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叔!”江昊轻轻一鞠躬。
“喝一杯!庆祝你的成年礼!”白水递给他一只酒杯,酒香扑面。
“成年礼?”
“你的成年礼不必等到五个月后。”
这话有深意,白水的意思也很明白,看一个人是否成年,不是看年纪,而是看他是否象一个男人。
“谢谢白叔!”
江昊手一翻,酒入肚。
“少爷以前所受的欺压,我全都看在眼中,我一直视而不见,甚至你丹田被废,我都没有为你出头。”白水轻声道:“心中可有怨恨?”
江昊笑了:“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土壤的,岩石缝里长出来的小树苗反而会更坚韧!白叔是用心良苦地打磨我吗?”
白水道:“你在为我找台阶下!其实我没有那么用心良苦,我是真死心了。心若死,不会再在乎。”
心若死,不会再在乎。
八个字,折射出太多世事。
八百英雄出征,全部血染沙场,无人问津。死的人白死了,遗孤成了孤草浮萍,江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拉帮结派,肆意欺凌,他们亲身创造了江氏辉煌,以鲜血保卫这座城池,到头来这些人却骑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
他岂能不心死?
江昊完全懂他!
“今日,你很象他!”白水目光抬起,遥望远方的天空。
江昊没有说话,今天,他似乎只是一个倾听者,这老人内心有太多的苦楚,现在可以倒了。
“想听你父亲的故事吗?”
“你说我听!”
这是一段铁血的故事,有些事情江昊知道,也有些事情江昊不知道,他印象中的父亲形象慢慢变得丰满,出妖川,除妖兽,灭宗门,上战场,生死血战,每一段都是荡气回肠……
故事说完了,天已全黑,酒已喝干,夜风渐凉。
“白叔,无影卫还有几人活着?”
“没有!一个都没有!”
“没有?”江昊微微一惊。
“今天之局很危险,以我之功力,不能破局,唯有用计!你得承认,我演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白叔简直是天才!嚣张而又魔性十足,我都觉得你有着无数的底牌。”江昊笑了。
“虚者实之,实者虚者,行走天下,无力不行,无智亦不行,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自己亲身感受的,都未必是真的。”白水的声音很郑重,已是远行之嘱咐。
“你知道我要离开了?”
“是!”白水道:“你走出今天这步棋,下一步就该是离开。放心走,你母亲和环儿交给我!”
江昊起身,向白水深深鞠一躬。
白水也站起,向他也是深深鞠躬。
“这是你的!”白水从怀中掏出一把剑,青云剑,断剑:“记住!你父亲之所以是你父亲,不因为他的功力修为,而因为他有一颗强者之心。断剑,可折,不弯,可走偏锋,却也能行大道!”
“是!”
房间深处的黑暗之中,邓月娥静静地站立,她看着院子中的两人,泪流满面。
江昊换上黑衣,连夜启程,从后院翻墙而出,买了一匹马,天还没亮就出了城。
他走得这么急,是因为他要突破对方的思维定势。
昨日在演武场中,他被三长老击成重伤,在所有人思维定势中,他需要先安心静养至少三天,才会出门,决没有人想到,他会连夜出城。
他自己也想当然地认为没有人发现他,但他还是低估了家族中人行事之周密,他的马刚刚出城驰向黑山岭方向,一个看门人立刻反方向奔逃,驰向江氏。
三长老厉声大喝:“已出城?为何没有人回报?”
“监视东院的三个人全都没有回来,速查!”
很快,三具尸体送到了三长老面前,三人死因一模一样,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半分血迹,只有眉心一点血红,这是白水的灭魂剑!
“白水!老匹夫!”三长老手猛地一落,几丈外的一座假山化成飞灰。
“长老,这小子前往黑山岭,也正好是个机会,要不要派人……”旁边一人问道。
“当然得派,但也必须先弄清白水老贼身在何处。此外……无影卫又有没有跟在那小子身边。”三长老团团转。
江昊突然出走,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要追自然也是追得上的,但这一追却有很多变数。
目前尚不能确定白水到底在哪里,如果白水跟在他身边,一般人追杀根本就是送死,就算白水坐镇东院,还有那该死的无影卫,谁也不知道无影卫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这些凶人来无影去无踪,残忍而又阴毒,如同地狱里的阴魂,就算突然在三长老卧室现身都毫不稀奇,跟在江昊身边而无人发现,丝毫没有难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隐患,就是如果杀掉江昊,白水和无影卫会如何报复。
一旦他们报复起来,整个江氏都将卷入血腥的残杀之中,没有人能够确保安全,就连大长老甚至族长都一样。
这些细节性问题,他原本打算今天与众位长老一起商量的,但江昊突然离开,让整个事件完全失控。
天慢慢大亮,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
是司马家族的人。
领头的乃是司马家族二长老,一到江氏大门口就大叫:“让江昊这小贼滚出来!”
江氏七长老出门迎接,很快弄清了情况,昨日江昊进入集市,无端挑衅司马家族司马红云,司马红云与他理论,被他引到妖川之侧,然后一夜未归。
司马一族刚从河边回来,在河边看到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必是江氏谋害了司马一族八人,将江昊交出来,问个清楚明白。
江氏众长老目瞪口呆。
面对气势汹汹的司马一族,众位长老将他们带入会客室,三长老摇头叹息:“按司马长老所言,红云少爷极有可能已遭毒手。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魔孽。等这魔孽从黑山岭归来,江氏必定向他问个明白,如若真是他不顾四家和平协议,妄动杀机,江氏必尊大义,还贵族一个公道。”
司马长老怒火万丈:“不在家?一个等待就将咱们打发了?岂有这等便宜事?我儿红云功至四重天巅峰,尚有七名护卫随身,其中还有一名五重天巅峰,区区一个江氏废材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们,江氏另有高手,到底是何人?今日江氏不将凶手交出,司马一族举族兴兵却又何妨?”
“杀!”
“报仇雪恨!”
司马一族顿时群情激奋。
大长老道:“诸位请勿动怒。江氏决无第二人参与,只因此子暴虐非常,已入魔道,江氏无一人与他亲近,而且以此人之功力,如果真动杀心,以一己之力,击杀红云少爷一行,也是轻而易举。”
司马一族中有人大叫:“什么?不可能!江昊贼子只是一个废物!你们不会打定主意,想牺牲一个废物来消除这一弥天大祸吧?”
三长老仰天而笑:“废物?哈哈!如果真是废物,我儿江风又何至于被他斩断双臂,成为废人?”
什么?五重天的江风被他斩断了双臂?就在昨天?千余族人亲眼所见?
司马长老看着三长老,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他的怒火在三长老面前没必要发,因为对方跟他一样,都恨不得江昊死,又岂会刻意隐瞒?
“你!”司马长老指向同行的一人:“带上人去黑山岭追杀,不死不休!”
“是!”后面几人一齐躬身,四个人穿堂而出。
司马长老转向三长老:“江昊小贼敢行如此恶毒之事,后面是否还有人指派?”
“这老朽就无从得知了,他身属东院,乃是前族长之子,唯母亲之命是从,我们这些长老,几时能够管得了他?……宗门不幸啊!”
这话一出,大长老眉头微微一皱,他怎么觉得三长老这话很有歧义?想做什么?
司马长老大手一挥:“那好,去东院,会一会这位幕后夫人!”
这个……大长老心头微微一跳。
“不行!”七长老站了出来:“东院毕竟是江氏的东院,乃是家族内眷居住之地,邓月娥身为前族长遗孀,身份非比寻常,而且她早已退出江湖,不涉江湖纷争,其子有错,缉捕之老朽无话可说,但外族之人闯家族内院,置族规于何地?置江氏尊严于何地?此事决无可能!”
三长老不悦道:“老七!司马长老丧子之痛,为人父母者都该体谅,他也只是去东院了解一些情况,有何要紧?大长老,你觉得是否可行?”
大长老沉吟良久:“司马长老,你欲去东院,原本与理不合,但老夫深知阁下心情,去吧,不得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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