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丕强忙拉住牟招娣:“哎呀,妈,你别和俺爹吵了,这么大岁数了,哪来这么大火气。”
牟招娣说:“怎么,你也嫌你妈老了?”
欧丕强忙说:“妈,不是这个意思啊。您坐,我给你捶捶背。”
牟招娣嘴里嘟嘟囔囔地坐下了。
欧宗贵默默地抽着烟,心里却在盘算,以后如何处理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
这个复杂的家庭关系确实是越来越难处理了。搬进小洋楼后,欧丕刚肯定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没办法,每到欧丕刚来村里时,欧宗贵都是先到欧丕刚给买的那套三居室等着,父子俩在那里见个面。然后,欧丕刚再去看望那些叔叔婶婶。
欧丕刚看着欧丕强一步步做大,也在村里人那里听到了很多欧丕强的劣迹。有几次,他实在忍不住,跟父亲说了欧丕强的事,欧宗贵并没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原来,欧宗贵也早有耳闻。欧丕刚说:“爹,他这样作下去,早晚得出大事啊,不如我现在就去告发他,也许罪过还能小些。”
欧宗贵忙摆手:“不能,不能啊。他毕竟是你弟弟,况且,他对我也很孝顺。不能啊,千万不能自相残杀啊。”
欧丕强在外面是个混蛋,但在家里,那绝对是个孝子。这一点,不仅村里人知道,连江湖上都很有名。
“那就看着他这么作下去?”欧丕刚气愤难抑。
欧宗贵抽了几口烟,慢悠悠地说:“命由天定。让老天看着办吧。”
打那以后,欧丕刚在父亲面前再也没提过欧丕强的事。
慢慢地,村里几个有头脑的叔伯,开始做欧丕刚的工作,希望他能回到村里,带领大家共同致富。那时,欧丕强已靠收买选票和恐吓威胁等非法手段,通过选举,当上了村委会主任,但他的心思都在利用职权从集体土地捞好处上,在村里开发了大片楼盘,强买强拆,搞得怨声载道,村民敢怒不敢言。后来村委换届时,也有几个村民出来参选,但都不是欧丕强的对手,反而遭到欧丕强的各种打压,最后不得不从村里出走,躲到外地不敢回来。
“能够改变咱村面貌的,也只有你了。”几个长辈看着欧丕刚,眼里充满了期待。
欧丕刚陷入了沉默,从个人事业来说,他自己在外面已是顺风顺水。但是如果要回到自己生长过的这块热土,就要面对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首先是要面对欧丕强的激烈冲突,其次,还有乡里乡亲一些无法启齿的利益纠缠。俗话说,亲戚远了香。像现在这样,自己在外面奋斗,不时回来看望乡亲,大家都对自己客客气气。如果自己回到村里做事业呢,那就会与很多乡亲产生利益纠葛,到那时候,乡情也就变味了。
所以,很长时间,欧丕刚都没有答应长辈们的要求。
一天,欧丕刚正在公司开会研究下一步的战略方向,自己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欧家庄六婶,六婶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的。欧丕刚急忙走出会议室接通了电话。
“六婶,啥事啊?”
“刚啊,出事啦。你快回来吧。”六婶惊慌地说道。
“六婶,你别怕,出啥事了?”欧丕刚问道。
“你丕奎弟被人打了,打得浑身是血,现在躺在医院里抢救。这可叫我咋办啊?”丕奎是六婶的独生子,比欧丕刚小几个月,那时候六婶经常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着丕奎和丕刚一起吃奶。
欧丕刚一听,立即暂停了会议,叫上司机就向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急救室,欧丕刚看到六婶正在急救室门外哭泣,村里几个乡亲都在不停地安慰着六婶。
看到欧丕刚来了,六婶停止了哭泣,拉着欧丕刚的手,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欧丕刚问:“情况咋样了?进去抢救多长时间了?”
丕奎的堂弟丕基说:“已经抢救1个多小时了。”
欧丕刚又问:“是怎么出的事?知不知道是谁打的?”
丕基把欧丕刚拉到一边,悄悄说:“哥,两小时前,一大帮黑衣人乘坐3辆出租车到丕奎哥的店铺,二话不说,进店就砸,把所有的货物都砸得粉碎。丕奎哥上前阻拦,他们就把丕奎哥也打了。”
“丕奎得罪什么人了?”
“丕奎哥那么老实,咋会得罪人呢?”
“那是为了啥,这帮人要下这狠手?”
“还能有啥?不就是为了这块地吗?”丕基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地?到底是谁干的?”欧丕刚隐隐有所预感。
丕基看看周边没有外人,小声说道:“还不是欧丕强吗。他看好了这块地,连同丕奎哥店铺所在的那条街,他都要一起拆了。拆的这么急,给的补偿又那么少,一时半会,丕奎上哪去找合适的铺面?这不,稍一延迟,就派人来砸铺子了。”
“这个熊东西!”欧丕刚狠狠骂了一句,又问道:“欧丕强把那块地买下了?”
“还没呢?据说是先清场,然后再通过挂牌拿地。”丕基答道。
“好,我知道了。”欧丕刚使劲点点头。
一会儿,抢救的医生出来了。六婶紧走几步过去问道:“大夫,俺儿咋样了?”
医生说:“伤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还需在重症监护室住几天,然后才能到普通病房。”
六婶又问:“那就是有救了?”
医生点点头。
六婶忙说:“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
医生又说道:“伤员家属把医疗费赶快交了吧。”
六婶问:“多少钱啊?”
医生说:“先交三万吧。”
六婶一听急了:“一下子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呢?”
欧丕刚赶忙过来说:“六婶,我有钱,你别着急啊。我马上去交。”
六婶又哭了:“刚啊,六婶谢谢你啊。”
欧丕刚说:“六婶,只要丕奎弟能早日康复,这点钱算什么,六婶,你别哭了,我先去交钱了。”
就在欧丕刚去住院处交钱的过程中,他下定了决心,答应乡亲们的要求,回村里发展事业。
欧丕强做梦也没有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自己煞费苦心弄好的一块地,居然被欧丕刚硬生生抢了去。特别是听说,欧丕刚给拆迁户的补偿是他给的三倍的时候,欧丕强更是火冒三丈:“这他妈纯属来搅局啊!我擦擦擦擦。”
朱谷立幽幽地说:“确乎如此。”
“赶紧想办法,让他干不成!”欧丕强狠狠地说道。
“我马上布置。”朱谷立答道。
没想到,朱谷立给欧丕刚出的难题,都被欧丕刚和欧家庄的村民一一化解。欧丕刚的新楼盘市里桃园居然隆重开盘了。
看着窗外炸开的礼花,欧丕强的心也似乎炸开了。这个让他从小就看不起的同父异母哥哥,今天居然抢了自己的奶酪,这简直就是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啊。
“想办法,想办法,让他彻底栽在这个楼盘上。”欧丕强吼了起来。
朱谷立看到欧丕强的眼睛都红了,像一匹要跳起来吃人的狼。
市里桃园的开盘典礼获得了超出预想的效果,特别是程虞在通稿基础上润色的开盘新闻,大大突出了市里桃园独特的设计理念,第二天一见报,立即在市民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前来看盘的客户络绎不绝,楼盘的销售十分火爆。
“山湖兄,这篇新闻稿可是我从头到尾给你反复推敲,再三修改后才刊发的。以前的稿件哪下过如此大的功夫啊。这可都是为了山湖兄你啊。”刘大锤斜坐在办公桌上,大大咧咧地给尤山湖打着电话。
“刘大主任,有你亲自出马,那自然是要大获成功了啦。这篇稿子确实写得有水平,欧总看了非常满意啊。刘大主任,果然是咱瀛洲一支笔啊。”尤山湖明显地情绪高涨。
“山湖兄啊,这个广告费,你看,是不是该落实一下了?”刘大锤问道。
“刘大主任,广告费的事,还是要欧总最后定夺啊,不过您老兄的广告份额我可是跟欧总反复念叨过了,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
“哈哈哈哈,山湖兄,你就别卖关子啦。谁都知道,欧总早就把广告的事全权委托给你了,这块大蛋糕如何分配,还不是由你老兄说了算?老兄啊,我这个月的广告任务可就靠你了,上次你答应的温泉小镇的广告费,你可不能抹桌子啊。”
“哎呀,我的刘大主任,我的哥,你这话可让我无地自容了啊,我本来就要打电话给你说这事呢。温泉小镇的广告费,我已从欧总哪儿给你批下来了,五万元,一分不少。不过,欧总说了,这笔广告费可是有个小小的条件的。”说到这里,尤山湖停了下来。
刘大锤听到尤山湖说五万元一分不少时,内心暗喜,但听到尤山湖说还有个条件时,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又拨拉什么算盘珠子?
“山湖兄,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媒体就是为企业服务的。”刘大锤按下火气,换了一种腔调。
“刘大主任,这个条件吗,也非常简单,就是欧总点名要程虞操刀,写两个整版的专题报道。”尤山湖一字一顿地说道。
“点名要程虞来写?”刘大锤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好事啊,是对我们报社的信任啊。没问题,这事我来安排。你看什么时候把广告费给打过来?”
“刘大主任,你不要心急啊。广告费是要走流程的,需要一点时间。这个专题的采写,也不是要马上就要进行的。欧总意思是这几天先着重宣传市里桃园,等一段时间再着重宣传温泉小镇。你先跟程虞说一下,让他有个准备。等时机一到,我会通知你的。”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吧。”刘大锤挂了电话,朝痰盂很吐了一口浓痰,“我靠,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也他妈如此牛逼起来,等老子当上一把手,我一定给你好看!”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刘大锤喊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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