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过青檀,陈煦下午又去了兵部暂且不提。
梦瑶回到娘家恰好赶上饭点,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柳氏特意加了几个菜,她希望陪女儿好好聊聊。饭桌上,梦瑶谈论的话题始终离不开陈煦,她把陈煦各种夸,如果这些话传进陈煦耳朵里,他一准自惭形秽。梦瑶不仅夸陈煦,她还夸自己,在她口中,她贤惠、大度,数次要求夫君陪着家中其它姐妹,奈何陈煦死皮赖脸的舍不得她。
杏儿忍得很辛苦,秋月姐与姑爷圆房那天夜里,小姐各种纠缠甚至死皮赖脸的赖在人家房里不肯离开。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小姐若是大度,天底下估计就没小心眼的人了。
“杏儿,你身体不舒服?”杏儿脸蛋儿涨红,梦瑶不由觉得脸热,早知道就不带这丫头回来了,“你先回房里歇一会,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
杏儿如蒙大赦般逃之夭夭,小姐极尽吹嘘之能事,她再听下去,憋不死估计也能憋疯。
“姐,等你建好了游泳的池子,也让我去玩好吗?”
秦观煞有介事的看着梦瑶,他喜欢玩水,只是娘亲不许。听姐姐说有专门玩水的地方,小家伙可算上心了。
“当然……”
梦瑶把欢喜写在脸上,她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秦铮却是满脸愁容,他的表情仿佛怒放的菊花。作为父亲,秦铮真不忍心在这种时候泼女儿冷水。还是等饭后再跟她讲,他如此想到。
对于刻意想回避的事情,就怕拖延,越拖越没有勇气说出口。日头偏西到夜幕降临。时间似乎“嗖”的一下就溜走了。秦家已开始准备晚餐,秦铮告诉自己说反正女儿要在娘家多住几天,也不急在这一天二天。
很多事情,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晚餐尚未开始,陈府派人请少奶奶回家说青檀要生了。梦瑶一面吩咐杏儿收拾东西,一面与父母告辞,她们匆匆赶回陈府。
是日,黄昏时分。
青檀在房里整理宝宝将来要穿的小衣裳。陈莺儿、秋月、冯清她们陪在她身边讨论孩子取名的问题。
给孩子取名是一门学问,比方说有的孩子命里缺土叫垚,命里缺木叫森,命里缺金叫鑫。当然这也许说明这个家庭缺钱。
如果是个女孩子叫“晶”,那只能说这孩子命里缺那啥……
言归正传。关于陈府长孙的名字,陈莺儿早就想好了。单名一个“操”字,操者,节操也。梦瑶她们都说好,青檀也颇为满意,她亦希望她的孩儿将来有操行、有学问。
陈煦听了儿子的名字,他果断的反对。陈操。字操之,将来同学再给孩子取个外号叫“干了”。那简直是一辈子的阴影。
“煦儿,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好。”
陈煦说不上来。他希望母亲再想一个。看看青檀,陈煦笑问,“青檀,你笃信佛教,要不给儿子取个有慧根的名字?叫陈迦牟尼怎么样?”
青檀恨不得堵住陈煦的嘴,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同意这个不着四六的名字。第一,跟佛祖重名,这岂不是无法无天?第二,她虽笃信佛教,她的儿子却不能当和尚,娶妻生子将来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青檀,你怎么了?”
陈莺儿突然发现青檀神色有异,她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牙齿紧咬嘴唇,她捂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着。
“婆婆,我…我可能要生了。”
青檀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府里早做好了准备。陈莺儿一面吩咐丫鬟将青檀扶进房里,一面让人去叫儿子、媳妇回来。
在燕国,女人生一次孩子就要在鬼门关前写下一句“到此一游”的话儿,能回来的算幸运,回不来也很正常。陈煦听说青檀临产,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快马加鞭赶回家里。
给青檀请的稳婆号称京城最有名气的,陈煦却有些不放心,他虽然没生过孩子,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理论知识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师。
在燕国,妇人产子,男人不能进,未婚的姑娘亦不能进。陈莺儿、宸妃娘娘在房里陪着青檀,冯清守在门口,至于秋月则被赶回房里,生孩子是大喜之事,然而大喜也伴随着痛苦,如果秋月心里落下阴影势必影响腹中胎儿。
陈煦匆匆洗漱、换衣,他急欲冲进青檀房里却被冯清拦住。
“师兄,你不能进去。”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陈煦没心思解释,冯清却不放他进屋,他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好歹也算半个郎中,我兴许能帮上忙。”
趁冯清发愣的当口,陈煦低头钻进了房里。房里热气缭绕,青檀躺在榻上,陈莺儿、宸妃一脸紧张,那稳婆却是一脸轻松,“夫人,不用紧张,要且疼一阵子呢,看少夫人宫口,至少得下半夜才能生产。”
青檀闻言死的心都有了,此刻小腹阵阵收缩,她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唯一的区别是这次伴随着疼痛且有渐渐加剧的趋势,她不肯呼痛也只是刻意忍耐而已。
“煦儿,你怎么进来了。”陈莺儿看到儿子,她急忙将他往门外赶,“快点出去。”
“娘,没事儿的,”陈煦看了青檀一眼,“青檀她现在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陈莺儿懵了,稳婆却是怒了,“你懂什么,快点出去。”
产房里,稳婆最大,就算天王老子也得听说听教,当然天王老子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阿婆,我不会拿我媳妇的性命当儿戏,听我的没错。”
稳婆好气又好笑,陈莺儿却拉着儿子的衣衫,“煦儿,不得无礼,应该听阿婆的。”
“娘,我绝不是蛮干,”顿了一顿,陈煦又对青檀道,“青檀,你信不信我。”
青檀恰逢疼痛来临,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她并不怀疑陈煦的话,何况她肚子里闹腾的是他的儿子。
“那听我的话,下床来我扶你走走。”
青檀双肘撑着铺面站起来,陈莺儿她们呆呆的看着陈煦走过去,谁也没想到阻拦。
陈煦知道产前宫缩是间歇性的,宫缩未来时,他架着青檀的胳膊、扶着她的腰慢走;宫缩来临时,他面向青檀,抓着她的双臂让她慢慢下蹲。疼痛逐渐加剧,青檀起初还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到后来她几乎贴在了陈煦身上。
陈莺儿、宸妃两人都有过生产的经历,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那种疼痛让人生不如死,恨不得拿脑袋撞墙。看着青檀痛苦的表情,她们由衷的感到心疼,尤其陈莺儿,她几欲冲上去阻止儿子粗野的动作;稳婆乃此中行家,她越看越觉得诧异,陈煦的方法看似粗野却非常有助于宫颈开口,尤其他让孕妇慢慢下蹲的姿势对骨盆打开也有极好的促进作用。
稳婆阻止陈莺儿上前,她细心观摩陈煦要梦瑶做的动作,神采飞扬。
据说稳婆学了陈煦的“绝活”,在京城的人气飙升,不仅达官显贵,就算皇亲国戚都找她接生。当然,她接生过的那些孕妇也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无情婆婆。
“相公,好痛、好累,人家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青檀表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那哀求的语气简直让人心碎。
“好青檀,要不你坐我腿上歇息一会儿可好。”
青檀迫不及待的点头,她面向陈煦,上半身稍微前倾斜靠在陈煦身上,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梦瑶赶回陈府时,天已全黑。
“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没?相公呢?他难道还没有回来?”
梦瑶没生过孩子,哪只其中艰辛?冯清摇了摇头,“青檀进房里快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顿了一顿,她又道,“师兄在产房里陪着青檀呢。”
梦瑶很惊讶,相公能进产房?梦瑶沐浴、净手之后走进产房时,陈煦依旧扶着青檀散步。
“相公,你干什么?”
梦瑶同样表示不解,陈煦没空解释,他招呼梦瑶道,“梦瑶,帮忙扶着青檀。”
青檀累,陈煦更累,原本想让母亲她们代替,可母亲也好、宸妃也罢,她们的体质都不好,阿婆上了年纪也不是最佳人选,他只有咬牙硬撑着。
看到梦瑶,他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轮番扶着青檀,折腾了近四个时辰。
午夜过后,稳婆突然急促的道,“快把产妇扶到榻上,羊水破了,她要生产了。”
陈煦松了口气,后面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扶着梦瑶走了出去。
冯清看着两人大汗淋漓的样子,她禁不住大吃一惊,到底谁要生产,他们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相比分娩时的痛楚,之前的只是小儿科,伴随着稳婆“用力,不要急”的话语,产房里传出青檀极力压制的呼痛声。
梦瑶脸色煞白,当初听闻青檀生产的消息,她的确感到嫉妒,可看到青檀一头青丝被汗水浸湿,放佛洗过一般一缕缕的贴在额上的模样,她觉得那种不快不翼而飞。
“杏儿,你扶梦瑶回房歇息,她也累坏了。”
梦瑶果断的摇头,“相公,我得陪着你们。”
产房里,青檀痛的死去活来,若非她功力精深,她真觉得她要坚持不住了。大脑似乎已停止思考,她只是机械的随着阿婆的话用力收缩腹部。
听着青檀的声音,陈煦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房里看个究竟,这种煎熬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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