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玹冷下眼,“哟,你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连彩头都能让来让去的。”
“什么让来让去,大不了我不要那只大虫,来换那匹千里马就是。”
姜姝儿端着鸡汤过来,闻言道:“哥哥,可那只大虫也是你辛苦打下的,换那么一匹马……”
“不过是一只大虫而已,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用它来换匹上等的千里马,也值得。”
姜姝儿抿唇,她晓得这是为了她,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看中那匹马去。
哥哥受伤才打下来的大虫,怎是马可比的。
不过虽有不甘,可她也没再拒绝,自家哥哥决定了的事,还真不是三言两语改得了的。
待清臣用过饭,姜姝儿把碗筷收拾了,主动地腾出空子让两人说话。
房里,杨玹端着丫鬟奉上的茶,轻轻摩挲着碗腹。
此时屋里就他们两人,丫鬟什么的都已经退下,更显寂静。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想与我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不见声音的清臣先开口道。
杨玹抬眼看去,片刻后,又收回目光,“表哥,你我还有姝儿自小一块长大,当中的情谊,不比亲兄弟差吧?”
姜清臣眸光微动,“这是当然!”
“那,你觉着韩瑜如何?”
“阿瑜?是个值得深交的兄弟。”
“是么?那比起我呢?”
“你这是怎么了,都是兄弟,我记着你与阿瑜的情谊好像不比我少吧?”
杨玹抿唇,“你先回答我。”
拿他没法子,清臣只好道:“他是过命的交情,可以托付后背的人。而你,是流着一半血的亲人。”
听他这么说,杨玹脸色稍霁,“可我总觉着,你跟姝儿好似都有些疏远我了,这是为何?”
姜清臣微愣,随即笑道:“瞧你说的,皇上不是命王傅好生教导你么,我哪能再去缠着你?”
“至于姝儿,她如今也有十一岁了,总不能再天天地跟在我们后头跑,我可不想被我娘打断腿,要不,你试试?”
提到长乐,杨玹也神色不自然地摇摇头。
虽然听他这么说多少有点儿安慰,可他总觉得,并非是这个缘由。
他察觉得出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杨玹最终想问的东西,也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晚间,杨玹歇在了东厢。
到了次日早上,在看过清臣后,用了饭与姜姝儿离开。
这回长乐没有一同进宫,皇后知晓清臣受伤,自然也是担心的,是以让她回来照看着。
马车里,姜姝儿掀开车帘看了眼,已经出了自己胡同。
“去猫耳道吧,哪儿寿丹花还有紫荆花都开了。”
姝儿看着外头说道。
杨玹在她身后应下,“听你的就是。”
马车路过大街,便转了个弯朝着猫耳道行去。
因着太吵,姝儿便放下了帘子,拿起自己从府里带出来的汝窑白釉美人瓶。
这是她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只记得从小就有,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舅母喜欢素色,你看这个她应当会喜欢吧?”
她询问地看向杨玹。
忙地移开眼,杨玹点点头,“母后那么疼你,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喜欢。”
姜姝儿抿唇,只是弯了弯唇。
其实,她心里是不平静的。
眼见着就要入夏了,她记得自己兄长考完院试,应当就是……
熬过了隆冬阳春,却没能熬过炎夏。
“姝儿这些日子在府里都在做什么?回头不若去我府里住些日子?”
“你府里?”
姝儿放下美人瓶,“我去你做什么,你自个儿整日都得靠着王傅管教,我去,跟你一起受教?”
杨玹有些别扭,“这些日子没见,你也不知道想我,去住段时日,就当陪我如何?”
“不去不去,五姐正在择婚,我还得替她把把关呢!”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起来春日宴那日见到的刘准,似乎与自家姐姐很是熟稔。
她有些担忧起来。
刘基那个人,一日不除就如鲠在喉,让她不痛快。
“……婚姻大事,哪能说成就成的,姝儿,你喜欢什么样的?”
杨玹问道,眼中含着期待又有些微不可见的羞涩。
姜姝儿回过神,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当初见到韩瑜的那一抹笑意。
惊了惊,她鬼使神差道:“好看的?”
“好看?”杨玹坐直了身子,抬手捋了捋鬓角的长发,“那姝儿觉得我好看吗?”
姜姝儿闻言,朝他看去,见此,对方更是挺直了腰板。
“还不错吧!”只是比起另一个人就差了些。
她这么想着,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
杨玹心中微动,“那……”
“主子,猫耳道到了。”坐在外头的长随说道。
姜姝儿闻言,没多想,立即起身掀开了车帘。
“姝儿……”杨玹伸手,跟着她一块儿起身,提醒道:“慢些。”
“我省得。”
姜姝儿踩着脚踏率先下了车,只见猫耳道果然如她想的那般。
这里居住的大多只是寻常人家,门前庭院,河道上皆是说不清的花簇。
虽不及御花园华丽多姿,却也别有滋味。
姜姝儿让杨玹将美人瓶跟剪子拿出来,自己先去看了看花。
有几个孩童成群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却又碍于她身上精致衣裳,只眨着眼不敢靠近。
姜姝儿微微一笑,道:“你们这儿的花我瞧着很是喜欢,能摘些么?”
说着,她解了腰间的荷包,从里头倒出满满的一把松子糖,“这是谢礼。”
她眉眼弯弯地说道。
在那几个孩子眼中,就是比他们稍大些的姐姐。
其中有个梳着两个包的小姑娘抵不住诱惑,怯生生地走了过去,“那个,松子糖真的可以给我们吗?”
“当然可以了。”姜姝儿微笑,抓了些放到她手里。
见此,其他几个孩子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我要我要……”
“我也要。”
“姐姐再给我些。”
到了最后,姜姝儿手里是一颗糖也没剩。
不远处,杨玹怀抱瓶子看着。
此时的少年还是个心性简单,什么都放在面儿上的人。
这时候,他是欢喜的,因为眼前的人仍旧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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