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
被院子里传来的声响惊醒，苍昭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一边试探着问了一声，一边飞快翻身坐起，同时反手从枕边拔出了龙渊剑。
锋利的长剑带着冰冷的杀气，让他心中踏实了不少。
但是，先前那声闷响后，他耐心倾听了好一会，外面却再没传出任何动静，就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难道是个意外？
有些惊疑的苍昭换上衣物，悄声来到门后，透过门缝朝外面打量过去。
此刻，外面天色将明，但看上去仍旧有些昏暗。借助朦胧的亮光，依稀可以看到院墙内侧、那排常青竹林前，躺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突然多了个人，让苍昭有点惊奇。
想了想，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隔着五六步距离，苍昭在那人身边不远站定，审视起来。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夜行衣，上面满是刀伤剑痕，还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应该是经历了一场血战，气息也十分微弱。
“……难不成是飞沙门昨夜通缉的那个魔道妖人？”
苍昭昨夜也被飞沙门的人敲过门，此刻看到这可疑的情况，立刻联想到什么。
因为在现实世界亲眼见过血阎罗卓万昌的残暴行径，也听付青师兄等人再三说过，苍昭对魔道弟子显然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飞沙门的千两悬赏，他也没多想，当即就准备将这个重伤的家伙擒住，送到飞沙门驻地。
因为内功不够深厚，也没学过点穴之法，苍昭从屋中拿出一条麻绳，准备结结实实的捆住他。
或许是被粗暴的动作惊醒，这个重伤的老者吃力的咳嗽一声，竟然缓缓醒了过来。
能在飞沙门内大闹一场，还能杀出重围，实力自然非同小可。不过，眼下此人的伤势实在太重，似乎连经脉内真气都被打散，就是一个普通的垂死老者。
正因此，苍昭虽然保持了足够的戒心，却并不怕对方还能暴起伤人。
老者无力挣扎，只用尽全力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苍昭手里的绳子，便立刻明白过来什么，声音沙哑的道：“你要拿了我去飞沙门领赏？”
“不然呢？”苍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按大离王朝的江湖规矩，正邪不两立。见了魔道弟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魔教弟子？”老者一愣，旋即苦笑一声，道：“飞沙门人多势众，他们说了什么，你便信什么？”
“哦？”苍昭手上动作一顿。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他对魔教人没有好感，但对飞沙门好感也欠奉。
如果这老者不是魔道弟子，而是另有原因跟飞沙门起了冲突，那苍昭就要考虑考虑，有没有必要趟这个浑水了。
老者似乎是感觉到了苍昭的态度，原本已经绝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喘了几口气，用仅存的力气说道：“老夫真的不是魔教弟子，不信你探查一下我修炼的内功就知道了。虽不是什么出色的内功，可好歹也是江湖级的【莫柯心经】。虽说已经被打散，多年苦修化作流水，但经脉内仍有大量残存真气。你只消感受一下，便可知道我说的真假。”
略一沉吟，苍昭伸出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输入了一道坐忘功真气。
稍加探查，发现老者的内功果然如他所言。修炼出的真气属性偏阴柔，且根基稳健，完全没有魔教内功常见的狠毒诡秘。纵然已经伤到如此地步，被彻底打散堵塞了经脉，却仍有余力开口说话。
换成魔教弟子，恐怕早就真气暴乱当场毙命了。
这么看来，对方似乎的确不是魔教中人，但单凭内功一项倒也不能贸下定论。
苍昭暂停了动作，问道：“既然阁下并非魔教弟子，飞沙门人又为何要污蔑于你？”
老者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只要能说服眼前的年轻人，自己或许就能多存活一段时日。
虽说这次重伤损及根本，他再怎么养伤也活不了太久，但至少可以避免沦落到飞沙门主聂荆山的手中。
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老者便强撑精神，将自己的恩怨和昨夜潜伏进飞沙门的事，尽量简略的说了出来。
………
“因为一本精妙武学而背信弃义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所说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有一点基本可以肯定，这老者的确不是飞沙门声称的魔教弟子，而是因为个人恩怨跟飞沙门有冲突。
既然如此，苍昭原本的立场倾向淡化了很多。
只不过……
见苍昭神色松动，只是还有犹豫，老者也是玲珑心思，很快明白过来。
郑重的道：“我看阁下也是心怀正义之人，若肯帮助老夫避过这一难，那飞沙门不管允诺多少赏赐，老夫都五倍十倍的补偿于你。便是老夫会的武学，也可一一传授。阁下也不用担心老夫养好伤后会出尔反尔，这等伤势，除非有传说中的回天造化丹，否则就算勉强养好，也活不了太久，更无恢复武功的可能。”
这个么。
苍昭不得不承认，他被这老者的承诺打动了。
原本最大的顾虑就是对方养好伤后说话不算话，但就连这个顾虑，也被对方主动点出。
不过，苍昭也不得不考虑一件事，那就是老者此刻只是走投无路，被迫做出承诺。等伤势稍好，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了，甚至于指点自己时故意留一手。
期间，万一走漏了风声，飞沙门查上门，自己还有被他拉下水的风险……
思索好一会，在那老者紧张的注视中，苍昭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是你跟飞沙门的私人恩怨，我自然不便插手。这期间，我可以将你暂时安置在被官府封存的刘府废墟内，并每晚给你准时送一些食物和伤药。其他的，我也帮不了太多。”
这个提议，苍昭本以为老者会欣然同意。
不曾想对方却忙不迭的摇头。
反问道：“刘府内闹诡异，这事连老夫都知道，你这个就住在西街的街坊却不知？就算老夫将死之人不在乎，你这个年轻人难道也不怕死、敢进去送东西？”
“诡异？”
苍昭很想说，其实刘府内的诡异已经被自己灭了。但看到就连这位实力高强的老者都一脸忌惮，果断又将可能暴露秘密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在老者被噎住的无语神情中，满身正气的道：“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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