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赵宸就是没说花多少银子,似乎这在这位荷包充实的赵大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三人又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就在说话之间,但听楼下传来个声音:“赵公子既然是在楼上,那在下来得就没错,直接跟赵公子打个招呼,就是老友来拜访,他会让在下上楼的。”
听了这声音,赵宸神色稍微凝滞。
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拥有着钦差身份的谢公子。
赵宸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看来他昨天还是故意让自己知道他什么都没做。
不然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答案只有一个,这家伙肯定是派人盯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赵宸亲自起身迎接,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钟经纶有些好奇的问道:“赵公子,是朋友?”
“对,是朋友。”赵宸笑着回了一句,人已经到楼梯口。
他微微抬高声线对下面喊道:“是谢公子来了吧?久等了,请上楼来。”
随即,谢茗轩带着祝先一人往楼上而来。
此时的谢茗轩一身文士服,显得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即便是何亭等人一看,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翩翩少年郎。
他们都忙不迭的过去打招呼。
根本不用介绍,就凭谢茗轩这身派头,三人都里所当然的认为眼前这位必然来历不凡,是一个高门子弟。
谢茗轩笑道:“知道今日放榜,便过来看看,想第一时间知道赵兄你考过发解试,是不是有机会能再在临安城内相聚。不会不欢迎吧?”
谢茗轩此话一出,三人眼睛都亮了。
原来是临安来的,难怪有这样的气度。
于是他们要跟赵宸结伴而行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试问赵大少爷这样的人物都能交上朋友,到了临安城自然也是如鱼得水。
赵宸心中虽然在猜测他究竟什么意思,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欢迎之至。”
谢茗轩上楼来,一张四方桌便坐不下这五个人,最后只能是赵宸跟谢公子单独坐一桌,而另外三位先生坐在一起。
祝先仍旧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这边赵宸身后立着的则是赵全。
以二对二,如同是在谈判。
至少架势上像,而局势上也相似。
毕竟,现在赵宸跟谢茗轩还因为陆谦的案子在暗中对峙。
“赵兄对自己过发解试应该很有信心。但在下却听闻,好像这次的主考,在背后收受了一些贿赂。赵兄是不是也去送礼了呢?”谢茗轩笑着问道。
赵宸惊讶地道:“有这种事?看来是该让官府好好查查。在下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未送过什么礼。这是有辱斯文之事,在下虽然不敢说自己是谦谦君子,但做人的基本道德还是有的,怎会如此?”
谢茗轩笑眯眯的问道:“那赵兄,你就不怕落榜?”
赵宸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也不能为了一时要过发解试,而坏了自己的原则。”他挺直了身躯,义正词严的说道:“在下一向都憎恶那些为了利益而扰乱纲纪之人。”
“是吗?”谢茗轩含笑望着赵宸,似乎对赵宸的话有些不信任。
赵宸道:“谢兄,既然你听说有人在发解试中受贿,为何不查查这案子呢?若是被士子们知道,这大宋朝的士子风气如何维持?”
谢茗轩摇头道:“在下来婺州,可不是为了查什么案子的,所以……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赵宸完全不介意谢茗轩的回答,脸上仍旧挂着那种招牌式的笑容。
他缓缓的说道:“这样的话,那这次的发解试也就会显得很不公平。正当外夷入侵之时,读书人也正是应该由朝廷去争取的。若是读书人心中有意见,这社会阶层会出问题。”
“是吗?”谢茗轩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士子维护家国的安稳,本就是他们的责任。若只是因为出现贪官污吏,他们就会在外夷入侵时不报效国家?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让人难以自信。”
赵宸挑了挑眉头,有些不屑的说道:“谢兄,那么在你看来,报效国家是百姓的责任了?我想问,在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大宋朝廷给了他们不公正的待遇,让他们因为不公而落于牢狱,被狱卒打得遍体鳞伤,他们也必须要报效国家?”
“这是当然。”谢茗轩厉声道,“朝廷并不会屈辱了他的百姓。若是有冤屈,自然会还以公道。”
“是吗?”赵宸叹息道,“可惜在下之前捐赠了那么多物资给朝廷,本以为是做了善举,但还是有小人所觊觎。若非在下提前察觉而做出了反击,怕是已经落于牢狱,连家族都要倾覆。到时候,谢兄难道也希望像在下这样一个得到如此待遇的人,去奋战到底呢?”
“不要给投敌者找理由。”谢茗轩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宸,冷声道。
赵宸摇摇头道:“投敌倒不至于,但很多人或许会因此而避世不出,甚至流亡在外。读书人可是大宋朝国之根本,若是跟朝廷离心离德,总不是什么好事吧!在下很理解你的这种心态,但很多事必须要看清楚背后的缘由。若是一个读书人,在市井之间总是得到一些不公平待遇,甚至连科举都因为有人受贿而名落孙山,无法做到有饭吃有衣穿,如此还要让他在对抗外夷时不顾一切去为朝廷效命,这未免太想当然。在大宋朝遇到危机的时候,更应该由朝廷来通过一些仁政收拢民心,而非一边排挤民心,一边却还要让百姓为朝廷效命。有句话说得好,没道理又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谢茗轩突然站起身,眉头紧皱,很生气地道:“大胆!你的这种话,根本是在扰乱朝纲。”
“或许吧!”赵宸似乎并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下只是提出了一种议题的假设,若是谢兄觉得不合适,那就当在下未曾说过。学术上的议论不分对错,谢兄又何必激动如斯,失了君子风度?”
谢茗轩微微蹙眉,最后她又坐下来。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是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没有保持镇定之色。
很快茶点就被一个殷勤的小厮端上来了,但显然桌前的二人意不在此。
谢茗轩和赵宸的谈话似乎进入了死胡同,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而且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便在此时,外面突然又喧闹起来,却是贡院方向已经开始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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