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中一名老人颤颤巍巍举起手。
“当年是我和几个老朋友共同做的。”
“那时我们在城里做水管工人,布里特斯多处管道都是由我们安装,因此知道该怎样逃避费用。”
水管工老人缓缓从铺在地上的床铺爬起,在修女的搀扶下来到比尔面前。
他看上去至少七十岁,不过这个时代的工人看上去都会比实际年老,加上有重病在身,看上去好像不碰他都会摔倒。
“贝克尔大叔,你都快五十岁了,又病得这么严重......”
“咳咳、没事,就让我跟克利夫先生一起去吧,小镇变成这样是我们曾犯下的错,我应该把它修改。”
“现在镇子里也就只有我知道水管哪里动了手脚,想要把水管改回去,也只能让我来。”
水管工贝克尔松开修女搀扶,声音还颤抖着,严重腹泻和食物中毒会导致人脱水,全身无力等症状,不过还没有让他昏迷休克。
“很好,现在我们就过去。”
比尔径直走出修道院大门,埃斯特扶着水管工跟在后面,修女在默默赞美那个愿意帮助惠比特镇的男人,小镇居民叹了一口气。
“以后要交水费了,这笔钱从哪里省出来才好呢?”
......
比尔等人首先前往贝克尔家中取到工具箱,然后在贝克尔的带领下来到惠比特小镇外,夜依旧漆黑得不见五指,两盏煤油灯也只能照亮脚下。
盖过膝盖的草丛里群虫鸣叫不断,再向前就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酸臭味渐渐传来,如果比尔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强酸味道。
然后他们来到破旧的供水站,这里有可以进入地下管道维修点的狭小通道。
踩着生锈垂直扶梯,三人依次进入地下,严重的潮湿与霉菌味儿让埃斯特不自觉捂住口鼻,水珠滴落,脚步声和火光在只能低头经过的隧道传开。
终于来到一处宽敞台面,水管工贝克尔也停下脚步进入一处拐角,拿出工具缓慢拧上水管,关闭水泵,拆开接口......
吱呀......
吱呀......
在贝克尔艰难地工作时,埃斯特提着煤油灯给他照亮打下手,比尔正蹲在地下河旁边,换上一副胶皮手套检查。
散发恶臭味道的河水继续向下游流淌,比尔感觉有寒风从通道传来,抬头向深处张望,阴风吹来处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通道里只有水管工修改管道的吱呀声,再次低头看向河水,脑中升起某些画面。
他想起上次看到河水时让人不安的场景,脑袋开始胀痛,心脏缓缓加速,呼出一团白气......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谁!!”
瞬间从后腰拔出转轮手枪,对准黑影滑过的轨迹和方向!
砰!
砰砰砰!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
火光在枪口迸发,贝克尔被枪声吓得扔下手中铁钎,埃斯特同样吓得尖叫。
黑影快速从河面飞过,此刻在场三人都看到黑影,它在移动时没有产生任何响动,在河面留下一道道水痕。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无数细小琐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比尔双手持枪快速寻找那东西所在,不忘转头冲着贝克尔大叫:
“狗屎!!”
“转过头去!!”
“继续改你的管道!!”
一只转轮手枪瞄准水管工贝克尔,另一只枪一直瞄向黑暗,埃斯特被比尔此时此刻的行为吓得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呼出。
“是!是!”
贝克尔连忙屁滚尿流地捡起工具箱继续,汗水顺着额头如瀑布般流淌,腹中绞痛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在痛苦中加快工作速度。
影子再次从暗中嗖地跳出,比尔立刻扣下扳机,连续射击那道至今还未看清是什么的东西,枪声震耳欲聋,它再次消失在无尽的黑暗。
“你在看什么?”
比尔转身看向埃斯特和贝克尔,却见埃斯特惊恐地瞪大双眼看向自己......
......
不.....
她没有看我......
身后!!
瞬间转身向身后射击,怪物巨大的身影正张开八瓣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咬下,已经能看到它散发恶臭的食道!
数发子弹在怪物口中炸开,黑烟升起,但怪物只是愤怒地嘶吼两声,完全没有停止动作,下一秒就要咬下脑袋!
当比尔以为自己会再次被怪物吞到肚子里,然后思考暂时失去能力的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复生,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后跌去。
在头部摔在地上昏迷以前,一抹昏暗的红从眼前飘过,挡在自己身前......
耳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声音.....
“克利夫先生,我一定不会......”
......
如果比尔知道自己只是后脑着地就晕过去,一定会感到奇怪,不过现在他只能无意识地躺在地上。
埃斯特挡在比尔身前,面对着占据整条通道大小的怪物,脸上充满坚定。
“母亲,你为什么要杀他,而且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吃人么!”
“嘶哈——”
面对埃斯特时,怪物的身形似乎有些缩小,看上去也没那么阴森恐怖,不过它依旧愤怒。
六根尖刀一样的蜘蛛腿踩在水泥地面,两只前爪像手臂一样抬起,背上人脸在蜘蛛怪物活动时不停扭曲。
“他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母亲,他对我很好,今天还带我去商店买新衣服,吃异国料理!”
“嘶哈——!”
“母亲,您不能阻止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独自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不会一辈子都活在您的庇护下!”
“嘶哈!嘶哈!”
“您凭什么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知道我爱这个男人就够了,再说他是个男巫,不会对我有偏见!”
“嘶哈——!”
她们吵得越来越凶,埃斯特激动得大声反驳蜘蛛怪物。
虽然从小母亲就告诉她要少跟人类接触,尤其是绝对不要和男人接触,但埃斯特知道她是人类,最后一定会回归人类社会!
蜘蛛怪物同样激动,不停用它有限的人类思维和埃斯特解释,人类绝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善良。
两只尖刀一样的前爪在空中比划,却又因为身体上到处长满伤人的刺而不敢上前,生怕伤到她,可埃斯特丝毫不听它劝说,执意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嘶哈!嘶哈——!”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跟您回去,我最讨厌住在全都是石头和虫子的洞里!”
蜘蛛怪物怎么说也无法说服埃斯特离开,只好控制埃斯特身上的丝线慢慢将她缠住。
可埃斯特此刻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跟它回去,忽然从头发后面抽出一把尖锐匕首,砍断身上丝线,甚至捡起地上的转轮手枪对准蜘蛛怪物。
“我不要躲在深山老林,您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我是人类,我要回归人类世界!”
“我深爱着这个男人,您不是人类,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动作瞬间僵住,蜘蛛怪物从来没想过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会和自己兵刃相向,更不敢相信埃斯特会这样做就是为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心里似乎有些失落和难受,八只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润湿视线,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劝说。
然后它颤抖着后退两步,突然跳过埃斯特,直接攻击躺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嘶哈——!”
“克利夫先生!”
虽然埃瑟特已经发现蜘蛛怪物的动作并回身阻挡,但她并不会任何战斗技巧,动作相比于怪物而言也几乎相当于静止在那儿。
锋利的爪刃快速抵达比尔面前,下个瞬间就会让他身首异处,蜘蛛怪物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拥有男巫气息,因此也坚信他在用鬼把戏欺骗埃斯特。
爪刃划破苍白皮肤,一滴鲜红的血在落地前忽然变成黑色!
砰!!
黑血冲破皮肤形成巨大锥刺,将蜘蛛怪物瞬间击飞打入墙壁,地上昏迷的男人在灰尘中忽然抽动两下,四肢扭曲地站起来。
“哎呀哎呀,我这么又遇到这种麻烦事,运气果然很差。”
“喂女人,你说的那些转运方法还是给我试试吧,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就被成年怪物攻击。”
‘比尔’骤然睁开双眼,冰冷目光中充满戏谑。
“克利夫……先生?”
埃斯特不敢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男人,她已经不止一次见到比尔变得奇怪到不像他自己。
“啊,是啊,我是克利夫先生。”
“那只想要吃掉我的小蜘蛛,你跟它很熟吗?”
“它、它是我的……”
“是它将我喂养长大,克利夫先生,你的能力恢复了?”
埃斯特没能在‘比尔’面前承认她叫一个怪物做母亲,只是跑到他身边,有些欣喜。
‘比尔’吊丧眼看向被黑血打入墙壁的蜘蛛怪物,又瞟向靠过来的埃斯特,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情,都是些虚假的骗人把戏,还好这次战斗发生在下水道里。”
“哼,你惹得麻烦,最后还不是要我给你擦屁股。”
“不过今晚,我们有蜘蛛大餐吃了!”
影团在‘比尔’掌心快速聚合,蜘蛛怪物已经从墙壁爬出,看到埃斯特站在比尔身旁后愤怒嘶吼!
八只泛着幽光的独立眼球快速震颤,六只脚快速紧绷着弹起、跳跃!
‘比尔’从容地将影团变成一个散弹枪,扣上弹夹,啪!
阴影子弹直接打入蜘蛛怪物下腹,原本对子弹毫无畏惧的怪物竟就这样掉入浑浊泛酸的地下河水。
在河面痛苦翻滚着,疏忽大意更加重它对比尔的憎恨。
当‘比尔’再次扣动扳机,蜘蛛怪物搜地消失在河面,不知何时它已经在墙上黏上一根比钢筋还粗的暗黄蛛丝。
嘭地一声枪响,散弹在墙壁开花。
战斗很快超出埃斯特的干预范围,此刻才是男巫与怪物间的真正战斗,水管工贝克尔捂着耳朵藏在拐角,枪声和怪物的嘶吼让他怀疑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漫长噩梦!
冲击不断,火苗在灯罩内忽隐忽现,两道黑影在狭长通道穿梭,男巫和怪物的力量似乎不相上下,埃斯特却急得快要哭出来。
“别打了!”
“克利夫先生,母亲,你们别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
“母亲,您刚刚经历生育期,本身实力就将至最低,现在打不过恢复能力的克利夫先生的!”
话音刚落,‘比尔’和蜘蛛怪物已经分出胜负。
黑血在手中变成一把屠夫刀,怪物努力撑起足节,却又发出惨叫,它身上出现数道狰狞伤口,暗绿色血液成股流淌。
“切,竟然是个这么弱的怪物。”
“还以为能带给我多点乐子,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啊。”
‘比尔’掰掰脖子,似乎还感觉扫兴,黑血在手中变为一把屠刀,在指间翻转,一步步向它靠近。
它们早已远离水管工修理位置,进入通道更深处。
除了蜘蛛怪物头上八颗颤抖的眼珠,这里没有丝毫光亮,连煤油灯都变成远处一点星光。
“克利夫先生,母亲,我求求你们别打了……”
“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克利夫先生,母亲,你们在哪……”
身后传来埃斯特的叫喊,不过‘比尔’只是挖挖耳朵,轻轻吹走指甲中耳屎,根本不在乎这只蜘蛛怪物和埃斯特有什么关系。
“女巫村落可以用怪物换东西,蜘蛛眼睛是不是能制作秘制药水,这么大的眼珠子应该很值钱吧。”
“嘶哈……”
蜘蛛怪物无力呻吟,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痉挛颤抖着,从它吐丝的凹穴里还有几只灰白尚未成型的小蜘蛛爬出,快速逃离这处险地。
虽然‘比尔’身上衣服同样挂满伤口,不过身上没有一点疤痕,随手抓住蜘蛛前腿,高举屠刀……
噗嗤!
“嘶哈——!!”
污血从断肢喷出,顺着‘比尔’尖锐脸骨滑落,失去脚的痛苦,让蜘蛛发出痛彻骨髓的哀鸣……
腥臭的血比河水还要难闻,‘比尔’面无表情地卸下蜘蛛腿,却在污血喷到脸上时兴奋得开始颤抖!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尔,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臭小子要好好跟我学习,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又抓住另一支蜘蛛脚,再次高举屠刀,只是没等手起刀落,‘比尔’忽然痛苦地扔下手中屠刀,跪在地上抽搐不停!
“比尔,这个该死的家伙,这次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还没有做完,我还没有杀够!!”
“可恶!!”
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女人急促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它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抽搐两下,不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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