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朦胧,喧嚣的都市渐渐沉寂,不过街头上摇曳在寒风中的几盏零星灯火,却透露着一股倔强与野望……
终有一日,当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时,这座曾令整个世界为之动容的城市,必将再次崛起、华灯璀璨。
这是一间距离燕园不远的蒙古小餐馆,兜售令人垂涎欲滴的烤羊排,李亚东曾与郭琦来过一次,只不过这次,对象换了人。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身份上的巨大落差是原罪。
即便李亚东刻意收敛,尽量表现得与过去在燕园读书时一样,但孙卫国与徐泽政俩人,依然不怎么放得开。
从这一点上李亚东能看出,这两名室友始终未曾与他真正交过心,倘若换作郭琦此刻坐在这里,必定会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询问他是如何发家、或是去香港都干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而不是表现得畏手畏脚、坐如针毡的模样。
“就快毕业了,你俩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李亚东笑着问。
徐泽政挠了挠脑壳,呵呵笑道:“我是想经商的,可家里不让,实在没辙,只能从政,慢慢往上爬呗。”
“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你家庭环境可以,又不缺你这个做生意的,有父母为你铺路,再加上你小子有股子机灵劲儿,搞不好真能混出一个大官。”
李亚东笑着点头,又望向一旁闷头喝酒的孙卫国问,“老孙呢?”
“我啊?”孙卫国将一杯牛栏山一口闷掉后,抹了把嘴巴,无奈的笑了笑,“先看看把我分配到哪儿吧,要是机关单位还过得去,那就混吃等死,要是连个温饱都混不上,那就继续捣鼓我的小买卖吧。”
李亚东听罢,暗叹口气,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老孙,我说句实在话,经济学是一个很广泛的学科,且理论知识与实践效果,总是差距甚大。不管你信不信,以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那些听信经济学家的言论,并付诸于行动的企业家,最后没有一个发财的,破产的倒是不少。所以你千万别有荒废了学业的想法,其实你与那些系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差距并没有想象那么大,你现在二十五岁不到,未来的路还很长,从现在开始追赶,完全来得及。”
“好,我知道了。”对于李亚东的语重心长,孙卫国的回应是一杯牛栏山。
李亚东知道,他还是没听进去,他的性子便是如此。
老话说:性格决定命运。还真是一句真理。
“等毕业之后,再想见面恐怕不太容易,这个你们拿着,方便联络。”李亚东说着,掏出两张名片递了过去,上面有他好几个联系方式,总能找到他。
徐泽政双手接过,两眼泛着光,郑重其事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他心知肚明,这张名片的份量,或将成为他以后最大的一张底牌。
孙卫国倒也接了过去,却是看也没看,塞进屁股口袋中,继续闷头灌酒。
李亚东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知道他与这位孙老大,此生怕是很难再有交集……
三人这边的尬聊依然在继续,而李亚东完全不知情的是,在这座城市的某处重兵把守的古典建筑里,一场气氛严肃的会议,正在围绕他所展开,且简约而不简单的会议厅里,落座的每一个人,身份都非同小可。
简单点来说,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国家的视野,更是新闻联播里的常客。
“亿万富翁,不得了啊,就在我国人民都在争做万元户的时候,此人居然已经拥有亿万身家。我不知道在座各位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至少在我看来,这个特例是不该存在的,完全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
“是啊,韩老这话说得还比较委婉,在我看来,这就是妥妥的资本主义行径,而此人就是彻头彻尾的资本家。比近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志雄和年广久的问题,何止恶劣百倍?”
“两位,我倒是不太同意你们的看法。你们还是绕回了那个‘姓资还是姓社’的牛角尖。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致力于发展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眼下多种经济对于国家的贡献,各位有目共睹,事实证明苏联那一套放在中国并不适应,计划经济也行不通。我们不正是因为达成了这些共识,才决定开放私营经济吗?那照你们这个说法,私营经济一旦开放之后,中国岂不全是资本家?”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国家决定开放私营经济,那是国家的政策允许,且大家站在统一起跑线上。你再看看这个李亚东,眼下政策不是还没落实吗,他就一个人跑到这么前头,这本就与国家政策相违背。”
“是啊,这政策还没放开,他就把其他人远远抛在身后,那政策一旦实施起来,还得了。你们要明白一点,如果情报部门的推测属实,他现在手头上握有的外汇,等于国家外汇总储备的二分之一。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购买力,各位不会不清楚吧,不吹牛的说,足以轻松买下一座县城。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天知道这团雪球会滚得多大?一个人的财富过于庞大,这对于社会团结,甚至是国家管理,可都不算什么好事。”
“那汤书记是个什么意思?把他给剿了?荒谬!我不赞同。各位要明白一点,这个李亚东,他的财富可以说几乎全部来自于海外,也就是说是外国人的钱。而他现在又拿着这些钱回国做投资,难道香港、甚至是海外,就没有什么好买卖可做?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此人有着一副忠心报国的热情。再一个,你们想过没有,以他的财富,拿个香港身份证、或是移民到海外,多简单的事情,哪个国家能不欢迎?可他干了吗?没有!这样一个赤胆忠心,把老外的财富往国家拢的好小伙子,谁要是敢动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我说老刘,别上火嘛。咱们就事论事,眼下他在国内刚刚投入一个大项目,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想着海外的财富和国内人民的钱,两头都赚呢?
“是啊,这个可能性未必没有。这点投资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已。这些精通资本操作的人,手段向来高明,你知道他到底在布局什么?为了以防国家资产流失,必要防范还是要有的。”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能随意进出这间会议厅,足见此人的身份,同时也能看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他径直来到会议厅的中间,俯身在那位身材矮小、但身上无形间发散出来的气势,却要超过在场任何一人,且始终未曾言语的老者身旁。
“首长,这是一份刚刚获悉的信息,来自于北大,因为涉及到那位李先生,我觉得可能会影响到本次会议的结果,所以就拿了过来。”
“哦?”老者下意识地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而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也适时地离开会议室,并关好房门。
在座众人都显得有些不明所以,眼神纷纷落在居中的老者身上,见他脸上蓦然浮现出一抹笑容,便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喜讯。
“好了,我看大家也不必再争论,先看看这份文件,等看完后,我相信有些人心中的疑惑,应该会有个答案。”老者说着,将资料传到下手边一个人。
那人认真地看完后,大为惊讶,“这……”
“怎么了?”众人见他脸上的表情,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观。
良久,等到在场众人将文件全部传阅过一遍后,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精彩。
“一个亿!还真是大手笔啊。”
“可不是?丁时孙得了这一个亿,恐怕要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如此看来,这个李亚东倒还真有股子报效祖国的热情。”
“很明显的事情,你们想想他提的那几点要求,以他这种层面上的人来讲,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特意拎出来当成要求。什么给老师盖宿舍,给学生发校服之类的,若非对北大寄予了深厚情感,又怎能考虑到这些旁枝末节?”
“是啊,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对个人层面的要求,半点没有,就这个什么表彰大会,还是丁时孙等人执意搞出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管之前是否对“李亚东事件”有着消极看法,但对于此事,大家的语调倒是出奇一致,皆是不吝啬称赞之词。
“对于这个小李先生……”
这时,位于中间坐席的那位老者,开口发了言。
众人也适时地安静下来,纷纷摆出聚精会神的聆听之状。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在这里讨论得天花乱坠也没有,最后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理,还是得由老者说了算。
叫他们过来,无非也就是集思广益,听听大家的意见罢了。
“我的想法是,先看看,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心里有些疙瘩的同志,就尽量把他当作一名外商来看待,那么问题可能也就没那么尖锐。眼下国内的总体经济不容乐观,多种经济的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正是迫切地需要新的资金注入、新的发展模式、新的创新精神的时候,在这种危机关头,任何一种可能对国家经济有推动作用的行为,我们都应该乐于尝试,不要怕失败嘛。改革开放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是失败了很多次,不过也从中学习到不少经验。就让这个小李先生折腾折腾嘛,看他能不能在国内经济一潭死水的情况下,折腾起一朵浪花。那是我所期待的,同样,我也希望大家有一样的期待,凡事得朝好的方向看嘛,消极的眼光,总归是不好的。”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也没意见。
看看就看看呗,新中国成立将近四十个年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且不少事实已经证明,这位老人的眼光,总是那么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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