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尉迟阳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吃过亏,经历过苦难的人,都会变得聪明起来。
有些人是聪明,可不懂搏杀。
有些人聪明到一定程度后,懂得搏杀,也懂得生活。
尉迟阳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他本能地察觉到,元正大概就是师姐心里那个不太定向的意中人了。
大魏武王庶子的那些破事儿,整个大魏都知晓,被许多纨绔子弟看不起,又很钦佩,至于读书人和所谓的正派人士,对武王庶子实在是没有好话可说。
尉迟阳说道:“我不会许下承诺给师兄,若是可以解决掉我身上的隐疾,那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不过,我是一个很大气的人。”
元正忽然间觉得尉迟阳有些可怜,可怜的深入骨髓。
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都习惯了模棱两可,还是笼络人心的模棱两可,对于一个生意人而言,这是一个好习惯,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可能是好事,一也是坏事。
元正不做评价,他也清楚,尉迟阳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少年。
能和西蜀双壁斗的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不想有自己的故事都很难。
单容还是没有说话,她了解的弟弟,更了解元正,两人之前的谈话,应该都是心里有数的,却又云淡风轻的。
元正应道:“这些事情,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你还是个孩子,却又不是个孩子,我能理解。”
“话说回来,你若是能靠自己延长自己的寿元,就尽量不要依靠外物,哪怕是天地神物,也都有着相反的作用,到了你这一步的人,万事必须要小心啊。”
“可能这样说显得有些多余,毕竟我不是你,也无法感同身受,你若是有办法,想来也不会依靠外物了。”
尉迟阳很实诚的应道:“分寸自然是有,可有些毫厘之差的分寸,我也很难把握,没事儿的时候,我喜欢研究《道德经》,里面的内容博大精深,我一知半解,甚至什么都不明白。”
“可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能让我尽量心境平和,并潜移默化的延年益寿。”
对《道德经》感兴趣的人,其实不多,大多数人看《道德经》也只是随波逐流,附庸风雅。
尉迟阳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他必然从《道德经》里面领悟到了什么,但是他不说出来。
也许他说出来,不懂行的人也不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元正其实很想推荐尉迟阳修行《青山绿水习剑录》,可转念一想,尉迟阳也不是一个对剑道感兴趣的人。
当然了,这些小症状,尉迟阳很清楚,从尉迟阳那双还算是清澈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尉迟阳真的是一个很细致,且活的极为清楚的人。
换言之,若是自己也只有一口气吊在那里的话,怕活的比谁都要清楚。
尉迟阳看出李尘和李鼎有些拘谨,凭借本能,尉迟阳觉得自己和这两位兄台,有着类似的情怀和经历,但也只是类似了。
柔和笑道:“二位兄长放开大吃大喝就好了,我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来到这里之后无须客气,是姐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李尘和李鼎不知道怎么回复,这种老道的少年,让这两兄弟很不适应。
元正点头道:“你们放开吃喝就行了。”
话说得越是明白,李鼎就越是斯文,到头来还是哥哥率先大吃大喝了起来,李尘总是能够做到打破禁锢这种事情。
梦清秋轻笑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
瀚州,武王府。
开春以来,瀚州的兵器库进行了一次大翻修,虽说兵器保养的一直都还不错,可毕竟是春季,还是谨慎稳重一些比较好。
瀚州的各大军营里,时常有武将在演武场上,身披甲胄切磋对联。
至于各个阵营里仙风道骨的军师们,也是走上了台前,彼此算计,彼此排兵布阵。
动手之前,总得活动活动筋骨,哪怕不会动手,活动一下筋骨,对身体也是极有好处的。
武王府里,牛角尖里没有那么的忙活了,很多事情得到了处理,往来的书信也没有那么繁杂了,可越是如此,牛角尖里的人,便越是不敢松气。
武王元铁山也是一个极为爽快的人,曾放下豪言,都过了这一段多事之秋之后,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一间大宅院,可以有着花不完的俸禄,到时候想要三妻四妾还是一夫一妻,全看个人志向。
激励人心这种事情,仅仅是口头上激励,往往都只能取得最差的效果。
元铁山在瀚州隐秘的一角之地,设下了酒池肉林,那里莺歌燕舞,那里声色犬马,那里也有着清净的园林,政务并不繁忙的情况下,元铁山会主动带着牛角尖里的人去那里消遣作乐。
曾有这样的一个趣闻,昔年国战期间,大魏军营里有禁酒令,也有禁嫖令,但凡是有失风度或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一缕都不允许,一旦发现,军法处置。
那个时候的元铁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某次战后,元铁山所镇守的城池,前有叫阵的,后面也是断了粮草,军士们疲惫不堪,甚至昏昏欲睡。
元铁山以为那一次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于是乎决定在临死之前违反军令,做一次潇潇洒洒的自在人。
然后就干出了身为一个将军带头饮酒,带头去青楼里那啥了的光荣事迹。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一把。
结果疲惫的军士们,在小姑子们的“悉心照料”之下,猛然间看到了人生希望,也舒展了压抑的情怀,看开了不少事情,然后士气大增。
硬生生的击败了叫阵的敌军,硬生生的拖延到了援军的到来。
这种趣闻,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身为武王,也要注意一下颜面。
陈煜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去干过这种事,虽说是被元铁山怂恿的,可陈煜干了第一次以后,就想要干第二次。
天下局势再怎么变化,能消遣多少就是多少,这亦是武王元铁山能成为武王的原因之一。
书房里,元铁山和陈煜没有了以前的愁容惨淡,反倒是开朗了不少,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其实只要适应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陈煜递给了元铁山一封书信。
元铁山打开了看了之后,顿时有了心气儿。
“果然啊,他还是拿到了木剑开花,可他身边的剑侍消失不见了,却又带着三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还骑着駮马,北海的风景,其实连我都没有领略过。”元铁山欣喜道。
小儿子拿到了那柄木剑,元铁山的心情有些复杂,可也高兴。
不管怎么说,儿子还活着,至于其余的事情,元铁山能扛得住,也不介意间接的送给大舅哥一份不是那么好看的人情。
陈煜端详道:“苍云城里,解决掉了一个铁钩据点,和西蜀双壁也碰过面了,我很担心。”
元铁山问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正儿会和西蜀双壁密谋造反,还是担心正儿斗不过铁钩里的谍子。”
陈煜站起身来,很严肃的说道:“这都是纤芥之疾,我真正担心的地方在于,温严也在那里,温若松的独苗可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若是正儿一时冲动,杀了温严,我们不好给那个首辅大臣交代啊。”
“正儿和拜月山庄的人关系也还不错,温严若是借助元正这个由头,发难于拜月山庄,暗杀正儿,到时候必然会出现火拼,而大殿下和二殿下,也不方便出面。”
“况且,大殿下和二殿下算计的很精明,他们也想借助正儿之手,杀了温严,这样他们也能省去一些麻烦,那些想要正儿死的人,也有了更多可以发难的余地。”
“如此,我们是在和天下的读书人作对,也在和温若松这个老树皮正式开战了,温若松就算顾及大局,可陛下那里,定然会有一个极为冷酷的制衡之法,到时候怕也只能用在正儿的身上了。”
庶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替嫡子背锅的,要么就是随时都可死去的棋子。
被陈煜这么一提醒,元铁山心生一计道:“如此,就要想办法将温严那个小崽子引出苍云城,然后做了他。”
温严无关轻重,随时都可以死,关键是不能死在苍云城了。
若是死在庞宗的手底下自然是最好,但这是不可能的。
陈煜摇头道:“不可,温严暂时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温若松会发疯的,一个走到极致的文臣一旦发疯,不利于大魏的局势,起码要等到开战之后,温严才能顺理成章的死去。”
元铁山像是想起了某个人,虽说对那个人也不是多么的放心。
笑道:“若是正儿真的有危险,想来他的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咱们算是在庙堂里,可对于江湖高于庙堂的人,我那位大舅哥,怕也是头痛的不要不要的。”
一国之君,谁都敢惹,谁都敢杀,唯独不敢招惹江湖高于庙堂的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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