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亚洲饭店,姜新禹骑着脚踏车一路回到桥东路,到家后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阳光投射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竟然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中午。
姜新禹一个人生活,午饭基本都是在警察局餐厅吃,早饭和晚饭走哪吃哪,也没一个准地方,今天休息,吃饭问题就只好到外面找地方解决。
桥东路新开了一家百味面馆,姜新禹到的时候,刚好是三点钟整。
伙计迎上来:“先生,您吃点什么?”
姜新禹:“一碗阳春面,小菜拼一盘,就这些。”
伙计大声重复着:“一碗阳春面,小菜拼一盘!”
这个时间过了饭点,面馆里没有多少客人,稀稀落落坐了三两桌,姜新禹选了靠窗的桌位,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四处摸索着火柴。
一只手举着打火机伸过来,啪嗒一声点燃,姜新禹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军统堰津站站长曾澈。
姜新禹凑过去,对着打火机的火焰,抽了几口香烟,袅袅升腾的烟雾中,他低声说道:“你的胆子太大了,日本人到处找你们,你还敢待在城里?”
曾澈坐下:“日本人在抓脸上长麻子的人,他们查错了方向,况且我没有露相。”
伙计端着托盘走过来,把阳春面和小菜放在桌上:“先生您慢用。”
曾澈叫住转身要走的伙计:“给我也来一碗面,跟他一样。”
“您稍等,马上就好……再加一碗阳春面!”
看着伙计走远,曾澈说道:“那天、谢谢你。”
姜新禹吃了一口面,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军统?中统?还是共党?”
曾澈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姜警官,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我有什么好问的,你也看见了,警察嘛。”
“你是汪伪的警察,为什么要救我?”
姜新禹唏哩呼噜吃了一大口面,腮帮子鼓鼓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当这个警察,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且我佩服有血性的中国人,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曾澈刚要说话,伙计端着一碗面走过来,放在他面前:“先生,您慢用。”
曾澈拿起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面条,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救我?”
“大家都是中国人嘛,既然赶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曾澈:“我们是军统的人!”
姜新禹点了点头:“我猜也差不多,这几年在堰津发生的暗杀事件,不是军统就是中统……你们真了不起!”
曾澈目视着姜新禹,说道:“姜警官,既然你有一腔爱国热忱,何不加入我们,大家同仇敌忾,共御外辱!”
姜新禹假装吃惊的说道:“我?不不不,我哪行,要是有那两下子,我干脆去参加国军好不好,干嘛要背着汉奸的名声,在这混吃等死。”
“那不一样,战场上杀敌和在敌后工作是两种性质,有的人上了战场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士兵,偏偏就适合做特工,尤其你还有警察身份掩护,没有比你更适合做这种工作了。”
姜新禹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专门来拉我入伙的对不对?”
曾澈正色说道:“姜警官,身为一名中国人,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强占我们的家园,欺压残害自己的同胞?”
“你们……真的认为我行?”
“我冒着风险来见你,一是要当面谢谢你,更重要的就是希望你能加入军统,成为一名扎在敌人心脏里的刀子!”
“这不是小事情,你容我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说实话,这段时间我调查过你,你原籍浙江江山,这是你在军统立足的又一个优势!”
“优势?籍贯算什么优势?”
“你有所不知,戴老板也是浙江江山人,出于对同乡的信任,军统内部高层大部分都是浙江人,所以你要加入我们,籍贯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是吗?我竟然和戴老板是同乡?太荣幸了,戴老板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你以后要是见到他,千万帮我转达这句话!”
曾澈笑道:“如果你加入军统,可能都不需要我转达,你自己就有机会见到戴老板。”
“能吗?”
“当然能。”
姜新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攥紧拳头在桌上轻轻一捶,说道:“好!我愿意加入你们!”
——堰津地下党一直都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在军统或者中统内部,安插进去自己的人,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这两个特工部门的情报资源非常丰富,虽然名义上是国共合作,但是要指望他们能把情报拿出来共享,实在是天方夜谭。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他们内部,随时随地掌握对自己有用的情报!
曾澈满意的点点头:“姜新禹,你要记住一句话,一日是军统的人,终身都是军统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胆敢背叛组织,就算你藏到地缝里,我们也能把你找出来!”
“是,我明白……说了这么多,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
“我姓曾名澈,是军统堰津站站长。”
“啊?你是站长?……”
“对。”
“曾站长,像我这种没受过培训的特工,怎么开展工作?我是真怕自己做不好,反而会连累了你们。”
“你先说说你都会什么?”
“枪械还算熟悉,另外,我会开车。”
“哦?你在哪学的开车?”
“警察局有汽车,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们都偷偷摸摸让司机教,一来而去的就会了。”
“很好,会开车很重要,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哦,去年警察局专门请了特高课的人,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格斗训练,我觉得自己这方面也还凑合。”
“日本人的格斗术很有些门道,你受过这种训练,再好不过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安排你去临澧接受系统培训,在那儿我们有一个特训班……你看什么呢?”
姜新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的说道:“奇怪,她怎么会在这?”
曾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女人——山口绫子从黄包车上走下来,手里拎着那只黑色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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