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驾到!”
随着吴德的一声,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吃饱喝足的唐帝从后面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前面的张十二,脸瞬间拉了下来!
张十二心里一声叹息:半月不见,才一见面就对自己这般表情,心凉呀……
而唐帝此刻却在想:出城也不曾禀报自己一声,半月有余,回来就闯了那么大的祸,惹自己头疼,这混小子,怎能给他好脸?
“下官张易参见陛下!”
张十二跪拜道。
“好你个张易,刚回荆州你就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唐帝咬牙说道,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
旁边的骆致远一看,这样可不行,明明是犯罪好不好,怎么看他们说话这态势,跟犯了个小错一样呢?
当即跪倒在地,又是声泪俱下道:“陛下,杀人犯张易已经带到,你可要为臣做主,为臣那死去的儿子做主呀!”
“哼!”
见状,张十二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这冷哼的声音可是不小,起码朝堂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骆致远。
听到这冷哼声,骆致远也不哭了,抬起头瞪着张十二,眼神里满是愤怒,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但张十二却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唐帝在听到骆致远的话后本来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张十二发出的声音之后又舒展开来:这张十二还真是个活宝,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易,骆知府所说,你可承认?”
唐帝盯着张十二说道。
“陛下是说杀那骆行建的事情?确实是下官所为——身为大唐官员,为朝廷效力是下官义不容辞的义务,陛下不用刻意赏我!”
“…………”
张十二说完,大殿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妖孽啊?杀了人还跟唐帝说不要封赏了?苍天啊,赶快打雷劈死这个装比犯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骆致远,他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张十二颤颤巍巍、如同七八十岁的老翁一般说道:“你这……狂徒!行凶杀人还敢如此放肆!陛下,你可要治他的罪啊!”
说完又是扑通一声,脸是真贴在地上了,可见其对张十二是有多么憎恨……
…………
“张易,那骆行建跟其余四人可真是你所杀?”
“是。”
听到这个答案,唐帝有些失望,他多希望他能说不是啊!只要他自己不承认,那唐帝就有办法保下他,可他当着文武百官承认了杀人的罪行,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这就难办了……
最关键的是,能有什么理由开把杀人解释过去呢?
“就是因为骆行建劫人?你为什么如此莽撞!”
唐帝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但不全是。”
张十二轻声说道。
“劫人你就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骆行建双眼、或者说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说道。
“有王法,所以才杀了他,省的他去祸害更多人。”
在张十二口中,杀骆行建仿佛跟杀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听的骆致远更是血直往脑门上冒,直接站起来要往张十二身上扑,口中还念叨着“我跟你拼了”,幸亏旁边的官员眼疾手快,伸手把他拦下了,不然这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大胆!谁敢放肆!”
这个时候,吴德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奇怪,他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听在人耳朵里却非常清亮,威严十足。
“陛下,臣丧子心痛,行事冲动了,还往陛下责罚!”
看到骆致远的模样,唐帝也能理解,摆了摆手。
“谢陛下不罚之恩!”
在跪倒磕头的同时,骆致远脸上闪现出一道得意的笑容,刚才的行动真是他冲动所致?其实不然!那不过是他提前打算好的而已,唐帝刚才的反应也恰好说明他刚才的表现还算成功!
“张易,你为何如此说话?莫非,这事情当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木太师在一旁问道,说是问,其实是在帮忙引导张十二说实情而已。
“确实!”
张十二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直接答道。
“哦?还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说就是!若是你真的在理,朕自不会冤枉于你——可若是你说不出来的话,杀人可是死罪,你要想清楚了!”
唐帝说道,心里也特别想张十二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陛下,他就是怪建儿劫人而已——可劫人罪不致死,他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听到唐帝让张十二解释,骆致远十分不忿的说道。
“怎么,朕做事还需要你来操心不成?”
唐帝听说过骆行建太多的事情,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所以他对骆致远也没多少好感。
今天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朝堂上多嘴,早引的他不满了,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臣不敢,臣知罪!”
骆致远咬了咬牙,退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难不成还能把杀人都说成对的?
…………
“讲吧!”
大殿里安静下来,唐帝出声道。
“陛下,这事还要从半个月之前,下官离开荆州前往梁州的时候说起……”
张十二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提醒骆致远了,半个月之前,荆州通往梁州的路上,可是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
当时连唐帝都惊动了,可是搜寻到今天都未曾查出凶手为何人!只是据附近的百姓说,当时案发地传出过一阵阵巨响,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昨天他杀人的时候,屋子里同样传出了一阵阵巨响……
半个月前的那天,张十二刚好离开荆州——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那件案子,莫非也是他做的?
想到这,骆致远兴奋异常,别说是他做的了,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要把这锅扣在他脑袋上!
打定主意之后,骆致远直接打断张十二道:“陛下可曾记得半个月之前,盳山下发生的那屠杀惨案?”
“记得啊——你不是说还没查出来吗?”
唐帝有些疑惑道。
“陛下,之前没有查出来,但是刚才臣突然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凶手就是他!”
说着,骆致远的手指向了张十二,一脸胜利的神色。
唐帝还记得半个月前在盳山下发生的那场屠杀案件,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刀伤,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个血洞,十分诡异!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特别震惊,马上命令骆致远追查,只不过也没查到什么……
现在被骆致远这么一提,他倒是觉得真有可能是张十二下的手,毕竟他见过张十二的小李飞刀……
“骆知府说的可是实情?那些人真是你杀的?”
“是的。”
唐帝算是彻底惊了个呆……
单凭杀一个骆行建他都不敢脱身,现在又承认杀了那么多人——他这是疯了吗?
唐帝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张十二,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就算是你杀的,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啊?你倒是让我帮不帮你呢?
“陛下,你听到了吧?人就是他杀的!这人枉为大唐官员,竟敢滥杀无辜,罪该当斩啊!”
骆致远也没料到张十二会直接承认下来——他本来就是随口瞎说的,哪成想还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顾不得喜悦,马上乘胜追击!
“…………”
唐帝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是想帮张十二的,可是现在这局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哦?在骆知府眼里,拿钱杀人的杀手都是无辜的了?”
这个时候,张十二开口了。
“你在说什么?谁说杀手是无辜的了?”
骆致远被张十二这句话说的有些懵,忙斥道。
“不是骆知府亲口所说我滥杀无辜的吗?我杀的可是杀手啊,如何是无辜的?”
“你——一派胡言!”
骆致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反驳,于是如此说道。
但是唐帝明显来了兴趣,对张十二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事正是我刚才要讲的,上次我离开荆州之后……”
于是,张十二添油加醋的把在路上偶遇劫匪,最后将其击毙的故事讲了一遍,其讲故事水平之高让在场的文官们都一阵汗颜:这么好的口才,当个武将有些亏啊……
听他讲完,唐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瞪了张十二一眼,心想你不早说,让朕白白担心一场,不过又想到: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杀骆行建的事情也有隐情吧?
于是再次问道:“你说这些,跟杀骆行建之事有何关联?”
“回陛下,杀我之人乃是受人指使——”
说完这话,张十二还刻意瞥了骆致远一眼,惹的骆致远十分不满道:“你看我作甚,难不成还是我派人杀你的不成?”
“自然不是骆知府——而是骆知府的儿子骆行建!”
“一派胡言!”
骆致远再次暴怒了,指着张十二骂道,幸亏旁边有人拦着,不然场面怕是会失控……
“骆知府,这东西,你可认得?”
说着,张十二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白色玉牌,悬在空中问道。
“你为何有建儿的令牌……不,不认识!”
骆致远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完第一句话马上摇头,叫声说着“不认识”,可是他这话谁会信?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唐帝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嘴角划过了一丝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开口道:“骆致远,朕问你,这东西你到底认不认识?”
唐帝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雷霆般的威严,骆致远直接被吓到了,再次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东西确实是犬子的令牌……”
“那你刚才为何不敢认?”
“因为……因为臣刚才没有看清……”
“呵,好一个没看清………”
唐帝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谱了,对张十二说道:“张县伯,你把这事情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称呼由“张易”变成“张县伯”,这也能看出唐帝此刻对张十二的态度来,殿中的文官们心里叹息一声,他们不傻,自然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站在前排的太子低垂着脑袋,本来以为势在必得的一局,没想到最后落的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痛。
同时不免庆幸,幸亏听了杨丰的建议,若是刚才他跳出来攻击张十二的话,现在可如何收场呢?
张国公也松了一口气,旁边的木太师小声调侃道:“这小子跟六年前变化不小——不过这性格倒是没怎么变,蔫坏!看来,今天这骆致远要倒霉了……”
听到这话,张国公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木太师的话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人的……
若是正常情况,张十二应该提前把骆行建雇凶杀人的事情讲出来,这样他也不至于被押进牢里一天,事情也不会闹的朝堂皆知。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直等到所有人都齐聚金銮殿内,当着唐帝的面,他才把实情说出来——这不就是一击致命吗?
张国公看了看前方那个脸上挂着笑的少年,他真的是自己的孙子吗?城府之深让他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都自叹不如……
…………
张十二将路遇劫匪到那杀手最后把骆行建供认出来的话都讲了出来,引的朝堂上一片议论之声。
“呵,真想不到,原来骆知府的儿子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嘛,饶我们还同情他,真是瞎了眼……”
“雇凶杀人的手法用的如此熟练,怕不是个新手呀……也不知道他曾经杀过多少人……”
都说文人相轻,果不其然,这些文官见风使舵的本事着实吓人了一些……
“我之前就说这张县伯气宇轩昂,一脸正气,哪里像是无故杀人的样子?”
“是极是极啊!张县伯少年英豪,哪里是骆行建那种败类能够比的?”
“…………”
骆致远现在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张十二的话才刚讲完,定论还没下呢,刚才还跟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下船了……
更令他气愤的是,下船也就罢了,还尼玛跳到对面的船上了……
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别等我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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