奔去。
虽然已经书信一封,先飞回了甘济道,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当面才能说的清楚。
顶着头顶星月,奔出了大概有十余里地的样子,赵长镜突然勒马停住。
看着正前方,从山坡上直接滚下来的一个人影,眼神疑惑。
处在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又是不熟悉的异域,做什么不是小心翼翼。
所以只远远的看着,没有冒然上前。
可看了好一会儿,前方那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人,就跟死了的尸体一般,直愣愣的躺在那儿,一点儿动静没有。
将腰间的匕首握在手心,赵长镜没有下马,只是驾马缓步朝那‘尸体’的方向接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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