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振在慢慢适应旧时代的文化,却又总是感觉格格不入。
他虽然理解子阳子的做法,但是却没有办法效仿。若是生命必须牺牲,那一定是为自己最爱的人,亦或是自己深爱的国家。他
没法做到的是子阳子这样做了违背自己道德的事情,便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之
前他认为这是矫情。
只是如今看着与仙鹤为伴,却日渐消瘦,衣带渐宽的子阳子,朱振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风骨。或
许这个时代,人民没有自己的种族意识,没有家国意识,但是他们却有一种伟大的东西,那就是操守。或
许会有做错事情的可能,但是他知道用性命去坚守。秦
从龙不简单,他若是出招,势必拿子阳子动手。或
许知道道长的为人之前,朱振会将这个收了银子的家伙灭口,亦或是让他远走高飞。
可是当下,了解到道道长的为人处事,心里有了万千敬佩,如果让他这般死去,朱振感觉自己与传说中地狱中的魔王就真的没有了区别。他
不能让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帮助自己之后,再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的生命都只是有一次。他
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朱振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慢慢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老
子不想把事情搞大,老子只想把和谈做好。你
们这群自作聪明的人,非要站出来挑衅老子是吧?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查出案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大
势已成,你们除了增加更多的麻烦,还有什么好处?朱
振并没有继续规劝,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壶酒,自己饮去半壶,然后递给了子阳子,笑道:“赠君半壶酒,望以慰风尘。福祸当有命,生者造昆仑。”老
道不疑有他,接过酒壶,畅饮而下,酒水打湿了衣襟。怆
然道:“走吧。说什么,老道都不会听的。”喝
了朱振的酒,老人家心满意足的倚在墙壁之上,等待死亡。
只是没有一会儿,老道感觉头脑一昏,忽然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消失,再看眼前的朱振,已经模糊不清。老
道苦笑道:“你这是何必?老夫又不是那种出卖别人的小人。我心向死,你也不肯放过么?也对,你本来便是地狱的修罗,亲自送走我,才肯放心吧。”
朱振并未多言,不消片刻白鹤观内的地道内出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青壮,为首一年轻人上前抱拳道:“卑职蒋瓛拜见大使。”
朱振点点头道:“时间有些仓促,准备的如何了?”蒋
瓛道:“幸不辱命,您看。”说
完朱振看向蒋瓛身后,密密麻麻的流民装束的年轻人,皆青壮,虽是布衣,但是暗藏利刃,眼神里藏着杀气,正从山下走来。朱
振震惊道:“这是?”这
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一百号练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蒋瓛抱拳道:“此皆我应天亲军校尉营铁血之士,既然大使已经决心起事,还是应该由我们信得过人来做为好。”朱
振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这些年轻人有一半换上道观的衣服,一半藏在草丛里,将弓箭兵刃准备好。“
臭小子,你还想做什么?别以为你麻痹了老道,老道就没有办法自寻死路了。”此时此刻老道已经知晓朱振并不是要毒杀自己,但是他依然在利用自己,这让老道士内心非常的愤怒。
虽然他不知道朱振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他看着这阵势,知道又要死人。而且要死很多人。朱
振狂笑着离去,临行前说道:“老人家,你考虑好,您若是死了,我会让整座姑苏城的人给你陪葬!我说道做到。”“
你这是何必呢?”面对朱振的威胁,老道有着深深的无力之感。布
置好一切,朱振回到拜访的队伍,家丁才走了一半路,朱振借机换了甲胄,打开面罩,露出自己英俊的面孔。看
着失魂落魄的跪在街面上的流民,朱振心里安静极了。
郡主府。一
身甲胄的郡主正抱着大斧练武,将四五个军中大汉逼退。大
汉倒在地上哀求,算是正式认输。
“滚吧,一群废物!”
连五十个回合都撑不住,这群男人越来越不中用了。军中大汉如释重负,退出演武殿。几
个人小声呢喃道:“郡主最近怎么吃了火药似得?”
“还能为何,不就是死了男人么?咱们军中男人有的是,郡主喜欢样的不行,非得喜欢潘元绍那种软蛋。”郡
主打开面罩,门外的女武士立刻上前帮忙擦拭着汗水。
郡主眸子泛着寒光,“他们刚才说什么?”女
武士道:“他们在说驸马。”“
潘元绍么?他还没死吗?”郡主冷冷的问道。“
驸马爷疯了!听府上人说,秦大人认为此事是贼人陷害,现在已经差人去捉拿子阳子了。”女武士说道。
“子阳子,白鹤观?”
郡主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女武士说道:“张虎,你速速带人去支援,一群捕快可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
小姐,你不是一直厌恶那个潘元绍,他疯了岂不是正好。”女武士不解道。
“我讨厌他不假,但是谁害了他,就是打了我的脸,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郡主道。“
是。”
张虎得令,在郡主府点了一百女兵直奔白鹤观,半路正与秦子泽相遇,得到了兵马支援的秦子泽包围白鹤山,准备将子阳子活捉。
白鹤山下,数支力量暗暗隐藏在丛林之中。
站在山前的秦子泽对身边高大的女将领有些畏惧,轻声说道:“这位将军,你有没有感觉这白鹤山有些怪?”张
虎环视白鹤山,“鸟惊离林,这山里应该是隐藏了人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上山,不然子阳子可能会被灭口。”
秦子泽叹息一声说道:“父亲智谋无双,奈何姑苏官僚扯皮,我跑了四五道衙门,都借不到兵马,最后还是父亲的一个弟子,借了我几个捕快,若不是将军您来帮忙,这子阳子我还真未必有信心抓住。”朱
振和雨荷自然是不着急上山的,他随着朝山的百姓慢吞吞的走在路上。看
着白鹤山展翅滑翔的白鹤,雨荷叹了口气道:“白鹤观始建于宋,这一遭怕是要毁在战火里了。”“
莫说白鹤观,姑苏也难逃一劫的。”朱振轻语道。
身后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看着马背上的朱振,秦从龙道:“大使去哪里?”
朱振笑道:“您是?”秦
从龙道:“大元江南道巡察御史秦从龙,奉太尉之命调查潘元绍妖邪案。”
朱振立刻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原来是秦公,请恕小子眼拙了。小子病体新愈,想到白鹤观子阳子道长帮我拔病驱邪,心中颇为感激,便前去拜访一番。”秦
从龙笑容很玩味,“大使你也信鬼神之说?”“
当然信了,那日之事,虽然如梦如幻,但是却是我亲身经历。若不是道长出手,怕是我现在已经是死尸了。大人若是查妖邪案,请谋害我的贼人也一并查了。我可不相信对我下手的只是个穷酸,一定是有很多人妒忌我英俊的外表。”
“好一个舌吐莲花的大使,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了吧。”秦从龙笑着说道。
朱振并不恼火,拱手道:“在下带着应天的和平之意而来,可太尉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也就罢了,为何姑苏的官员和百姓也都想尽办法陷害我呢?莫非你们不想要和平?”秦
从龙道:“如今太尉派义子张辰数次与你约谈,可是你提的条件太过分了,姑苏根本不能接受。”朱
振道:“那他先前提的条件我们应天就能接受喽?”
秦从龙沉声说道:“之前我们姑苏城做事确实有失偏颇,可是如今太尉也降低标准,甚至愿意放回应天的世子。小子答应和谈,别在折腾了,老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今日你出现在白鹤山,老夫有理由认为你心虚了,驿馆你怕是回不去了。”
老道说完,朱振手下的家丁纷纷抽出利刃,更有甚者端起火铳,瞄准了秦从龙。
朱振摆摆手,示意大家别冲动,朱振笑道:“这可真的是祸从天降啊!我这是感激老道长的活命之恩,到了你这里却成了罪人。我想问一下,是不是你若是抓不到妖邪案的罪人,我便要在你们姑苏被处死?”秦
从龙望着朱振道:“要么签了合约走人,要么你就是凶手。你可知道老夫的手段,为官几十载,栽赃陷害还是做得来的。”“
我可是应天的使者,我应天十几万大军就是我的依仗。”朱振笑道。秦
从龙笑道:“你是在威胁老夫吗?”
朱振自嘲一笑道:“可不敢威胁姑苏的大人们,因为你们不讲理习惯了。秦大人,该说的我也说了,我是真心实意来感激子阳子道长的,您想怎么做你随意,我接着便是。不过小子有一句话,今日你敢抓我,明日我应天大军就砸了你的姑苏!待我国公灭了姑苏,让你们子女世世代代为奴,子民世世代代三五倍的赋税,你可别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眼前少年的话,让秦从龙的心一凉。
他感觉到少年话里透着的自信。
沉吟了许久,秦从龙皱眉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转世的,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朱
振一字一句道:“我是什么转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国并未交战,却抓捕别人家的儿子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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