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你找了个还不错的工作,既能够遮掩身份,还能维持你的日常开销......至少可以让你在表面上的一些开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屏幕上是一双皮靴的靴底,稍远些的地方能看到一个双手搭在脑后的男人。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普通的工作,我的能力可不是用来跟这些普通人纠缠的,还有更重要也更有价值的事情在等着我,奥斯曼,你能不能跟队长再聊聊,我可以随队行动,一些底层的保卫事务也可以交给我,最近不是有些奇怪的事件么,兴许我可以参与进去。”
持着视听棒的手指下意识的加了些劲道,染着一头酒红色长直发的女孩嘴上抱怨的同时,空出来的手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一个虚拟的八面魔方。
“呵,你的能力,如果你连隐藏身份都做不到,你的能力再强,在千帆城巡逻队的围捕下,能活几天?”
对于女孩的说法,奥斯曼显然不怎么同意,换了个姿势又说道,
“另外,琳,偷听别人说话是非常不好的习惯,我保证你要是跟队长提及这件事,你会立刻进入待观察状态,不仅不会有工作的机会,还会被送回底层社区,这倒是满足了你调查近期那些事件的愿望,要不要试试?”
“谁让你们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避这点,拐角这种地方,能防的住谁?”
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暗地里考虑了一下后果,女孩又接着说道,
“我已经投了简历,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轮到我面试,你可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队长,好不容易离开那儿,我不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去......我知道这种想法有点不尊重还留在那的同伴,但是......总之我不想再回去!”
之前还桀骜不逊的琳在听到有可能被送回底层社区后立刻便服软了,有些慌张的解释着自己言语间表露出来的一些不友好的言辞。
千帆城下城区几十个社区当中的底层社区,很多人对那儿根本就没有印象。
因为平平无奇,所以没什么好去记的?
不,真正的原因是对于中高层社区的人而言,所谓的底层社区与垃圾场是能够划上等号的。
没有人会去刻意的记住垃圾场的模样!
在那儿,别说是阳光,即便是从天而坠的雨水都会在经过上层建筑表面的流转后变成肮脏的污水,由此可见其生活环境究竟有多么低劣,即便是“贫苦”一词都无法诠释其万一。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那是个地狱,只要出来了,没人想要回去......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你去的地方是昨天才开设的私人诊所,队长希望你能潜入进去查看情况,毕竟这附近有不少我们的据点,必须得确保周围不会存在巡逻队的暗桩。”
奥斯曼起身将几张照片划到屏幕上,正是祝觉和素子出门迎接家具公司员工时的场景。
“这才对嘛,你说是特殊任务,我就没那么多废话了,我得让队长看到我的能力才行。”
一听是潜入任务,琳的表情立刻活泛不少。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矫情的人,要不要再给你设置个暗号,叫麻雀怎么样,你总是叽叽喳喳的。”
“那你就叫大象吧,总是把腿架在桌子上,跟两条象腿似的。”
“你们在说什么,大象还有麻雀是什么意思,奥斯曼,把你的脚收起来!”
低沉的声线伴随着出现在奥斯曼身后的一个魁梧身形传来。
奥斯曼表情一僵,干笑着把腿收了回去。
“报告队长,我已经来到任务地点,马上执行任务!”
以最快的速度关掉视听棒,有些后怕的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抛开脑海中生出的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收回手里的虚拟魔方,琳快步走进眼前的这家诊所,她得想办法让自己获得这份工作。
......
黑色的金属铁门紧闭着,左右是电网环绕的高墙还有机枪高塔,森严的戒备向所有人彰显着此处的威慑力。
祝觉撑着伞,站在街对面打量着这座建造在30号社区的监狱。
下城区近些年来居高不下的犯罪率意味着每天,甚至是每个小时都有人犯罪并且被捕,全数处决自然是不行的,所以监狱就成这些罪犯的归宿。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因人满为患造成混乱,千帆城下城区几乎每隔几个社区便会建立一座监狱,其所在附近社区中抓捕到的犯人也会直接送到相对应的监狱接受劳动改造或是人道毁灭。
而祝觉大老远的从凯奇顿新闻社赶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过来观察一下这座不论怎么看都缺乏美感的监狱。
由于格林蒂斯那边的线索转移到了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孩身上,贸然的联系或是直接上门拜访无疑是愚蠢的行为,毕竟祝觉要打听的事情有些特殊,牵扯到的讯息很复杂,弄巧成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祝觉在得到那个女孩的联络方式后还是选择让新闻社中的记者先行联系她。
至少先说明情况,让对方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以及提前找找她的母亲可能留存下来的资料,最好的结果是能让对方主动联系自己。
当然,菲林·普拉达终究不是她的母亲。
尽管按照那名男记者的说法,菲林·普拉达一直在关注格林蒂斯的死亡原因,但关注是一回事,祝觉还是免不了怀疑一个女大学生能在这方面追查到怎样的程度。
说的再直白些,祝觉并不认为能从她身上获取太多有用的讯息。
也正因为如此,祝觉不得不想办法转而去追查一些比较危险的线索。
譬如眼前这座监狱中关押的某位三年前发生的人权游行的领导者。
素子在来千帆城之前花了不少的时间收集千帆城三年前的人权游行事件,饶是官方封锁了大部分消息,在一些私人论坛以及黑网上依旧能找到大概的过程情况描述以及相关的讨论帖子。
这种大规模的游行集会要说民众自发绝对是不可能的,其中必然有着一个或多个领导核心,更别说这一次的游行并没有得到千帆城政府同意,中途甚至是爆发过一定冲突的,只不过这部分少有提及,很多时候都被一笔带过。
“小范围冲突”,“并不和谐的过程”,“底层民众的愤怒”,即便是这些文段甚至都已经可以说是相当露骨的描述。
在格林蒂斯的报道中提及的肖恩在,参与了这其中的大部分活动,身份俨然是一个中层组织者一般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他必然跟游行队伍中的领导有所交集。
当初游行发生的地点是在32号社区,按照规矩,30与35号社区内的罪犯都会被关押在眼前的这座D6监狱。
事实也确实如此,经过素子对报道的整理得知三年前被千帆城警方控告的并不只是肖恩,另外还有几个人也遭到了逮捕,而他们并没有跟肖恩一样销声匿迹,其中的一人就被关押在D6监狱。
所以祝觉来到了这里。
想要见几个三年前参与过人权游行的人并不容易,他们本该是死人......要是完全依照千帆城高层的想法,他们的坟头草如今都不知道有多少米。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坟墓,因为他们很有可能连具尸体都留不下来。
由于当时整个下城区内有相当多的人关注着对他们的宣判,再加上又是超级城市建设的关键时期,直接死刑固然没人敢说什么,但后续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麻烦得很,所以最终的判决是终身监禁。
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刑。
放在三年前,祝觉想要见这些人是不可能的,他们都被监狱严格看管着。
别说是见面,他就算是提出这个要求都会被暗中调查。
祝觉和素子并没有一开始就来找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一点,联系他们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能不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是一回事,稍有不慎就会进入重点关照的名单,被怀疑成某些不怀好意的“恐怖组织成员”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在如今格林蒂斯意外死亡的前提下,祝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选项所能带来的价值能否配得上它的风险。
背过身去,抬手在脸上轻抹,清道夫逐层覆盖于脸部,等手掌揣回口袋的时候,祝觉的面貌已然变换成曾经在东京都参与死亡直播时吞噬的那名杀手面容。
祝觉心里衡量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他准备进行一次尝试。
因为在惹上麻烦跟调查停滞不前这两者之间,祝觉无疑更讨厌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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