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占据灵州之地也有一段日子了,秋水郡大大小小的地方,傅玄黄非常熟稔。
兵家传人有一个习惯,便是每到一个地方,先观察地势,山势,水势,继而心中形成一个基本的格局,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撤退防守。
傅玄黄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当初只是顾着在这里观察情况,却忽略了,灵州本身就是一个大州,也是开战之时,最先战斗的地方,这样的地理情况,蛰伏了不少能人异士,也是人之常情。
可之前傅玄黄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朱阔海在无形之中给傅玄黄上了一课。
有些人,事情不顺的时候,总是找其余的理由,或是将责任推卸至别人的肩膀上。
傅玄黄则属于就算成功了,也会思考自己哪里的不足,失败了,则更加冷静的思考哪里的不足。
纵观古往今来的大人物,其实飞扬跋扈,居高自傲的人真的没有多少,且就算是有那样的人,要么就是在某个政策上,瞎猫遇见了死耗子,要么,就是某一场战役当中,走了狗屎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傅玄黄不会这么认为,傅玄黄觉得,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运气自然站在他这里,就像是熟能生巧一般。
巷子里,显得有些安静,走了一会儿,朱阔海停在了一座不是那么气派的宅院面前。
上前扣响门环,傅玄黄在身后静静地等着。
朱阔海这个时候说道:“北宫寒的武道修为,应该和你差不多你们两个人的年纪,兴许也相仿,我只能带你来到这里,至于你是否能够打动北宫寒,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到时候所有的事情,与我无关。”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号人物的话,无论成败与否,傅玄黄都会将这个人情放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开门了。
开门的人,是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五官棱角分明,称得上是一张俊朗的脸,光头,身材高大,肌肉更是如同花岗岩一般结实。
脖子上的血管,宛若一条条粗壮的蚯蚓。
血气内敛,只是这一瞬间,傅玄黄就已经感觉出,这个中年男人的武道修为,在自己之上,有很大的可能,会是心境高手。
北宫山的眸子明亮,隐约间还带着几分凶煞之气,犹如怒目金刚。
先是看了一眼门外的傅玄黄,然后看了看跟前的朱阔海,神色不悦地说道:“小子,你带着生人来到我家公子这里,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朱阔海尴尬笑道:“叔叔所言极是,我很是愧疚,但是这一位,我也必须要带着他来到这里,北宫兄在这里蛰伏已久,始终没有人愿意主动上门请北宫兄出山,如今,这个人来了,他叫傅玄黄。”
在李尘没有得到凤翅镏金镋以前,傅玄黄的名头是可以和李尘持平的。
但是在李尘得到了凤翅镏金镋以后,傅玄黄的名号开始在云端之巅里江河日下,谁都知道傅玄黄乃是兵家传人,可是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不过明白人心里都清楚,若是没有傅玄黄在,也许,武王庶子的军事体系,大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完善。
至于林广以及苍狼部落,毕竟是后来者,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傅玄黄操心着云端之巅的军事体系。
但是也没有办法,拜月山庄一战,傅玄黄真的不够出彩。
苍云城一战,李尘骑着駮马,手握凤翅镏金镋,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再来说灵州一战,有林广参与其中,作为领头羊,后面的年轻人们,走的是百花齐放的路子,傅玄黄也是里面的一朵花,也没有一枝独秀的时刻。
谁都知道傅玄黄很厉害,可始终都搞不清楚,傅玄黄这个人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上了。
北宫山闻后,神色凛然的看向了傅玄黄,微微流露出一股威压。
沉声道:“你就是傅玄黄?”
傅玄黄道:“是在下眼拙了,不知道秋水郡里,还有你们这样的能人异士,之前识人断相不明,还希望这位叔叔,可以见怪不怪。”
来到这里之后,傅玄黄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从北宫山来看,里面的那一位北宫寒,也绝非是泛泛之辈。
北宫山冷笑一声道:“若是我今日,不让你进这门,你又会如何,是去叫林广过来砸场子,还是将你们的主上搬出来震慑于我?”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粗暴野蛮。
遇到脾气不好的人,兴许还真的这么干了。
傅玄黄虽然是兵家传人,但是身上也有一股书生气。
柔和笑道:“这都粗鄙村夫的事情,我傅玄黄自然是干不出来的。”
“既然我遇到了贤才,那就要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叔叔若是不让我进这个门,那我就一直在这里慢慢的等着,就算有一日,叔叔和北宫兄始终都不愿意加入云端之巅。”
“我也会在秋水郡,对几位以礼相待,好酒好肉,好生伺候。”
“就冲,今日相遇的缘分。”
人这一辈子,遇到能够让自己顺眼的人,不太容易。
北宫山哈哈笑道:“好小子,虽然是兵家传人,可这软刀子用起来,也是分外的麻溜啊。”
傅玄黄淡然一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朱阔海在一旁插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插话,这个北宫山叔叔,朱阔海也惹不起,真的是一个脾气很不好的人。
当初北宫寒一个人在灵州的时候,走遍了整个灵州之地,也始终没有遇到可以让自己推心置腹的人,后来也不知因何缘故,在某个客栈里,和朱阔海相谈甚欢。
一来二去的熟了之后,两人都发现,对方格外的有实力。
当然,北宫寒之才,还是在朱阔海之上的。
从头到尾,北宫寒也没有对朱阔海推心置腹过,而朱阔海一直都将北宫寒当做推心置腹的那一个人。
这其中的关系有些微妙,其实朱阔海心里也清楚,自己和北宫寒比较起来,的确相差了不少,从各个方面来说,只是,当下的灵州青年俊彦里,能够和北宫寒一起吃饭说话的人,除了朱阔海,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遇到明主这种事情,大致每一个读书人有这样的想法,每一个武夫,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北宫山呵呵笑道:“罢了罢了,看你小子也不是泛泛之辈,进来说话吧。”
傅玄黄会心一笑,北宫山打开仪门,朱阔海跟在傅玄黄的后面,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这宅院。
要说这个宅院有多好,其实也没有多大,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四合院,种了一棵海棠树。
北宫寒一袭紫衣,体魄修长,面容英俊,武器架上,摆放着一杆双耳长枪,看其材料,也属于价值不菲的那种。
北宫山带着傅玄黄两人来到近前,对北宫寒微鞠一躬道:“公子,客人来了。”
北宫寒自斟自饮,只是嗯了一声,旋即,大袖一挥,一杯茶,轰然射来,没有一滴水花外泄,平平稳稳的射向了傅玄黄。
傅玄黄轻柔一笑,伸出手,极为稳健的捏住了茶杯腰身,也是没有一滴水花外溅。
抿了一口,淡淡然说道:“这杯茶,甘苦自怡,回味无穷,可总觉得,大概是过于完美了,反而没有了特色。”
北宫寒起身,脚下生莲,一瞬之间抵达傅玄黄近前,抬腿,扫向傅玄黄的三寸之地。
傅玄黄微微退后一步,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记扫腿,也让北宫寒的力气松懈了不少。
然而傅玄黄并不打算主动进攻,降服对手的时候,傅玄黄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别人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口,而傅玄黄,则是根据情况来说,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遇到那种油盐不进的货色,傅玄黄不会打人,但是会杀人。
北宫寒得势不饶人,拳腿叠加,幻影连连,拳来腿往之间,一股刚烈的绷劲绽放开来,院落里的海棠树,落下不少花叶。
地面上的尘埃,纷纷消散于无形之中。
傅玄黄微微格挡之间,再度将北宫寒的攻势散去了。
一旁的朱阔海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和傅玄黄交手的时候,朱阔海觉得,傅玄黄也不过如此,只是自己学艺不精罢了,如今来看,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说北宫寒和傅玄黄的武道修为旗鼓相当,其实那也是故意在搪塞傅玄黄。
在朱阔海的心里,傅玄黄绝非北宫寒的对手。
结果现在,傅玄黄不出手,也能让北宫寒有力气没有地方使。
身形摇晃之间,傅玄黄一步瞬移,避开了北宫寒霸道刚烈的一拳,啧啧笑道:“不错,可让我主动避开的拳法,同境界之上,这世上没有多少。”
北宫寒见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兵家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在阁下这里,北宫寒着实班门弄斧了。”
傅玄黄淡然一笑道:“哪里的话,你我武道修为旗鼓相当,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分出胜负来。”
朱阔海打了一个圆场说道:“二位是英雄见英雄,看来我这个中间人,当的也还算是不错。”
北宫寒招手说道:“方才故意不理你,本以为你给我介绍了一个中庸无能之辈,如今得见真容,我心中疑惑已解,老弟你果然是慧眼识人啊。”
朱阔海淡然笑道:“傅将军可是答应我了,若是将他带到你这里来,将会给我一笔不错的车马费,不瞒北宫兄,你老弟我现在,连吃面的钱都快要没有了,自然要想办法弄点银子,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
北宫寒亲自斟茶,三位年轻人围坐一桌。
傅玄黄虽然不知道北宫寒的才华到底有几斤几两,但从朱阔海对北宫寒的态度来看,必然是在朱阔海之上的。
人虽然见到了,可是北宫寒愿不愿意进入傅玄黄这个门庭里,还是未知之数。
其实傅玄黄并不担心,北宫寒的才略胜过自己,要是真的胜过自己了,傅玄黄定然会向元正,向苏仪,大力举荐北宫寒的。
这点胸怀,傅玄黄还是有的。
也幸亏,当时对朱阔海的杀意,没有流露出表面,凡事还是不动声色比较好。
北宫寒举杯说道:“听说稷下学宫的十二天狼,已经来到了灵州,目前在天蓝郡那里,和林广将军会面,不久之后,也会来到咱们的秋水郡。”
“傅将军对于稷下学宫的十二天狼,可曾听说过。”
傅玄黄想了想,北宫寒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大致,也是属于寒暄扯淡的心态。
但他依然柔和笑道:“曾经游历江湖的时候,听说过,是稷下学宫里的青年才俊当中的领军人物,和武王世子元青的私交颇好,至于才华到底有多少,我真的不知道。”
“总得来了之后,接触一段时间,方可看出一个大概来。”
“不过既然是戚永年前辈亲自向我家主上引荐的,又去了苏仪先生那里,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要是十二天狼真的只是绣花枕头,大概也会留在云端上城,而不会来到灵州之地了。
苏仪愿意将十二天狼放出来,背后的深意是什么,无人知晓,也从侧面证明了十二天狼的斤两。
北宫寒笑道:“不知道傅将军对稷下学宫是如何看待的。”
不少郁郁不得志的人,都觉得稷下学宫里的学子,都是一些浪得虚名,绣花枕头,粗鄙村夫粉饰过后的产物。
更有一部分偏激人士,对稷下学宫有着深深的厌恶感。
这里面无非两点原因,不得志的人,既没有机会通过其余的门道,步入仕途,自己的根骨悟性,又没有办法进入稷下学宫。
至于第二点,稷下学宫出来的人,名头都很响亮,有些时候光是凭借响亮的名头,就能够给自己谋取个不错的一官半职。
很多人,对于名头响亮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感。
就像是当初,对于名头响亮的武王庶子,很多人心里都是鄙夷的。
尽管那句歇后语名扬天下,可那又怎样,只不过元正有一个好父亲罢了。
傅玄黄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稷下学宫我虽然不曾去过,可那里的一切,都让人心生向往,世家大族有着人脉,稷下学宫有着足够数量的根骨悟性,两者之间,也算是五五开。”
“对此事,我不会站在个人立场上评断什么,也与我无关。”
北宫寒道:“原来如此,傅将军果然是从善如流啊。”
傅玄黄也没有进入正题,今日来到这里的缘由,想来北宫寒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北宫寒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都说你家主上,同境界之内,所向无敌,剑道修为超然在上,此事是真还是假?”
一个庶子,戏剧性的一朝闻名天下知,深藏而露,这种事情,大概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嘴里,北宫寒这样的人,大致是不会相信元正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勇猛。
拜月山庄一战,元正担任了万人敌的角色,战绩也能拿的出手,可是有一点,那是建立在元正拥有神兵利器的情况下,若是没有神兵利器在手,那一战的后果,估计还是两说之事。
傅玄黄感觉出来,北宫寒是一个骄傲的人,有点本事并且骄傲的人,在这个世上,其实有很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活的那么的纯粹。
看来,就算北宫寒进入了云端之巅的门庭之下,还需要多多打压才是。
傅玄黄笑道:“这个答案,等你加入了云端之巅后,再去和主上好生切磋一番,你不就知道了,我给你的答案,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可以说我家主上的武道修为很虚浮,也可以说我家主上的武道修为其实不怎么样。”
“你的心里不知道答案,这个答案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外人给你的答案,你大致也不会相信。”
朱阔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元正在不少年轻人里,已经树大招风了,当下最年轻的一方诸侯,老一辈人的心里,会觉得元正不会太长远,年轻们当中,有的是人希望元正可以尽量的垮台。
毕竟,一个庶子,是很难登上大雅之堂的。
北宫寒眯着眼睛说道:“你来找我,就是希望给你找一个左膀右臂,李尘有李鼎,林广也有两个不错的儿子,格朗也有整个苍狼部落,唯独你这里,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对否?”
傅玄黄温和应道:“你所言不假,有一个左膀右臂,和没有左膀右臂是不一样的,高野王楚之流,终归不是干事儿的材料。”
“我本来心仪阔海兄,结果阔海兄将你引荐给我。”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北宫寒哈哈笑道:“如果我不能如你所愿呢,你又会如何,想来兵家传人,知晓秋水郡内有两个贤才,也会走那种赶尽杀绝的路子吧,反正也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给得到了。”
北宫山这个时候站在了傅玄黄的身后,只要傅玄黄轻举妄动,北宫山会在顷刻之间,要了傅玄黄的性命,这件事对于北宫山来说,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傅玄黄想了想,笑道:“不会,如果只有一个这样的人,我的确会杀了,但如果是两个,我会留其性命,日后就算是立场不同,战场上见真章就好。”
北宫家族,算是一个隐世家族,多年来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都不曾出现过北宫家族的人。
甚至,灵州境内,都没有多少人知晓还有北宫寒这一号人物。
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心里的想法,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北宫寒道:“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暂时没有办法给将军一个肯定的答复,追随一个主公,绝非小事。”
傅玄黄想起了元正,似乎元正每一次收揽下属的时候,都会格外的顺利。
到了自己这里,只是遇见了一个北宫寒,都如此的举步维艰,日后还得了。
不过北宫寒也的确有着被招揽的价值。
大概是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心里却偏偏没有什么共鸣可言。
傅玄黄喝了一口茶,笑道:“明白,入秋之前,你都可以慢慢考虑,入秋之后,战事繁忙,我大概也来不及招兵买马了。”
话说到了这里,已经无话可说了。
江湖中,无话可说,无非两种结果,第一是拔剑,用剑来说话。
第二是走人,用寂寞来说话。
傅玄黄走了,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反正知道这里有一个北宫寒,还有一个立场不知的朱阔海。
要是这两个人可以成为傅玄黄的左膀右臂,也有助于傅玄黄往后的军旅生涯。
可转念一想,天地如此辽阔,就算错过了一个北宫寒,错过了一个朱阔海,也会遇到更多的北宫寒,和朱阔海。
又不是初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待得傅玄黄走了之后,朱阔海才有些郁闷的问道:“云端之巅这个门庭,眼下也有一方诸侯的气势,如果可以拿下冀州和雄州,在和旧南越九郡汇合,占据南方一带,则大业可期。”
“我虽然不知晓元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够有林广,有西蜀双壁那样的当世名将在麾下,应该也不是一个太差劲的人。”
北宫寒站起身来,一拳击出,虎虎生风,绷劲十足。
将虚空打出了一个缺口,阴森森的,有冷风在夏日里肆虐。
北宫寒也没有生气朱阔海把自己给卖了,反而向朱阔海问道:“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缘由,而拒绝了傅玄黄,如果你点头答应的话,以后好酒好肉的日子,是必不可少的。”
朱阔海皱着眉头,也没有之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实话实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成为傅玄黄的左膀右臂,我心里很清楚,我没有那样的能耐,也许站在一城一池的角度上来看,我的确可以成为傅玄黄的左膀右臂。”
“可以后,云端之巅真的扩大了,傅玄黄有朝一日,也难免不会变心。”
“李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傅玄黄乃是兵家传人,自古以来,兵家传人的心性,对别人很是冷酷,对自己,更是冷酷。”
“我之才华,不及北宫兄的九牛一毛,我打算在修行几年,再来决定,日后追随一个怎样的雄主,或者说,明主。”
北宫寒拍了拍朱阔海的肩膀,轻声道:“再有十年的功夫,也许你也会成为当世名将的。”
朱阔海自嘲笑道:“我啊,就不指望成为当世名将了,以后就算能够遇到一个不错的主子,不给人家添麻烦就行了。”
北宫寒道:“我之所以不打算跟傅玄黄进入云端之巅,那是因为,云端之巅有当世名将不假,可缺乏中流砥柱,让我去当一个中流砥柱,我自然是不会愿意的。”
“我也想要和傅玄黄,和李尘一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战场上,杀敌建功。”
“成为一个人的左膀右臂,并非我的志向。”
朱阔海明白了,反问道:“如果今天来的人是元正,你会不会跟着元正离开。”
北宫寒道:“不知道,那要等他来了才知晓,我也很想要和元正切磋一二,看一下,元正到底有几斤几两,就武道修为而言的话。”
朱阔海很认真地问道:“若是元正真的愿意为了你,特意开设一道龙门呢?”
北宫寒没有正面回答,言道:“十二天狼都已经来了,想来那些人当中,不会有一个人成为傅玄黄的左膀右臂。”
“元正有了十二天狼之后,也绝对不会给我北宫寒特意开设一道龙门。”
“别的不说,元正的确成了气候,也有自傲的资本。”
“立事之初,元正为了得到一个贤才,随便能用的一个人,真的会姿态放得很低,可现在的元正,已经非常傲气了,旧南越之地,开启小科举,会出现文状元,也会出现武状元,将会给云端之巅带来源源不断的人才。”
“宋清在月牙郡里,招兵买马,元正也是为了照顾宋清的情绪,再者,元正眼下的重心,是好好治理攻占下来的城池,也没有多余的机会招兵买马,邻近的霸州之地,也有一位大秦的将军守着,万一哪一天,那一位守将忍不住寂寞了,向元正进攻呢。”
“表面上来看,是照顾宋清的情绪,本地里,还是走的循序渐进,保持警惕的路子。”
“待得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元正才会在攻占下的城池里,采用贤才,开设小龙门。”
“这世上的人才多了去也,不缺我北宫寒一个。”
“可我北宫寒也是一个傲气的人,就算元正愿意给我开设龙门,我也绝对不会去,因为那样的话,我反而会看不起元正。”
朱阔海眼睛眨巴着,听懂了北宫寒的话,一知半解的听懂。
……
……
秦岭深处,元正和东方明月结伴而行。
山涧里,雾气氤氲。
也没有遇到特别厉害的妖兽,也没有出现值得让元正拔剑的对手。
平天覆海剑,刚刚铸成,若说元正不想要招摇一下,那显得有些虚伪,心里肯定还是想要找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试验一下,平天覆海剑真正的威力。
和东方明月交手,元正有点不好意思,也清楚,东方明月不是那种当陪衬的人。
再者,要是这一次又输给了东方明月,元正的心里也会落下一个心病。
第一次遇见东方明月,轻敌了,虽然也有留手,可东方明月也有留手。
细算起来,还是东方明月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元正忽然间说道:“其实这一次,我想要回秦岭深处去看看的,看望一下我的师尊,希望能够得到师尊的指点迷津,虽然我暂时也不需要谁来给我指点迷津,但还是想要回去看看。”
回去鬼谷之地,看望鬼谷子。
元正心里想,但元正的心里更加的清楚,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师尊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就去看望自己的师尊,也许师尊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哪怕嘴上不说,但能感觉出来。
东方明月轻声道:“你的师门在秦岭深处?”
东方明月知晓独孤信是元正的师傅,也知晓,元正也有另外一个师傅,可到底是谁,东方明月心里也不知道。
单容也没有特意说过此事。
元正淡然笑道:“嗯,是不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我的师门,就在大秦龙脉之地的深处,同时,我现在也跟大秦铁骑干了一两场硬战,更是在秦岭南麓修建了云端上城。”
“好像我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大秦的君主。”
东方明月一时无语,偶尔,元正说出来的话,其实还挺符合元正的年纪。
也没有笑,也没有赞赏元正,平淡无奇的说道:“第一次我和你交手,感受到你的剑道,虽然半生不熟,但是门道很深,一纵一横的味道,据我猜测,传说中的鬼谷子,就在秦岭深处吧。”
元正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秘密的事情,就被东方明月这么给猜测出来了。
好奇问道:“莫非你之前接触过纵剑术,亦或是横剑术的高手。”
按照时间来算,也不太可能,上一任的一纵一横,已经消失了很久了。
东方明月在大周之地,也不会遇到鬼谷门徒。
年轻人,是不会撼动厚重的历史。
东方明月淡然道:“没有,对于剑道,我走的是顺心意的路子,第一次和你交手,也是因为我察觉到了异样,所以才留你性命,若非你的剑道的确不俗,大致,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
元正:“……”
也就是说,第一次见面,有那么一个瞬间,元正差一点死在了东方明月的剑下。
其实会真的死去的,那个时候的元正,单论剑道,不湿东方明月的对手,武王庶子死在了异国他乡,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我总算是听到了你的心里话。”元正有些失落的言道。
东方明月没有多大的反应,很多事,东方明月看的很开,就像是明月普照万物一般。
其实就连现在,元正都不敢说,单论修为,自己可以碾压东方明月,也许,依旧不是东方明月的对手,也不会是单容的对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捉对厮杀过。
东方明月有些郁闷的问道:“鬼谷子的门徒,向来都是一纵一横,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修行了纵横圣剑,如果我猜测不假,同时修行纵剑术与横剑术,对于剑客本身,会是不可逾越的劫难,必死无疑。”
元正摩挲了一番开花的剑柄。
东方明月的洞察力,敏锐到了这种程度,想起以前和东方明月的相处,元正颇有些细思极恐。
古怪的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晓,是不是腾蛇的气运在你身上,也顺带挖掘出了你更多的潜能。”
东方明月道:“本来我是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木剑开花,当初我虽然走了,可在不远处,也曾经看见,你的开花出鞘,意气风发的降服了腾蛇。”
玉虚山脉,和腾蛇相遇,元正的心里真的捏了一把冷汗,那是腾蛇,一个不小心,元正就会死的。
也可以说,那一次没有木剑开花,元正也许真的就死了。
也许,独孤信也在暗中跟着元正,只是元正不知道罢了。
元正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新婚之夜的姑娘,浑身都被东方明月这个新浪给看的清清楚楚,毫无遮拦之地。
东方明月很清楚,元正不愿意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鬼谷子的弟子,无非就是因为,鬼谷子对于世人而言,传说居多一些,甚至不少人都觉得,鬼谷之地,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但它真的存在。
世人也不会相信,昔年名动天下的鬼谷子,活到了现在。
更不会相信,本就修行了沧海六合的武王庶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鬼谷子的嫡传。
再者,真的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也会横生枝节,带来许多元正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麻烦。
元正忽然间说道:“你如此聪慧,有女政客之风,我的师傅也曾说过,你适合当我的东宫正主。”
说出这句话以后,元正就后悔了。
和单容之间,心有灵犀,和小静秋之间,颇有共鸣,和柳青诗之间,也是郎情妾意。
和东方明月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元正短时间里面,不会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
听闻这话,东方明月真的没有什么反应,东宫正主这四个字,对于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仿佛拥有巨大的魔力,令人如痴如醉。
东方明月淡然道:“你的师父之所以这么认为,无非就是我身上所背负的气运,与你相配,也是世人口中的门当户对。”
“可是,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被一个女子问这样的问题,还是东方明月这样的绝世美女。
元正应该觉得幸福才对,可元正的心,在这一刻,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迷惘。
师兄和钟南此刻政务繁忙,李尘傅玄黄等人,也是如此。
正主元正,却在深山之间,和东方明月探讨如此深奥的问题,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啊。
迟疑了半晌后,元正很诚实的说道:“你是罕见的美女,堪称完美,拥有绝强的气运和剑道修为,倾世的容颜,你这样的女子,我当然喜欢,说是喜欢你的外表,也不对,说是喜欢你的内心也不对。”
“喜欢就是放肆,爱就是克制。”
“我既没有对你放肆,也不打算对你克制,反而有种无欲无求的心理。”
“如果你愿意喜欢我的话,我也愿意喜欢你。”
“如果你不愿意喜欢我,可能会在某个月圆之夜,喜欢你的,毕竟,你是一个美女嘛。”
东方明月的美眸凝望元正,令元正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既没有流露威压,也没有拔剑而出,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元正,压力是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难以亲近。”
元正被问住了,坦诚应道:“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说话啊,起码不说废话,无论从什么时候张嘴说话,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尴尬,可能惊讶会更多一些。”
东方明月继续说道:“如果我愿意今天晚上,就和你同床共枕,你又会作何想法,如何打算?”
元正微微运转《本经阴符篇》,来获得内心一时片刻的平静。
抿了抿嘴,说道:“如果是其余的美女,她愿意,我也不会介意的。”
“如果是你的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很别致,我对你从没有亵渎之意,也并没有将你当做天上的明月,放在我的心里。”
“与我而言,你就是东方明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仙气有些浓郁。”
“可我还是会欣赏。”
东方明月也没有笑,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表情,心里,也是古井无波,未曾泛起丝毫的涟漪。
元正忽然间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愿意喜欢元正的少女,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
想要和东方明月在一起的男人,大概千千万万吧。
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可在这两人身上,显得格外的深奥。
比大海深处的旋涡还要深邃,比星空之上的神国,还要繁复。
东方明月没有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多数女子,都会回避的。
明月无暇,无需回避。
“说是喜欢也可以,说是不喜欢也可以。”
“如云雾之中的真龙,若隐若现。”
那就是真的喜欢咯,云雾之中的真龙就算若隐若现,那就说明云雾之中肯定有一条真龙的。
没有一见钟情,也不曾日久生情。
山里的雾气浓郁,站在远处,也无法看清这一对绝世佳人的容颜。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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