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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星潭方向的枪炮声越來越清晰的之际,张子雄身上的步话机传來的李明博有些急迫的声音:“一号,在距离军部行军大队大约五百米之处山下的道路上,发现一股不明身份的人,人数大约在一百余人,身上沒有穿军装,但是携带有武器。”
“从这些人的动作來看,应该是典型的军人,他们现在正在沿着山路自西向东搜索前进,从他们的行动路线以及发现他们行动的方向來看,他们应该是从蒲刀岭一线渗透过來的五十二师一部。”
听到步话机内传來李明博的声音,杨震沒有丝毫犹豫立即答道:“你们跟在他们的后边,保持五百米的距离,军部就跟在你们的后面,如果他们不上山,你们就不要开枪,但如果他们上山,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掩护军部冲过去,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要后发制人。”
给李明博下达完毕命令后,杨震转过头对身边的政治部主任道:“告诉部队,行军时不许发出任何的声响,所有的女兵全部下马徒步行军,女兵和身体不好的人身边都要派上一个人照应,绝对不能让其掉队,这个时候掉队,基本上就沒有生路了,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告诉jǐng卫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政治部主任听到这个命令,也知道了事态紧急倒也沒有争辩,只是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敌工部长和秘书长两个人小声的将杨震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听到又遭遇到了敌军,刚刚还平静的队伍中多少有些小sāo动。
一个带着眼镜的知识分子快步走到杨震面前,有些怒意的道:“政委,你刚调过來才半个月,不仅我对你不了解,就是军部的所有同志,对你都不是很了解,我们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但在眼下我们已经四面受敌的情况之下,你难道不认为应该从军长那边调部队支援我们吗,你难道就不知道,军部集中了整个新四军的知识分子的jīng华,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牺牲,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这些人都是相应zhōng yāng号召來皖南参军的,难道你要让他们沒有牺牲在抗敌的战场之上,反倒是牺牲在同室cāo戈之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贝,如果白白损失在这泾县山区,你怎么向zhōng yāng交待。”
看着这个自己还很陌生的眼睛男跑到自己面前义愤填膺的质问,正在仔细观察山下敌军动向的杨震强行压制住心头的火气皱了皱眉头,制止了张子雄想要将其拽走的举动,转过身对身后的政治部主任道:“你的兵,很有勇气吗。”
沒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跳出來指着杨震鼻子质问的政治部主任听到杨震的问话,颇为有些尴尬的介绍道:“政委,他就是《渔光曲》的作者任光,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歌曲,他是军长去年从chóng qìng回來时候,特邀來皖南参军,是咱们军政治部的一个宝贝。”
“政委你也知道,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中但凡有些才华的人,都有股子傲气和迂腐的xìng格,固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任光同志虽然沒有为人比较谦和,沒有傲气,但多少有些迂腐的书生气,你也别太介意。”
听到这个家伙的身份杨震也吓了一大跳,尽管他早就知道《渔光曲》的那位鼎鼎大名的作者就在皖南军部,但是由于到皖南后一直忙碌,杨震到底也沒有能抽出时间去拜望,不过对于一向讲究坚决服从命令的杨震來说,尊敬归尊敬,却代替不了纪律,尤其是战场上的纪律。
杨震脸上的尊重一闪而过后,取而代之的还是一脸让人看不透的平静,似乎眼前这个著名音乐家只是一个普通战士一样:“任光同志,我知道你之前的名气是很大,包括我在内都可谓是久仰大名,《渔光曲》吗,曾经红遍大江南北。”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管你之前名气有多大,成就有多辉煌,但是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就要服从上级的命令,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单凭你自己的感觉,就來判断上级在部署上的对错。”
“这里我是最高的指挥员,做什么我心里比你清楚,战场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的简单,我的使命是将整个皖南部队带出危险,而不仅仅是军部这些的人,作为最高指挥员,我要考虑的是全局。”
“任光同志,你的想法我理解,我也是大学毕业后参加的革命,对部队中知识分子的宝贵程度我比你清楚,但作为指挥员我有我的想法和考虑,任光同志,我希望你作为一名军人,要明白该怎么样去执行命令,而不是在跳出來指着你的上级质问他的决定对与错,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有些书呆子气,被杨震的几句话堵得严严实实的任光,被气的指着杨震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來,杨震看了他一眼,沒有说什么转过头來率先而行,对于这种书生气十足一类的若人物,他沒有必要和他过多的解释。
可当杨震还沒有走两步,突如其來的一声枪响让他一惊,当杨震迅速的转过头來,查找枪声來源的时候,却发现这位著名的音乐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见到任光中枪,杨震也顾不得之前的不快了,几步赶了回去,嘴里暗骂了一声:“该死,怎么会偏偏是他。”
当杨震赶到任光的面前时,却发现这发从山下打过來明显是盲shè的子弹,却是正打在了这位著名音乐家的脖子上,七九步枪子弹的巨大威力,在他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洞,尽管闻讯赶过來的卫生员拼命的用急救包拼命的止血,但却始终无法止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烟气。
看着自己赶过來时已经沒有了呼吸的任光,和蹲在一边用军帽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的夫人,杨震一拳头砸在地上,本以为自己的到來能够使中国保住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却沒有想到依旧沒有能够避免悲剧的发生。
任光的牺牲,让自入夜以來本身就因为屡次遭遇险情而有些不稳定的队伍多少有些群情激奋,无论是有枪的还是沒有枪的,都纷山下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报仇,甚至就连现在被李明博替换下來,由尖兵改为贴身负责整个军部安全的jǐng卫连的指导员,都红着眼睛拎着枪要下山报仇。
沒有预料到任光会在军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的杨震还沒有來得及安抚他的妻子,却先被周围人的情绪和行动给彻底的惹怒了,虽然还沒有达到大声嚷嚷,乱成一团的地步,但也一个个眼睛瞪得通红。
尽管心中怒气冲冲,但杨震却强压制心头的怒火而沒有发出來,等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讲完后,他一方面让张子雄立即给李明博传达命令,查清这发子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转过头对着群情激奋的军部干部怒道:“想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杨震的话音落下,一个拎着一支左轮手枪的干部看着杨震道:“政委,为什么不下令打,山下的敌人不过一百多,难道您就怕了吗,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也把他们都吃掉了,我们不能让老任白死。”
看着这个双眼瞪的通红,有些要吃人架势的干部,杨震皱了皱眉头想要发火,但最终还是将怒火压制住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任光同志的牺牲,你们悲痛,我也很难过,我们不仅仅失去了一个亲爱的战友,更重要的是中国失去了一位音乐家。”
“但是同志们,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身边只有一个jǐng卫连的兵力,其中还有一个排在西山梁上,也就是说我们的身边不过只有两个排的兵力,这么点的兵力,怎么去跟人家拼,至于你们,我还不至于让你们上战场。”
“任光同志虽然我对他刚才的举动很不满意,但有一句话他说的沒有错,你们都是军部的宝贝疙瘩,现在中国缺的不是拿枪的人,缺的是能建设的知识分子,对于我们这支以工农为主的部队來说,每一个知识分子就更加宝贵。”
“部队打光了,只要根子在就能重建,但是你们如果损失掉了,这个损失就是无法弥补的,任光同志牺牲了,我不希望你们再出现任何的问題,你们的任务不是在战场上拼杀,而是用你们知识和手中的笔,去与敌人战斗,我们的部队不缺拿枪上战场的人,。”
“我临來皖南的时候答应过zhōng yāng,要将你们一个都不能少的都带出去,这是我对zhōng yāng的承诺,也是对整个新四军的承诺,作为一个党员,更是一名军人、指挥员,这个承诺我必须做到。”
“一路上,我苦心积虑费尽周折走走停停,就是为了将你们一个不少的都带出去,也许你们不理解,但是作为一名指挥员,在前面战局紧张,无法抽调部队的情况之下,我只能见机行事。”
“任光同志牺牲了,我心中的悲痛情绪并不比你们少,但是眼下不是报仇的时候,我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冒着军部全部暴露的危险却为他报仇,你们都是大学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你们心中也应该清楚。”
“想要报仇,今后的机会有的是,但绝对不是现在,作为一名指挥员,我不会为了一个人而陷全军于险地的,我们眼皮子底下的敌人的确只有一百多人,这不假,但是别忘了他们的身后,还有zhōng yāng军jīng锐的一个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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