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沧北大捷的消息不久便传遍了天下,原本因大辽侵周而有些蠢蠢欲动的宇内和南周也因此而寂然下来。
大周的实力又一次震慑住了虎视眈眈的群雄,这似乎是在宣告着接近没落的大周重新迸发出了新的生机。
各国渗透于大周境内的谍探密报几乎同时将一个名字传回,这是一个决定整场战争走向的名字。
周患,化名周夜池,沧北军破辽主帅,前座北侯下七旗将军。
不足十天,周患的名字便都已经炸响在各国皇庭之中,并因此产生了无数的议论,一时间,各国都升起了惶惶然的感觉。
尤其曲晋南周二国的国君更是难以接受,险些跳脚当朝破口大骂,一个军神周夜城灭亡才多久?又出了一个周患?难道真是天佑大周?难道真的不能取周国天下而代之?
辽皇萧隼闻询后直接惊昏在地,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金刀王从釧亭“请”入了大辽都城涿原。
……
大周天南,探雪城,城主府。
扫雪客为对面的老人娓娓讲述完四侠山之战,见老人的脸色添了几分意外的光彩,神情玩味的将壶中酒饮尽。
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随手扔在一旁,手掌一翻,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壶酒香扑鼻的玉壶,仰头便饮。
老人眯眼看了看壶中酒,他的心就仿佛在那平静的酒水上打出一连串水波,涟漪不止。
失神片晌后,老人嘿嘿一笑,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淡淡说道。
“如此说来,周患还真是好本事,孔太飞行盗令之事,可谓违抗军令知法犯法,周患借机扇扇袖子,加把火,就能让这姓孔的吃个苦头教训,倒是惩治了他眼高于顶,倚老卖老的恶习。”
“另一方面,孔太飞救了卓幼安,并亲眼目睹了这位卓将军的勇武,以这位孔二将军以往的性情……日后,他定会成为那个最支持卓幼安的人。”
老人笑意更浓,眸光中带着赞赏。
“在周患背后的推波助澜下,这位从军不久的小将军卓幼安便脱颖而出,迅速崛起并一战成名,四侠山一战五千人生生拖住拓跋无涯八万铁骑两个时辰之久,这才有了后来的昶州大捷,这可称为不世奇功,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大周军中还会有谁人不服气呢?”
扫雪客点点头,“是啊,阿患比十五年前,成长了很多。奈何,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注定……注定要让倾儿来承担。”
“从那丹药交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别无选择。”老人抬头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扫雪客。
四目相对,扫雪客忽的沉默了一下,转移话茬道。“老仙儿,疏离记得你早年曾为阿患算过一卦,那卦象,是吉是凶啊?”
“凶,而且是大凶。没记错的话……他命中有六道死劫,当初周涯祖护他一劫,周夜城度他两劫,承田谷又了一劫,余下两劫最为致命,若能独力撑过去……或许还能有缘见倾儿一面,撑不过去……他们这对父子,很难有再见之日了。”
老人不再说话,有些闷闷的又喝了两口酒,呼出一口浊气,却听扫雪客沉吟一时又问。
“那为倾儿所卜卦象如何?”
老人这一次没有回答,只知道捧腹嘿嘿直笑,笑到日落西山方才止住,“比周患和周夜城还要凶上数倍,但又兼上上大吉之象,怪得很呢。”
“哦?”扫雪客眉头轻皱,“莫非连你也算不清楚?”
“不,就是因为算的太清楚,所以才会奇怪。”老人喃喃说了这一句,“这一代的五人中,小老儿算不准的有两个,倾儿却不在其列。”
“气至四寸者,便难以窥清其命,倾儿难道非是四寸气?身育明智之眸一定是大气运者,不达四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确实很怪。”
“小老儿猜测,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太过出色,盖过了倾儿应有的运势,这才将倾儿的命数展露在小老儿眼前。”
扫雪客难得地露出了讶然的表情,他停住酒壶,好奇问:“那两人,是谁?”
“一是舟儿,但他绝不可能遮蔽倾儿之运,小老儿能看出他乃三寸之气,可他的命数小老儿却难以看透分毫,这种事情从未出现过。至于这第二位……是李昀歌,如若小老儿所料不错,他极有可能是千年来的第三个五寸气之人。”
“五寸气?”扫雪客惊呼出声,但瞬间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冷静,剑眉星目中闪出了一丝淡不可闻的凝重,“果真如此的话……那日的五寸气,这可是二五同世啊,老仙儿。”
“嗯。这一代的人,命真的不好。”老人长叹,二人似乎全部失去了饮酒的兴致,对坐半日,谁都没有再开口,甚至连酒杯也没在动过。
在他们二人的眼中已经看出,不久的将来这天下必定要面临一个极致混乱的局面,最终究竟是浴火夺淬而出还是就此灭亡走向终结,他们的心中都没有答案。
老人起身留下一句“小老儿去看看倾儿。”便举步离去。
雨仪走入厅中,二人心意相通,不用多说,扫雪客一伸左臂,雨仪脚踏碧波,一闪身钻入夫君的怀中,扫雪客爱怜的抹了抹发妻的鬓角青丝。
雨仪合上眼,鼻翼轻起轻落,枕在夫君的胸膛,嘴角带笑。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恬淡纯美的宁静,一切尽在不言中。
……
立剑阁中。
周倾在一座座足有二层楼高,排列整齐的书架前穿梭着,眼睛停留在诸多典籍的书脊上,似是在寻找什么,时不时的又闭上眼感受一下,再又睁开眼走至下一座书架。
自始至终,他没有取下或翻开过一本书,那模样,宛若只在欣赏那一片片针线穿装的表封。
自那日左沂提醒他以修行内气缓解疲劳后,他眼中的疲态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活力的清澈与精芒。
书案上的宣纸被他整齐的摞了一人之高,每一张上面都有他所总结的剑法,内诀的共点通性。
而相反的,那些与众不同的招式与行气经脉他都会付之以更谨慎的对待,有时还会抄起剑来亲自尝试感受。
这些典籍虽然无一不是人世最珍贵的至宝,但古今大道所通向的终点无非是内气的最高境界,剑道的最高境界,其中绝对不伐异曲同工之处。
周倾正在做的,便是利用书中异同分门记忆,先是提纲挈领,而后糅合成一,转化为自己所学。
这也是他十数年阅读经历后所获得的最大好处,一套真正只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之法,如果单靠死记硬背,三年时光绝无看遍的可能。
这种方法不仅可以大大加快所阅速度,更能够让他充分理解剑意修习以及内气修行的深处奥妙。
可这日,他却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反而把自己看过的典籍重新摆放回原位,在立剑阁中前后游走起来,这一动,就是一天。
书案前,摆了三个餐盘,显然他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心神俱都放在书架内,仿佛与立剑阁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之所以如此废寝忘食的在阁内徘徊踱步,绝不是因为他想要健步强身,更不是因为什么怪病发作,而是因为……他发现这阁内的书中,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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