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公明既然谋这么大的一手,将宋宁的身世掩盖了十年,那么定然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暴露出来,宋宁皇室宗亲的血脉,必然是得到招安之后,才能彻底派上作用,成为他的一道护身符的,然而如今,命短的宋公明,只能是让这道护身符自己发光了。
宋宁要执掌梁山,必然是要考虑到这位大父以及叔父的态度。因为一旦宋公明一死,也就意味着宋宁即将面临梁山上下一干头领的考验,如果明面上的“直系”亲属都反对,那么这一切的谋划都成了扯淡,毕竟宋宁如今还是个未成年。
张青将宋宁送到了西南方向的水寨边,等着去山上的船舶过来接应。
正值深秋,梁山水泊之上芦苇泛黄,看上去犹如阵阵麦浪。张青将两坛大酱以及几大块风干的腊肉统统搬下马车,说道:“这两坛大酱,你是要的,这些是你姑母送你吃的,拿回去,让你小爹给你开小灶,这不是说山上伙食不好嘛,炖了吃可鲜着呢。”
宋宁微微一笑,拜谢道:“那就谢谢姑姑、姑父了。”
“客气。宁侄儿这回救了铁牛,乃是大功一件,上山的众兄弟都要好生谢你一番呢。”
“都是自家叔伯长辈,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还是铁牛……叔,他舍身护我才受得重伤。对了,如今上山因为代寨主的事情有些闹得不愉快,我爹又病了,所以若是铁牛叔醒来,张叔千万得拦住铁牛,切莫上山来,他这性子,准要闹得不可开交。”
“好好好。宁侄儿如今懂事识大局了,看来军师道长没少管教指点啊。”
张青笑了笑,拍了拍宋宁的肩膀,等待着过来接应的船只。
过了稍时,只见得从芦苇荡里悠悠地驶出一条小木船儿。宋宁看到来船了,便指着那船说道:“看,来了。”
张青张望了一眼,“怎是条空船呢?”
“空船?”宋宁回过头,站在码头的墩子上,再定睛看去,还真是条“幽灵船”!
张青摇头叹道:“听说朝廷都要派兵征讨我梁山了,这水寨是怎的在操练?连船只都管不好,就这样漂着,真是……”
宋宁也纳闷,水泊梁山,正因为有这八百里水泊作为第一道屏障,水军无疑是守护梁山最重要的一道防守线,这船只怎么可能就这样任其漂在水上呢?
两人正说着,那船只顺着水漂近了。
“我非得和张顺兄弟好好说说,让他好好管教下面的人,这船怎么能够……”
“呜嗷!”一声怪叫忽然从船底下传来,溅起一阵浪花,吓得张青和宋宁朝后一退。
“水……水鬼!”
从船底扑腾上来之人,披头散发,一只手搭在木船沿儿上,赤条的上身没有一丝赘肉,肩上的腱子肉极为匀称,比起燕小乙那纹身花臂更加干净白皙,就像是长年潜伏在水底,不见日光的水鬼。
只见得那人用手甩上来一条大鱼,看着宋宁、张青,说道:“张青哥哥方才是要跟我说啥?”
张青一看眼前这人,笑道:“原来是张顺兄弟啊。你这也太……好好的来接人,有船不坐,非得在船下藏着吓人,这就你的不是了!”
“哪能啊。我这不是听说我大侄儿要回山了嘛。特地在这水里摸条大鱼给我侄儿补补身子,你看这白鲢,足足二十来斤,肥哟。”
张青慢慢地将两坛大酱以及腊肉搬上船,说道:“既然是张顺兄弟护送,那我也就折道回去了,酒楼里就婆娘一人,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张顺甩了甩头发,将船上的干衣服穿上,说道:“哥哥且去,我带宁侄儿会山就是。”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张青抱拳一礼,随后架着马车离去了。
张顺瞅了眼那两坛子,眼睛发亮,说道:“这是哥哥家酿的好酒吗?”说话间伸手去揭。宋宁摇头说道:“是黄豆酱,不是酒。”
一听是酱,张顺便没了兴致,用脚踢了踢那条打晕了的鱼,问道:“怎么样?一条够不够吃?不够我再下水给你逮一条。”
“够了。这鱼下肚,估计都要撑死了。诶,张顺叔,这几日山上可有什么宋兵来犯?”
“鸟个兵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戴院长的消息准不准。兄弟们这没日没夜的操练,脚都泡脱皮了,这十天半把月的,鸟个宋兵都没见着,也是见了个鬼了。再说如今不是花兄弟管军事一块嘛,唉……”张顺说话间摇了摇头。
“怎的,花荣小叔干得不好?”宋宁原本以为这三人之中,这些草莽肯定是对卢俊义做代寨主意见最大,没想到这张顺第一个吐槽的居然是花荣。
若是其他头领这么问,张顺可能藏着掖着,不过对于宋宁这样的小孩,自然是要倒苦水了,说道:“以前公明哥哥管事,这西南水寨一应事务都是由我和我家兄弟打理。我俩人打小就在江头混饭吃,自然对于水事再熟悉不过。自从花小哥上台,他个马军头领来管水寨,还要说三道四,我自然不服。公明哥哥都不曾说过我,他算哪根葱。”
宋宁用湖水洗了洗手,劝道:“莫要说这些伤和气的话。想来花小叔也是怕辜负了我爹的嘱托。张顺叔您想啊,这全山上下,各大营寨,若都各自为伍,岂不成了一盘散沙?”
“啧,那也不能让个不通水事的人来指手画脚吧?”
宋宁眉头一皱,凭他对于花荣的印象,应该不像是个一朝得志,鸡犬不宁的瘪三样儿,便问道:“不能够吧,花小叔乃将门之后,岂会胡乱行事。张顺叔,你说,他干什么让你不爽的事了,我去替你跟我爹告状去。”
张顺语滞,“告……告状就不必了吧,都是自家兄弟的。”
“不行,我坚决不答应。谁敢侵犯西南水寨的利益,就是和我宋宁过不去!”
张顺被宋宁这副誓死都要保护水寨权益的抑扬顿挫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觑了一眼,“也……也没啥大事。就是花荣兄弟下令,平日操练,不得饮酒,连我都喝不得,你说说,这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宋宁一听这事情,心说感情是这事啊……看来自己得先帮花荣同学解决一下这桩事了。
“我也觉得。”
张顺一笑,“就是嘛。跟你爹说说,以后水寨归水寨,别让花荣兄弟管了。”
“好说,张顺叔,今晚我想住水寨里,不知道行不行?”
“好侄儿,没毛病。”
宋宁拍了拍那两缸子酱,笑道:“今晚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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