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隆隆~”
狂风夹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在地上寻找着鞭挞对象,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天空中闪着。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咔擦”一声,大树不堪重负终于折断了枝丫以求自保。
路灯孤零零的仍有风吹雨打,从灯下往上看,这雨真就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他喜欢下雨天,却不包括自己被淋湿成落汤鸡。
几百米的路走过来就已浑身淋湿,席应龙甩甩头发麻木的走进地铁。
从开始坐地铁起,记忆里4号线永远都是人满为患,哪怕现在是11点车次。仗着一股子蛮劲,在最后关头挤了进去,深吸一口气提臀、收腹、屏气等待着车门关闭。
“叮咚”一声关门,终于进来了。
他劲头一松,肚皮上的肉肉便“bia”一下紧紧贴在玻璃门上了。旁边的女子厌恶的捂着鼻孔,想离开他身边,却怎也挤不开空间,只能无奈忍受。
这只是普通的一天,普通的瞎混,普通的熬;普通的出狱,普通的回家,普通的活。
出了地铁,一个人顶着风雨湿漉漉往回走。
“生活嘛,生下来,活下去。”
在同学眼里,他沉默寡言,上课睡觉、放学走人,性格孤僻,极难相处。
在老师眼里,他逆来顺受、麻木不仁、性格呆板,没有一点胖子应有的幽默感。
在熟人眼里,他少年老成、处事得体、做事谨慎、后生可畏。
但外人并不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在精神上不是。如果用一首儿歌来形容,那就是“头顶有犄角,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十六岁了,父母去世后他就从来不过生日的,爷爷也不会给他过生日。没想到今年十六岁的生日,会是在看守房里度过。
十六岁了,一个少年习武之人,到了十六岁还没能成功开辟气脉,基本已经可以宣布与武道无缘。
没有气脉就更遑论凝聚气核成为武者。
按照【天剑局】的规矩,他也将无法继承父母遗物。
无法成为武者,还有许多东西都将改变,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都将一场空。
也许爷爷就是因此对他失望的吧,那么大岁数了还宁愿常年在外,也不愿回家看看孙子。
也许还包括“登仙酿”,更有甚者连他住了十几年的家都有可能易主。
这个家若说有点产业,那必然是卖酒。
祖传最著名的便是“登仙酿”,父母去世后爷爷不太管事,这酒艺自然也传给了他。
“登仙酿”若作为商业用酒连酒牌都没有,但在黑市圈子里名气很大。
普通人喝下后刚开始会有轻微的、近似于迷幻药的效果,让人有点飘飘欲仙。片刻后就会浑身发热,轻则出一身汗、浑身是劲,甚至还产生了能回家与老婆大战上千回合的错觉,对身体有益无害。
只有武者喝了,才会真正品出它的不凡。
内蕴温和灵气的食材、丹药,一直都是武者追求的热点。可惜这种东西太过稀少,尤其原材料难寻。这些年灵气复苏,也出现过一些富含灵气的野物,普通武者偶有所获都如获至宝。
据黑市消息,前阵子“烽火”事件时,全世界倒也掀起过一阵子“寻宝热”。但能够大范围终止灵植、灵材的地区无一例外,立刻就都是各大势力掌控着,价格自然也贵的离谱。
“登仙酿”虽也价格不菲,相比那些大势力手上流出的丹药总要低得多,也是他目前唯一养家的营生了。
可惜产量有限,每年也就只有那么几坛贩卖。
饶是如此,却依然有很多人打这酒的主意。暗里觊觎的眼神,都期待着他无法通过武者考验吧,呵呵呵。
“嘘~~偷偷告诉你:我最近发现自己有强烈的邪恶心理倾向,特别想去抢银行。”
可偏偏骨子里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顶多恶作剧,真正犯法的事压根与他无缘,所以即使心里想到发疯,也没有付诸现实的勇气。
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心里郁闷,所以决定去喝酒。
在路边摊买了一饱鸡翅,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也不回家了钻到天桥下席地而坐豪饮起来。
“宁可酒中死,不做阆中仙。”
很佩服古人那种豪爽劲儿!
可自己一豪爽,就常常飞流直下。
本就是一虚肉墩子体,轻轻一刮就能刮出三两油来,可这酒灌多了,却连个盛放地儿也少有,偏偏他家里还是卖酒的。
看武侠书,人家能把喝进的酒从脚板心逼出体外,他只能尽快把灌的酒快快地逼进鸡儿再逼出体外。和古人比,差距何止千里!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出息了,可是,不喝酒就一定有出息吗?
俗话说:酒壮英雄胆,饭撑日脓包。
本非英雄,可连英雄的胆都要酒壮,他的胆就更不用说了,所以……
“呜呼,哀哉!”
“本就卑微,还要苟且偷生!”
三罐、六罐、九罐……不知不觉地上已经满是易拉罐,平时三杯倒,可今天TM的想醉一场却偏偏不让人醉。
“连酒也欺负我!”
嘴里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像变态的怒吼声。
猛一脚踢出去,鞋子抛飞老远,他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倒地上,撞得易拉罐“哐当当”乱响一片。
爬回条凳上,躺着就不想起来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远处夜幕下的后海路,却到处都是酒吧的霓虹灯彩光,劲爆的动感音乐雷声都掩盖不住,透过雨幕还能看到玻璃房内红男绿女欢声笑语的蹦蹦跳跳。
几个左青龙右白虎的社会不良青年从远处跑进天桥下避雨,被拥在中间手夹雪茄戴金项链模样的老大一边搂一个性感大长腿小姐姐,左边一个mua右边一个mua。
看到占了条凳的胖子,露出嫌弃的表情,“臭要饭的,滚远点,别弄脏了你大爷的鞋!”
“咳~呸~!”
一大口浓痰吐了下来,被席应龙就地一滚躲开来。
这下身上更脏了,两个失足小姐姐,还配合着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席应龙
生活上的烦心事本就够他受的了,还被几个不良欺负,不由让他一肚子不爽:“老子是要饭的?没问你要也就罢了,能不能别加个臭字。”
越想越郁闷的他,爬起来双手掐诀,一边在心中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去死!得病!肾虚!不举!人妖!……”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几个狗男女竟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亲……亲!亲起来了。
“……礼义廉耻呢!”
席应龙看的目瞪口呆。
也得理解处男的骚情不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摸过女孩子的手,这会儿陡然见着别人当他的面亲热,能不瞎激动吗。
生来就小的胆子,也似随着灌进肚里酒的多少而长大多少。
“他们一定是在讥讽我是处男……是这样吧!”顿时恼羞成怒,猛的冲了起来,一脚踹在雪茄老大屁股上,踹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真爽~”
冲进雨幕里拔腿就跑。
“混蛋!八嘎~”
“臭小子有种你别跑,老子非打断你两条腿!”
“死胖子,有种你站住!”
如此热烈的告白,让他的速度又加快三分。“不用送了,你们这群不孝子,该感谢大爷我手下留情!”
嘴上不吃亏,脚下飞毛腿。
跑啊跑,追啊追,也不知跑了多久。
在这雨夜中奔跑,席应龙没命似的一路向前狂奔。忍不住向后瞄一眼,这群不良终究是虚啊,还没跑多久就累得停下,撑着膝盖在路边大口喘气。
“来呀,小爷还能再跑十公里。”
虽然明知道这样是在浪费能量,还是忍不住骂了回去。
“追我呀,追上我就让你嘿嘿嘿。”
作死成功,不良们捂着腰子又是一阵怒骂,但追是不可能追的,再追腰子都要炸了。席应龙双手叉腰好整以暇的嘲讽一波,谁知三辆摩托车嗡嗡嗡驰了过来,“老大,我们来了!”
“我去~”
“老子轻功天下第一!”
也不保留了,使出吃奶的力,拔腿就跑。
比不得白日里瘦高个一步十米,可他一步间跨越也在数米开外。看似步伐不大,脚步轻微点地却瞬间神奇的利箭般窜出好远。雨水被蛮狠的撞成水雾,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花丝带。
难怪他总吹嘘自己“轻功天下第一”,只是基础桩功就能练出这份脚力,他足以自傲了。
在雨水与汗水中又跑了好远,稀里糊涂跑进了一条小巷胡同。玉京城的老胡同四通八达,如同一张蛛网,哪怕从小在这长大的人也不敢言悉知。
快午夜了,大雨倾盆之下更没行人,只剩下路灯依旧在散发光辉。
前方忽然就没路了,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三辆摩托载着八个人品字形将他包夹,不良们下了车撑着膝盖还在喘气,邪笑着将他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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