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办公室里,黄仁贵踱步走来走去,望着玻璃茶几上放着的一堆菜饭,深感无奈。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黄仁贵情不自禁地一个激灵,脸上也多出一丝喜色——他已经交代了门口岗哨,腾主任一过来就给他打电话。
然而,拎起话筒一听……
“老黄啊,啥时候回来吃饭呀,饭菜都烧好了?”
“吃你妈X吃吃吃!啪!”黄仁贵怒不可遏,反手就掉断了电话。
不难想象他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在电话那头一脸懵逼的表情。
饭确实是没胃口吃的,但,桌上的菜饭浪费了却是怪可惜的。
娘希匹的,整整一百块大洋啊!
黄仁贵踱步来到茶几旁,抓起那只烤乳鸽,咬牙切齿地啃着。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狗日的,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反正现在任何事情,他都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进来!”他放下乳鸽,抹了把嘴巴后,怒喝道。
黄军推门走进,看到是他,黄仁贵深吸一口气,算是暂且压制了心中的怒火。
“黄局,有人来给那个姓李的探监,拎了好多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检查一下?”黄军请示道。
这也是标准流程,他没问让不让见就算好的了。
然而……
“你特么的是不是缺心眼?检查你娘啊检查,赶紧给我放进去,爱待多久随他们!”
黄军直接被骂无语了,点点头后,快步离开。
从小到大,二叔还从没有这样带问候母亲的骂过他。
“有人来送吃的,还好,还好……”等黄军走后,黄仁贵算是长出口气,再端起像狗啃了一样的烤乳鸽咬一口,也是满嘴喷香。
要不然让那家伙在自己的地盘饿肚子,他感觉这个梁子可就结大了。
来探监的自然是齐家兄弟无疑,就他们二人,谁都没带——马支书那帮人倒是抢着要来,但他们并不绝对东哥此刻待在牢房里,有兴趣见他们。所以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黄军打开羁押房的廊道大门,将他们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果然一副“你们爱咋地咋地”的模样。
“东哥,你这……”
俩人看见李亚东时,也是满脸苦涩,至于搞这么大牺牲吗?
“行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什么表情?”然而李亚东似乎半点不在乎,瞅了瞅俩人的包裹后,笑着说,“赶紧地,饿死了。”
齐家兄弟带的东西可真不少,一张竹席,两床被子,一提矿泉水,牙膏牙刷加脸盆,一箱老面包,一箱葱油饼干,再就是中午饭——四菜一汤。
这些东西毫无阻碍的送进了号子里,为啥?
因为李亚东的这间号子根本没上锁。
齐家兄弟开始替他整理床铺,李亚东就开始享受午餐。
四个菜:小炒黄牛肉、红烧鲫鱼、虾仁炒蛋、香菇小青菜。
汤是正宗的走地鸡汤。
主食是一碗饭,还有俩馒头,明显多了,估计齐家兄弟也是都买了,看他想吃什么。
“小四,你吃啥,馒头还是饭?”在齐家兄弟错愕的目光中,李亚东问。
“我都行。”钟小四隔着铁栏杆哈喇子掉了一地,嘿嘿笑道:“你先挑,剩下的不吃的给我。”
所以李亚东就挑了饭——他是南方人,还是饭吃了管饱,而钟小四是北方人,恰好馒头管饿。
“阿龙,想办法把这两个菜弄过去。”
平常李亚东他们去菜馆打包饭菜时,从来都是和盘子一起买的,套个袋子就行,不是壕,而是讲究,总感觉菜饭沾了白色泡沫就变了味道,偌大的菜盘,李亚东试了两次,还是塞不过去,只好把这活儿交给齐龙。
齐龙也不问缘由,东哥怎么说他怎么办就是,走到隔断两间号子的铁栅栏旁边,用手敲了敲,心里也就有了数——空心的。
脚下马步站好,两手各握住一根铁子,猛地向外一掰……
羁押房里的人只感觉日了狗,那两根铁子……居然弯了!
它就是空心的,那也是铁,那也是焊上去的呀!
你这样搞……
那是不是意味着把你关在这里根本没用,想走就走?
简直不是人呐!
钟小四都看迷糊了,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狗日的东子有大来头啊!
三荤一素,他得到两荤:鱼和虾仁。
“愣着干嘛,吃你的呀。”李亚东一边扒着饭,一边笑着说。
“哦……”
俩人吃得喷香,馋得其他号子里的人哈喇子直流。要是齐家兄弟不在,估计还得过过嘴瘾,乃至讨要一下,但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后,哪怕隔着笼子,也不敢造次——这笼子在人家面前感觉完全就是虚的呀!
而且丝毫不担心毁坏之后公安局找麻烦。
“东哥,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齐龙将东西都收拾好后,问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李亚东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
好容易进来一趟,不捞点好处,他能走?
“那我和小虎就暂时住县里了,饭点就过来。”
李亚东点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廊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李先生,李先生,您在哪儿,您怎么能待在这里呀……”
为首的人正是腾刚强,黄仁贵和谢兴洋跟在他身后。
齐家兄弟目视着来人,微微眯眼,李亚东则不管不顾,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隔壁的钟小四赶紧扔下筷子,跑到床铺上端坐好。
黄仁贵看了眼齐家兄弟后,又瞟了眼那扭曲的铁栏杆,双眼不禁微微一缩。
“李先生,求您了,你就出来吧,没人敢关您呀,你这……”腾刚强可谓欲哭无泪。
只要李亚东同意出来,现在让他在地上磕个头,他估计都不带任何犹豫的。
此事县长和书记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若是县长回来看到眼前这场景,他估计……也就彻底完犊子了。
然而他口水说了一大堆,李亚东却鸟都不鸟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腾刚强碰了碰旁边的谢兴洋。
谢兴洋此刻脸上的表情并不比他好看多少,深吸一口气后,嘴角泛着苦涩道:“李先生,实在是在下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要不您现在出来,我在春意居摆一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
李亚东感觉有些好笑,微微抬头,瞟向他道:“你算哪根葱,也配和我吃饭?”
不拐弯抹角的讲,以对方的所作所为,他就是看不起,打心眼里鄙视!
此言一出,别说谢兴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连腾刚强和黄仁贵都尬笑不止。
他们又不傻,铁笼子那边的餐盘难道看不见吗?不知何故,这位李董显然与隔壁小毛贼分吃了食物、共进了午餐。
而以他现在的话头来看……谢兴洋在他心中,似乎还比不上隔壁的小毛贼!
半点面子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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