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风雨起波澜,但亦有归于平静的时候,可有时,平静往往只是表面,内里却暗流汹涌,指不定一步踏错,便被撕扯的粉身碎骨。
冬雨凉,冷风冽。
消磨着人的心思。
不过倒是有一事引为城中那些酒客的闲谈之趣,那日鱼龙楼一事不知被谁传了开来,他们在意的可不是有人行那刺杀的手段,毕竟紫老大既然能掌握苍州黑道势力,仇家对头自然少不了,使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虽惊,却也无甚意外,聊着聊着也散了热闹。
唯独一个,便是传言这“南都”城出了个剑道不世出的怪物,以先天境斩杀宗师高手摘头如拔草,这可委实有些吓人了。
一些人乍一听闻无不是嗤之以鼻,讥笑连连,死活就是不信,宗师境,那可是内外天地贯为一气,布气成罡,内力如排山倒海,生生不息,又岂是区区先天可以比拟的。
可这日子一久,还真有亲眼目睹的人跳了出来证实此言不虚,不信也得信了。
从一开始的口吐剑气到最后越传越邪乎,什么一剑祭出,取人首级于千里之遥,什么剑仙为求大道圆满,入道兵解,转世重修,就差上天入地了,结果没两天还真有说书的老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寻常人听了自是半信半疑,他们就图个热闹劲,可落在一些江湖武夫的耳中结果就有些不同了。
之前那横贯天地的长虹,自南都横击而出,斩了天柱山的旷世奇景他们心里可还都记得呢。所过之处,万剑自行倒起出鞘,震颤不休,别说记得,估计到死都忘不了,那般如日中天的煌煌剑气岂是说忘就忘的,一生百载又能得见几回啊?
元神出窍,那可是近乎仙佛的手段。
“入道”,一些闯荡江湖几十年在江湖摸爬滚打的人连这个境界听都未曾听闻过,打听之下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高出“天人”两个境界的存在,一个个才意识到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些没见到的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知道多少武夫是弃了自己的独门兵器转而练剑,又不知道多少使剑的没了握剑的勇气终生不再用剑。
结果那事还没消停几天,这又蹦出来个小怪物,所有人自然而然的便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有人说是师徒,有人说是父子,还有人猜测两者乃是一隐世大派的门人,简直说什么的都有。
但却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掩盖,所有人都只知道此人在南都,却无人知道是此人姓甚名谁。
日子一久明眼人也都瞧出来了,这是有人在故意在造势,下意识的便把心思放到了紫老大和她背后那人的身上。
……
至于孟秋水呢,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出手前他早已想好了一切后果,而这个,无疑是最好的,二者都有好处。对方能借此势引得敌手忌惮,更是隐约想和他绑在一起,他要的,又何尝不是这些。
如果说之前他在那“鱼龙楼”表达出了想要结盟的心思,那这一次,无疑是对方的回应,差的,也就只剩一个达成共识的契机了。
不过,越是如此,他心里便愈发的感觉到形势紧迫,总有一种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实力,自己差的还是实力啊。
竹苑内,孟秋水的面前放置着一口大缸,其内沸水“咕嘟”翻滚,却不是清透无尘,而是呈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诡异古怪,再看里面所煮之物,除了世间五毒还有各般草药各种毒物,毒虫挣扎滚动熬煮为一炉,一边本还有些疑惑茫然的阿瑶,这一看,好家伙,俏脸吓的煞白。
这还不算完,也没瞧见孟秋水往里面放了什么,那一缸子五颜六色吓人的东西滚了几滚直接变得漆黑如墨。
“孟……孟大哥,你熬的是什么啊?”
可怜那不谙世事的阿瑶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药草好找,毒物难寻,这些可费了他不少功夫,虽是以各般剧毒熬煮而成,然毒性几番中合已是为药,所求,便是重塑筋骨。
武林世家的传人,打小便会有族中长辈捏筋揉骨,再辅以丹药强筋壮骨,巩固根基,气血充沛,修行起来自然比寻常人要事半功倍。只是阿瑶她们几个根骨早已定型,如今孟秋水却是等不得,只能借此外力。
而且最重要的,虽不说能百毒不侵,但等闲毒药已是无用。
“别怕,这是助你练功用的。”孟秋水望着花容失色的阿瑶说道:“还记的这几日我教你的心法吗?待会按行功路线运劲调息,这药力你能吸收多少是多少,越多越有益。”
说完这句话,小脸煞白的阿瑶居然罕见的强压下了恐惧,她如水眸子先是凝望了眼孟秋水,旋即又望着那缸里的东西,红唇一抿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盘坐在了孟秋水的面前,微颤的娇躯诉说着她的心并不平静。
见此,孟秋水也不多说什么,右手朝那大缸隔空一摄,所摄之物非是其中的水,而是一缕缕模糊晦暗的气,像是一团雾气,被凝于他的掌中,此物正是药力。
他双掌掌心于脐下虚合相对,体内内力一逼,登时水火同炼,掌心间那团雾气翻滚扭曲,而后一推,双掌已抵在阿瑶的背上,药力如劲,登时渗了进去。
阿瑶只觉背后一股灼热之气自脊骨蔓延向四肢百骸,浑身血肉骨头皆不约而同传来一股酥麻痛痒。
“唔!”
口中已响起一声略带痛苦的闷哼。
孟秋水沉声道:
“抱元守一,凝神静气。”
只见不多时,阿瑶浑身便腾起一股热气,自天灵而散,肌肤由酡红化作火红,像是快要被蒸熟了,浑身挥汗如雨,汗液皆是由清化浊,此乃体内杂质。
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屋内已是热如蒸炉,也就在半柱香后,中心处一股寒劲忽然生起,蒸腾雾气顿时凝结成雾。
待雾散。
那大缸里漆黑如墨的水居然清澈了许多。
孟秋水双手撤回,阿瑶也随之睁开了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苍白,是说不出的虚弱,仿佛久病初愈,身子一晃,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孟大哥,结束了吗?”
听到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孟秋水本来微僵的身子慢慢柔和下来,他迟疑着伸手将阿瑶脸上的发丝拢到了耳后,轻声道:“结束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月之期,转眼即逝。
也就在这后面的十数日里,就在他们几人不断练功的日子里,赵国之局已发生了惊天变化,赵王子嗣,先是二公主“姜韵”,与其胞弟三皇子“姜禹”一同遇刺,即便其贴身老奴拼死阻挡,也仍是两两重伤的结果,一人断臂,一人重伤未醒。
也在同一日,七皇子“姜无垢”与当今太子“姜子期”,先后亦是遇刺,但其身边早有高手护持,未有损伤。
赵王勃然大怒,先后连下十三道圣谕,分以赵国各郡兵马齐出,更命太子为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军兴兵六十万,直逼三州之地。
大战在即。
……
庭院内如今就是连桂花都掉了个干干净净,天地肃杀,愁云惨淡。
唯剩一株寒梅傲立。
深深地望了眼院内欢笑的几人,孟秋水转身已走入虚空,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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