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寺,转眼之间,苏白已来三日。
金妃同样在甘雨寺呆了将近三日,寺内,除了金妃和苏白外,还有其他的香客,其中不乏权贵。
所以,苏白在此,也并不突兀。
金妃和善,最是容易相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甘雨寺中都会有不少权贵的女眷到来,想要借机和金妃盘上关系。
三日来,苏白除了为六皇子授课,便是在寺中晃悠,显得十分悠闲。
苏白来的光明正大,倒也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不知是来到甘雨寺心情得以放松,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苏白身上的寒毒倒是安定了许多,没有再爆发。
寺内,午后,北院中,苏白照例来给六皇子授课。
书卷内,除了圣贤之道,还夹杂着许多问题和答案。
授课过半时,苏白也问出心中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事情。
为何要给凡珊舞的食物内下枯心草?
写出这个问题后,苏白将笔犯下,眸中冷意闪过。
不远处,老太监赵桀暗中监视着三人,耳目片刻也不曾从三人身上离开。
六皇子身边,金妃看着苏白写下的问题,沉默下来。
苏白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许久,金妃点头,示意六皇子可以回答。
六皇子提笔,准备写下答案。
“金妃娘娘,苏先生。”
这时,香凝端着茶水走来,三两步间走上前,恭敬道,“喝杯茶解解渴吧。”
说话间,香凝将茶水放下,目光不留痕迹地看向石桌上的书卷,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书卷上,记载着圣贤之道还有苏白写下的批注,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香凝看过书卷上的内容后,默默退了下去。
苏白眉头轻皱,金妃身边的眼线着实不少。
这香凝看上去的确有问题,加上那位赵老太监,到底是谁在监视金妃,是陈帝,还是皇后?
还是?
苏白心中思绪百转,金妃的情况,的确太多疑点。
香凝离开,路过赵老太监身前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可疑之处。
赵桀皱眉,奇怪。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总觉得金妃找这位苏先生来不应该只是为了辅导六皇子功课。
但是,他又找不到可疑之处。
院内,石桌前,香凝离开,六皇子翻过《中庸》第五篇,接下来的篇章中,竟是空白一片。
六皇子提笔,写下了令人心惊的真相。
“有人给凡珊舞下毒,枯心草是解药。”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说出了最惊人的答案。
苏白看到六皇子写下的话,心中波澜翻涌。
“什么毒?
谁要害凡珊舞?”
苏白提笔,继续问道。
“沸心蛊,下毒之人是皇后。”
六皇子提笔写出答案。
不可能!苏白看到答案,心中越发震惊。
“皇后和暗巫有联系。”
六皇子继续写道,“母妃在皇后身边的耳目亲耳听到的此事。”
“为何派香凝做此事?”
苏白问道。
“此前,母妃并不知道香凝是皇后的人。”
六皇子回答道,“直到珊舞郡主出事,母妃才开始怀疑香凝有问题。”
苏白看着书卷中写下的一段段话,心中波澜越发难掩。
难道真的是皇后?
皇后的确有动机,太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但是,太子自幼在皇后膝下长大,皇后于太子有抚育之恩。
若是从这个层面来看,皇后下毒,并非不可能。
而金妃,很可能就是皇后找好的替罪羊。
以暗巫之蛊害人,在金妃察觉后,又将计就计,在珊舞大婚之日借助雄黄酒引发枯心草之毒,然后将罪名彻底推到金妃身上,如此手段,着实高明。
如此说来,金妃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思及至此,苏白目光看向一旁的金妃,难道,他此前的猜测真的都错了吗?
皇后看起来,着实不像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苏先生,时间已不早,今日就到这里吧,辛苦先生了。”
不知不觉,傍晚将至,金铃儿开口,轻声说道。
苏白回过神,点了点头,道,“也好,那臣先行告辞。”
说完,苏白抱拳一礼,没有再多留,迈步离开。
今日得到的消息太过让人心惊,他必须好好想一想。
毒害珊舞的嫌疑之人,从金妃变到皇后,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若金妃所言为真,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出了北院,苏白看向暗处的牡丹,示意其跟来。
暗处,牡丹见状,悄悄隐去身形,从北院前离开。
西院,夜色降临时,苏白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房间内,苏白开口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牡丹走入,关上房门后,恭敬一礼。
“公子。”
“事情有变故。”
苏白看到来人,沉声道,“香凝可能是皇后的人,凡珊舞也可能是皇后下毒杀害,不过,尚且不能确定,你若入宫,一定要小心。”
牡丹闻言,神色一惊,片刻后回过神,道,“公子放心,我会小心的。”
“还有金妃。”
苏白凝声道,“虽然金妃将事情推给皇后,但是,也不能排除,这都是金妃为了洗脱嫌疑而故意准备好的说辞,你入宫之后,要做的就是继续观察金妃的举动,若是有身份可疑的人联系你,切记不可能轻易相信。”
“是!”
牡丹恭敬道。
“先退下吧,若有其他交代,我会找你。”
苏白说道。
“属下告退。”
牡丹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房间中,再度只剩下苏白一人,灯火跳动,思绪百转。
金妃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皇后勾结暗巫谋害郡主,这可不是小罪名。
沸心蛊,此前他并未听过,看来,他需要找机会问一问青竹姑娘,此蛊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还有一点可疑,金妃既然知道皇后还害凡珊舞,为何不想办法将此事告知萧王,而是选择派自己的人为凡珊舞解毒?
是害怕萧王不相信,还是担心消息泄露?
此事的关键,依旧还是在香凝身上。
香凝到底是谁的人,是金妃,还是皇后?
苏白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神色越发凝重。
他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不紧牵扯出金妃,还查到了皇后身上。
此前,他还好奇皇后为何也来了这甘雨寺,如今想来,确实颇多疑点。
金妃出宫,皇后随后也一起来了,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白站在窗前,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是金妃,还是皇后?
苏白神色沉凝,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
皇宫的水,当真深的让人看不到底,凡珊舞之死,就如同往湖水里扔进了一块巨石,让这一潭死水,惊起万丈巨浪。
皇宫,寿心殿。
烛火跳动,陈帝执子与自己对弈,神色间刻满思绪。
一旁,刘允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朝堂暗潮汹涌,狐胡使臣离开后,众臣的目光再度回到珊舞郡主遇害一事上,真相究竟如何,至今无人可知。
但是,毫无疑问,珊舞郡主之事,将会让朝堂上的势力再度洗牌。
萧王府的能量,一直还未展现在世人前。
那是因为,萧王至今依旧还在隐忍。
这位从布衣走到今日的王,在朝堂上的影响力,绝不下于七王和太子。
“刘允。”
许久,陈帝落子,淡淡道,“你认为,金妃有没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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