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林丛中,关帝山侧,倾耳可闻幽涧流水,猿猴哀鸣,闭目可嗅清风抚额,暖入心田。
可本该一片宁静祥和的自然风光中忽而响起一连串不应景的喊杀声。
李昀歌宛若天音的突破一重的法门尚自回荡在脑海中。
“人有十万发丝,气贯三万发而达一重。”
“一重内气,百流照心,似月照大江,以点破面,打通心肺暗经脉三道,由谷少阳心脉达至中少阴心脉。如蚍蜉撼树,以渺小如临一重的暗劲撞入心府,则可使心精同流,生生不停。”
“你坐立内观,可见心肺间有一股红芒,那是临一重的标志,名作‘内生赤元’,与道家的先天一炁有几分相像,乃是构成人体最为基础的元炁。”
“你虽然距离临一重还有一层窗户纸之遥,但体内应该已经出现了内生赤元,可见底子扎的极稳,更可见你那位师父为你的根基费了不少心思,可如今……四虚未补而冲一重,真是糟蹋了。”
周倾心扑通通跳的极快,一边打量着场中的局势,知道眼下可谓刻不容缓,实在不想听李昀歌再多废话,一把扣住李昀歌的手腕。
“你捡重点说……快来不及了!”
恰此时,平眉女已经掐住了赵雪贞的脖颈。
李昀歌深呼吸一口气,“我再最后确认一下,你确定要未补四虚而……”
话还未完,当他看到周倾眼中的决然,便没有继续将这个问题问下去,因为已经失去了问的必要。
他将这个表情的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今日过后,如果他,赵卫晗,赵雪贞,三条命,还能够留下来,都是眼前这个少年放弃所有在内气修炼上的前途而换来的。
对于一个内家子,或者说是对一个修内之人来说,这份恩情,无异于以命换命。
“临一重有一句口诀,叫做‘提气周天生赤元,万象通通入良田’,意思是说你的身体脉络好比良田,形成周天运转,生成内生赤元。”
“从临一重突破一重照心境,也有一句口诀,叫做‘鸳鸯拂柳撞积雪,半上城头半归亭’。”
周倾悟性极高,结合临一重的口诀幡然醒悟,接过对方的话头,盘膝五心朝天,“内生赤元如鸳鸯撞入积雪,积雪和积血同音,乃是周身气血的源头,心府。”
“拂柳便指穿越那谷少阳至中少阴的三天隐心脉,破入心府,内生赤元汇入心府,使赤元可为心所用,进而产生力量,冲达全身,遍及天灵顶,最终折返心府停止,摆脱第一重的桎梏!这便是半上城头半归亭,没错吧!”
李昀歌眼有骇然,赞叹一声,“一字不差!假以时日,小兄弟,你必成大器。”
周倾自嘲的笑了笑,“一旦突破一重,根基便毁……但愿还有成大器的那一天。”言罢,一咬牙,闭目运气。
耳边一声轰响,李昀歌斜眸一看,竟是赵卫晗不知为何被那赤冠少年一脚踢飞,鲜血狂喷,硬生生的撞断一棵古树上,伏地生死不知。
眼光再一抖,只见平眉女攥住赵雪贞的脖颈,将其提在空中,因为窒息的痛苦而使得赵雪贞的俏脸涨得通红,她没有挣扎,只是眸光微散的看着几乎魂飞天外的赵卫晗,颤颤的落下两行清泪。
随即,那双充斥着死气的通红大眼神便瞪视在平眉女的脸上,似乎在说:爹爹会灭了你的金刀门的!
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景物重影纷沓,如同睡梦将醒时,慢慢烟消云散,浑身的气力点点流逝,一幕幕画面从眼前匆匆滑过。
她软软的抬手虚空抓了抓,只可惜抓了个空。
爹爹,娘,贞儿要先走一步了吗……贞儿不想死啊,贞儿舍不得你们,舍不得探雪城……
臭护卫,晗师兄,到死的时候还要我和你一起,为什么,你要陪我下地狱啊……
“师哥师哥,背本小姐爬上玉龙峰好不好,本小姐好想看看玉龙峰的梅林呢。”
“师哥师哥,救救我,娘要打我啦!”
“师哥,你怎么老跟着本小姐啊,是不是想做本小姐的跟班呀,有你这么个跟班,本小姐觉得丢人呢……嘻嘻。”
“主公命我保她,纵死又何妨。”
臭护卫,和你死在一起,似乎还不错呢。
已涨得青紫的娇俏面颊上倏然勾起了一丝笑意,浅浅淡淡,却令那平眉女微微一怔。
正在这愣神的时候,一股庞然之气亘在眼前。
“内贯三万发!原来,这就是第一重,鸳鸯拂柳入积雪,半上城头半归亭,照心境!”
下一瞬,两枚黄澄澄的铜钱翻卷着升入半空,白云垂降,风声水声突停,外围厮杀成一团的金刀门和探雪城的诸多内家子也陡然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仿佛时间陷入了恒久的凝滞与停息。
周倾将突破照心境后的全部内气通通灌入了两枚铜钱之中,刹那风云变色,恍惚间改天换地。
周倾看到一片浩渺的恒河中,流淌过两颗沙粒,看到波澜壮阔的千里大江中,随水漂过两尾扁舟,最终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恒河之巅,大江彼岸,负手而立。
那是一个人,虚影绰绰,而那人的身前,悬浮着三枚呈三角之状的铜钱与一方硕大的阴阳鱼。
“恒河东流水,大江皆波澜。”
那人喃喃念着,慢慢回过身,周倾失声喊道:“师父!”
只见那身伴道家三宝的人,竟然是周倾不久前刚拜为师父的老人。
老人对于周倾的喊声毫无所觉,只是大袖一挥,恒河与大江蓦地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横十八纵十八的浩大棋盘。
周倾远远看着,极尽目力也根本看不出来那棋盘究竟何等大小,好像大到可以将整个世界都容纳在其中,也好像小到连一只蝼蚁都放不下。
他还要再细看那棋盘,白影一闪,一人凭空而现,立在老人的对面,二人分站棋盘两侧,刚刚出现的那人身披白凤端瑞大氅,发间束着一条雪白长绫无风自动。
“扫雪客!”
周倾再度失声惊呼。
扫雪客同样没有理会周倾的呼喊,一扬手,似是在与老人打招呼,“老仙儿,以一百二十州之地,祭此棋局,值不值。”
“不值。”老人淡淡回答。
“那以这九国,不……想来不多时将成十国,是了,就拿这十国为祭,值不值?”
“也不值。”
“那……你,是将坏心眼放到殊离的探雪城和白帝五山了?也罢,为了这偌大棋局,殊离愿以探雪城为祭,这又怎样?”
“更不值。”
扫雪客眉峰一蹙,“老仙儿。你……”
老人伸手制止扫雪客多说,低眉看了看那棋盘一眼,眼神空洞迷离,但再一扬眉时,又是神色如常。
他一字一顿道:“要小老儿来说,为了这棋局,以整个天下为祭,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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