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保密局堰津站。
站长室。
乔慕才阴沉着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了看垂手肃立的沈之锋,说道:“本以为你办事谨慎,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沈之锋小心翼翼的说道:“站长,共党买通了司机班的王存仁,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买通?有证据吗?”
“有。在王存仁家里,搜出了五根金条,另外还有一些银元。”
“怎么证明他不是共党?”
“如果是共党的话,他不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家里。”
“那就是说,王存仁打开车厢锁头,然后点燃了卡车,从而引来了记者,是这样吗?”
“呃……我怀疑,记者并不是被大火引来,而是共党暗中通风报信。”
“卡车是怎么着起来的?”
“我检查过卡车残骸,发现了一种定时引爆装置,估计是安装在油箱上,事先设定了时间,然后拧开油箱盖……”
“王存仁怎么拿到的钥匙?你刚才不是说,只有一把钥匙吗?”
沈之锋说道:“这个还在调查,可能是使用了万能钥匙。”
乔慕才皱了皱眉:“开锁的时间只有几秒钟,这世上有那么神奇的万能钥匙吗?”
沈之锋躬身说道:“站长,王存仁是司机,他有机会复制钥匙,这件事确实是我大意了,该怎么处分,我没有二话。”
乔慕才轻叹了一口气:“之锋,这次我也保不了你,上面对这件事很生气,三十多名正直犯,本应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下地狱,现在可倒好,全部移交给了地方法愿。”
移交地方法愿,只能是按照间谍罪起诉,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这些人最多也就是监禁几个月,大部分都会被无罪释放。
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拒绝公开审理,那位菊小姐就会在大公报上,把当天所见所闻连同照片公之于众。
白举民虽然找到了那两名摄影记者,但是胶卷并不在他们手里,菊小姐早就防着这一手,亲自保管那些胶卷。
沈之锋胆子再大,也不敢派人去搜查菊小姐的住处,那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不想在堰津混了。
沈之锋默然无语,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完全是自己过于自信,如果有一辆备用卡车,那些正直犯就不会让菊小姐看到。
乔慕才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你马上去找孙峰,让他联系石桥村的潜伏人员,想出一个办法来,给国军飞机提供准确的轰炸目标。”
沈之锋眼睛一亮,这件事若是能成功,自己既然也参与其中,起码能和正直犯事件功过相抵。
“站长,上面同意您的计划了?”
“我在南京这段儿时间,主要就是忙这件事,作战处、参谋处,他们都要开会分析研究,据说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哼,知道国军为什么总打败仗吗?人浮于事,七嘴八舌,等他们讨论完了,共军都冲进会议室了。”
“我就是有些担心,石桥村人口密度很大,会不会误炸了老百姓?”
“肯定会啊,这就是上面争执的原因,说起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那些村民和共军相安无事,说不定早就被赤化了。这件事一定要做到绝对保密,告诉孙峰,要是敢走漏消息,按照通敌罪处置!”
“明白!站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出去了。”
“去吧。”
沈之锋刚离开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乔慕才放下手里的茶碗:“进来。”
房门一开,姜新禹迈步走了进来,说道:“站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慕才想了一下:“大概是上午十点多吧,我给你打电话,行动队的人说你去南开了……新禹,快坐。”
“南开华茂纱厂工人闹罢宫,我担心出事,过去看一下。”姜新禹坐在办公桌对面。
华茂纱厂有两千多工人,要是出现大规模的罢宫事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听姜新禹这么一说,乔慕才赶忙问道:“工人为什么闹罢宫?”
姜新禹说道:“厂方解雇了工会总干事韩玉生,工人不干了,说厂方无权解雇工会的人,最开始是在厂内静坐市威,后来声称要上街游形。”
“那个韩玉生是什么人?”
“青年团的人。”
“哦……”
抗战时期,复兴社和CC系组建成立了三青团,委园长亲自担任团长,由此可见国府的重视程度。
随着三青团势力越来越大,在去年的党团联席会议上,按照康择提出的党团合并议案,三青团全员正式并入国党,避免了一个正府出现两个正党的情况。
利益受损的当然是CC系,现在所谓的青年团,其实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依然是隶属于党通局的后备力量。
乔慕才冷哼了一声:“党部那些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都这种时候了,这不是跟着添乱嘛!”
姜新禹说道:“青年团在纱厂势力很大,他们这么闹,是想逼着厂方让步。”
“韩玉生为什么会被解雇?”
“据说是利用职务之便,侵吞了工会的一笔资金。”
乔慕才冷笑道:“所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青年团老年团,说穿了,都是为了这点事儿……新禹,你现在就打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警察局立刻派人去华茂,抓几个带头的,我看谁还敢闹事!”
姜新禹迟疑着说道:“站长,这么做能行吗?他们可都是党部的人……”
“现在是戡乱时期,管他是党部还是CC,只要胆敢破坏堰津的稳定,一律从严处理!党通局要是不满意,让他们来找我。”
“是。”
姜新禹这次去华茂纱厂,是为了暗中帮助左翼团体进入工会,青年团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他们踢出华茂。
乔慕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印着英文字母PIAGET,这是瑞士一家著名表厂的商标。
乔慕才说道:“这次去南京,朋友送给我一只女式手表,款式太洋气了,我太太戴着不适合,我就借花献佛,送给姜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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