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更天,冬日里的月光要比夏日来的暗淡许多。
“啪!”的关门声,何伯将梅花山庄大门紧紧关好,取出一副青铜大锁,横着串上,“卡扎”一声,收好钥匙,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背着包裹,腰携龙鳞匕的朱魁,还有那儒衫飘飘,手持文士长剑,那高昂的盘发用锦帻束好,一根玉簪横插着,好一副小说中正派老前辈的风范。
半个多时辰前,张俭终还是扭不过朱魁的倔脾气,同意让他跟随,一同去江夏。
张俭的打扮终于让朱魁切身体会到汉代儒者刚强,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只有真正皆会者方可称真儒者也。
朱魁一直以为张俭书房里的佩剑,不过是摆设而已,刚见其取下后,耍了个剑花,才知道这个老夫子击剑之术也是不错的,或许不像勇猛武将他们那般,双手布满老茧,可以大力的劈杀,然而这些儒者却有一种独特文士之勇,这种勇气可持剑杀人,可心如镔铁,这是后世儒者永远不能比的。
手无缚鸡之力,是不能形容秦汉的文士书生。其实在隋唐以后,文士们才开始真真正正的弃剑从笔,以手持折扇为荣,君子六艺中,射艺成了摆设,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何伯挑起两箱行李,走到张俭身旁,抬眼示意了一下,在问着是否可以启程了。
张俭回着头,望着那梅花山庄的牌匾,看了最后的一眼,这祖先留下的别院,他又要逃亡了,祖先曾为异姓王,不想后世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竟过起了四处躲藏的生活,愧对先祖啊,沉了口气,淡淡的道了声:“走吧!”
何伯应声挑起行李,看了一下身后朱魁表示启程,自个紧紧跟了上去。
毕竟是生活三个月的地方,心底多少都有点不舍,朱魁同样望着那沉寂在黑夜中的梅花山庄,那么的孤寂与荒芜,心中呓语着:“希望这些县兵、游侠等人,若是发现山庄后,察觉人都逃走了,能够理智一点,别破坏了这里一房一木。”
山庄里已经没其他值钱的物件,金银珠玉都收在何伯的担子里,重要的书籍也被一一收走,除了书房藏有的普通书简,就只有木案,草席等家具了。
朱魁并不担心暴怒下游侠与县兵们,发现书房的藏书后,给予破坏来发泄,在汉代,书籍是很珍贵的物件,尤其是在平民百姓眼里,哪怕不识字,也会收藏家中,让后世子孙有机会用上。
因此,历史上常有贵族有烧书的记录,却鲜有百姓毁书之举。
唯有怕的是那些莽夫们,没发现书房的藏书,就已经一把大火焚尽山庄,那才是最大的破坏,只是如今只能祈祷上天的庇佑,可惜无能为力,叹息一声,朱魁小跑起来,遥遥朝二人追了上去。
深夜,寒风中的梅花格外的清香,三人在在梅花林中,快步奔走着,夜色下,人的视线不过三丈远,但对熟悉地形的朱魁三人,影响并不是很大,只要看得清身前四五棵梅花树,那便不会迷失方向,半个时辰后,就已经快到梅花树林的外围了。
白天里,那些已经进入梅花迷林的县兵和游侠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山庄,入夜后,只好燃起篝火,吃着干粮等待天亮后,继续绕绕,以求找到山庄,捉到张俭,对赏金依旧不死心。
那黑夜里的篝火,他们却没料到给了朱魁他们大大的警示,一团团火光正好让人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人,让他们可以轻易的避开来。
很快,只要过了前面那四组梅花树圈,就可转出梅花树林,下得山去。
忽然,前方传来几声叫骂声,让快要放松心情的朱魁三人,立马将胆又提到心眼来,停下脚步,侧耳警惕着,那张俭甚至微微将佩剑拔起。
“你这混蛋,白天爬山溪的时候,竟然把引火石给掉到水里了,害的我们今夜生个火都不行,冷死我了。”一道尖酸的骂声,是个男子。
“我这。。。这不是不小心么。。。”另一道男声畏畏缩缩的。
“好啦,都别吵了,快点走,找找看是否能遇上其他人,好去借个火。”最后一道声音,应该是领头人。
好熟悉的声音,什么地方听过,朱魁略一做想,便记起白天自己回山的时候,那溪水旁见到的三个县兵,那大胡子县兵畏畏的说话语气,特别好记好认。
“前面有人,这么过去,怕是会被意外的撞上。”停下脚步的张俭,皱眉说道:“听声音有三人,若是绕路,要往后退好远,走另外条路,怕要耽搁许久时间。”
“老师,前面三个我知道,是县兵,早前我在林外溪水旁无意中碰见过,我记着他们的声音。”朱魁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对策。
张俭心中暗算着,是否拼一把,黑夜中以有心算无心,杀三个普通县兵应该不是问,冷声道:“三个县兵,也想动老夫。”哼了一声,就要上去做那狭路相逢勇者胜之事。
书生一怒,笔伐春秋,但也敢杀人,何况是张俭这样的汉代老儒,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一路躲避朝廷追捕三年多了,其中早杀过县兵,眼里存有杀气。
朱魁一把抓住他的手,劝说道:“老师教过弟子,君子要多动口,少动手,弟子有办法引开他们,老师和何伯可先去山下那柴夫家中暂避等候,弟子很快就会追上回合。”
那柴夫家就是朱魁以教其儿子论语识字来换木柴的山民,这一个月的认识,交情颇好,那山下小村的地址,张俭是不知道,只是何伯曾和朱魁一起去过,大家认识。
“老师请相信弟子。”
“你真有把握?”
“嗯!”
看着朱魁那坚定的目光,张俭觉得自己的弟子那稚嫩的脸上,有自信、有睿智,心底告诉自己可以信任,捋着下巴的胡须,答应道:“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我会的。”朱魁应了声,又对何伯说道:“何伯,将你那身白色大衫借给我,我有大用。”
何伯并没多问什么,听了他的话,将手中的行李放下,解开背上包裹,翻了翻,便将那件白色大衫交予朱魁。
朱魁接过手来,将白色大衫平摊在地上,又从一旁梅花树上,切下两节梅枝,一长一短,撕下身上的一节衣袖,做成一个十字架,然后把长衫绑在十字架上,成了一个白色长幡。
朱魁提着长幡就走,回头示意了张俭他们,听到自己弄出动静引开那三县兵后,让他们即刻通过。
轻轻踏着脚步,慢慢前行着,大约走了近百步,就听到前面刀兵挥砍着周围树枝杂草的声音。朱魁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声,确定了下那三人离自己的方位,以及自家老师的需要通行的路线。
夹了夹紧,手臂内的长幡,狡兔一般惊起,仰天大喊了一声:“张俭,尔往哪里跑,你今晚是逃不掉的。”随即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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