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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焦土政策,对于杨小林来说可谓是正好击中了要害。
直上松原这一招毒辣在他把握住了根据地那些老百姓的内心活动。当白山县被夷为平地的时候,还没有人说什么,但是轮到柳河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根据地的老百姓有些不信任杨打鬼了,他们开始不按照指令撤退,逃往其他的地方成了很多人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形成难民潮的根本原因,当时家园被毁,而且还在不断不毁的时候,杨打鬼的信用度遭到了沉重的打击。逃往的人潮一出现,就没有办法在阻止了,特别在一些百姓被日本军队抓住残杀之后,恐慌的情绪开始无限度的蔓延,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根据地锐减了两成人口。
今天事态变的格外严重,居然有一个理事带着家眷准备逃往,虽然那个理事最终被民兵抓住没有能够走掉,但是这充分的说明了跟着杨小林的这些人的心态。
连“高官”都开始逃往了,这杨小林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伊拉克和利比亚,强硬的萨达姆和卡扎菲的失败也是从高官逃往开始的。还好自己的对手是二十世纪的日本人,要换成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人,绝对可以利用这件事情给自己造成致命的打击。
坐在自己的指挥所里面,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陈天华和杨度二人走进来的时候发展整个屋子烟雾弥漫,从不抽烟的陈天华被呛的一下没喘过气来:“怎么抽这么多?”
杨小林听了这话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怎么样?工作做通了没有?”
陈天华用手中的纸扇了几下。勉强在杨小林的面前坐下:“做通了,他答应不再离开,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准备以后给每一个理事的身边都安排一个人。看着他们!”
杨小林摇头说道:“不用了,看的住人,看不住心,那样可能会让事情反而变的更糟糕。星台,我想和日本人打一仗。”
陈天华一听这话马上有点紧张:“成么?”
说实话杨小林也没有把握,小日本的阵型排的非常紧密,不管自己攻击哪一支部队,日本人的援军都能半天之内赶到。直上松原现在摆出一副架势,就等着自己去打他呢。
杨小林也不想冒险,但是现在如果不冒险赌一下的话,继续带着队伍缩在大山里面人心马上就散了。这一次人心要是一散。他可能连回去当土匪的机会都没有。
必须用一场胜利来凝固人心!
陈天华和杨度从他的脸上就已经看出答案了,杨打鬼要是有一半的把握他都不会犹豫,但是现在杨小林的神情却充满了彷徨,甚至还能看出一点恐惧,这说明杨小林两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杨度的身体往前挪了一下:“把总。那个俄国人今天又说了,如果你需要的话,他们可以从奉天出兵。”
老毛子一出兵,就能直接攻击日本人的侧翼。他们只要出来两万人,小日本就必须全力去应付。那个时候自己的危局不战而解。为了方便双方的联系,德西建史诺维奇上校就留在了杨小林的身边。而且还带了一部电台,杨小林准许他每天晚上用电台和阿克伯利尔联系二十分钟。
德西建史诺维奇说过好几次了,双方可以采取联合的军事行动,但是对于让俄国人来插手这件事情,杨小林始终抱着抵触的态度。现在杨度又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杨小林犹豫了一会。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吧,最终他摇头说道:“不行,这一仗我们自己打。”
杨度没有说话,杨小林拍拍他的肩膀:“皙子,我知道现在让俄国人出兵帮我们是最省事的办法,但是以后呢?老毛子这次一旦出兵,我们的一切对于他们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上一次我好不容易吓住了阿克伯利尔,这要是被他摸出底细来了,只要战局允许,他随时会出兵打我们的。甚至在我们一起打退日本人之后,如果他觉得可以,他会顺手干掉我们。”
杨度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现在的情况危险,我给你提个建议,用不用在你。”
杨小林冲他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了。这一仗我们自己打。”
杨度站起身来,和陈天华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问了那句话:“把总,有多少把握?”
杨小林低下头去,双手在桌子上面合拢,两个大拇指非常的绕动着,等了一会之后抬起自己的头:“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也就是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线是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直上松原把他整个人逼到了墙角,他已经没路可以退了,其实现在杨小林自己的心中都不是那样的坚定了,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也许孙文是对的,太快意恩仇了是要付出代价的。假如自己不是非要亲手报仇,把日本人放到俄国人的阵地上去,等他们杀的精疲力竭的时候自己从背后插小日本一刀,不一样可以报仇么?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间已经闪过了无数遍,有的时候能让他有一种怅然,但是大多只是一闪而过而已。现在也是一样,想归想,杨小林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可以后悔的事情。而且如果不亲手把秋山好古给干掉,自己现在可能更后悔。
他吐了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好了,一线生机我也要拼一下,皙子,星台,家里的事情拜托你们,如果我打赢了,现在的一切都不是问题,要是我输了的话,能坚持就坚持,实在不行星台你带皙子去日本吧。”
杨度的脸色一下变的非常严肃,杨小林笑笑:“我去找金大哥和冯大哥他们。”
他说完之后起身要走,陈天华正想告辞,杨度这个时候忽然说道:“杨小林,我要走了。”
他这话一出口,杨小林顿时愣了一下:“皙子,你说什么?”
杨度看看他:“我说我要走了!你刚才说的话算什么?遗言对不对?你自己都交代遗言了,难道我还会在这里等着你死了之后给你陪葬么?星台也许会这样做,但是我不会,这你知道的。”
杨小林看看杨度,过了一会说道:“好,皙子我承认我说错话了,这一次日本人真的很难打……”
杨度的手指往杨小林一指:“不是日本人难打,是你的信心出现了问题!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被俄国人的包围的时候,那么险恶的形势,你还说让我回轱辘山等你!”
杨度忽然笑了一下:“我那个时候不想等你,我想着你杨打鬼死了算了,我再回我的北京,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回来了,还把整个队伍都给保住了。你山头上的那些兄弟都在弹尽粮绝他们都在坚持!因为他们相信你是杨打鬼你知道么?”
杨小林不说话了,杨度接着说道:“可是从那以后你慢慢的变了,俄国人来打你,你为什么居然拉开了场子在后马镇和他们打,为什么?因为你怕输了,你怕你的地盘受到损失。这一次打日本人也是一样,要是放在从前,你打过秋山好古之后根本不会缩回来等着日本人来打你!你说的好听,是回来给乡亲们信心,可是你心里想的是希望日本人从你的地盘上马上过去打俄国人,我说的对不对?你看看你这一次军事布置,撤退,防守,坚壁清野,这哪里是以前的杨打鬼呀?!”
陈天华见杨度越来越激动,上去拉了他一下,杨度一把甩开陈天华:“你让我说完,说完我就走了!把总,最后我给你一个忠告,日本人和俄国人都是豺狼,一个有理智的杨小林是不可能打出一片天下的,想活着,他就必须是人见人怕的杨打鬼才可以!”
杨度说道这里,杨小林忽然间有些大觉大悟的感觉。这一段时间,就是陈天华这些人来了之后,自己好像真的变了,由杨打鬼,变成以前那个甘心守在家里守着自己那一点所谓的幸福的杨片警。
陈天华这些人给他带来希望,他看到了根据地在发展,他看到了队伍在壮大,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想着守护那个希望,直到它发芽,开花,结果。以前的杨打鬼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花匠,他在护着他的种子,深怕别人一脚踏上来,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这个种子是抢来的!
日本人是难打,自己一点都没有,可是他好像除了这一次打秋山好古,从来就没有打过有把握的仗!哪一次自己不是死里求生?为什么以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过?
因为以前他是杨打鬼,他是一个土匪!一个除了一条命以外什么都没有,死了往地上一躺根本就不指望有人来埋他的土匪!
杨小林看看杨度,那眼神在瞬息变了许多,最后忽然冲杨度一鞠躬:“皙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度笑了一下,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现在,你有几成把握?”
杨小林的手一摆:“五成!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说完这话之后杨小林再不停留,大步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头也没回的喊道:“你们两个在家里给我把家看好了,告诉那些地主老财,谁他娘的要是敢下山我宰了他!”
一丝笑容在杨度的嘴角慢慢绽放,他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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