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三,你说江湖仇杀与战争有何不同?”
冯澈由平民百姓摇身一变成为朝廷从五品的将军,穿盔戴甲,胯下高头大马,他颇有些意气风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战争,冯澈非但不惧怕,反而期待着在战争中大展神威,他告诉陈煦说他娘子说了,立军功、封侯拜相,她就许他为所欲为。邝家小姐闺中少妇不知愁,她也不了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怆,也许看到杨柳青青,她才悔教夫婿觅封侯,陈煦对冯澈说你回去打你娘子的屁股,狠狠的打。
“没有什么不同吧,脱去政治的外衣,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架斗殴,人少不一定输,人多也不一定赢。”陈煦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他心里有些烦乱。
护送思柔公主出嫁的除了“狼牙”的四十六人还有八百禁军,这八百人选自上直二十六卫亲军之府军前卫,也就是俗称的带刀侍卫,这些人都是精锐,傲气与其战斗力成正比,听命于陈煦,他们颇有微词,说的难听点,他们压根瞧不起陈煦。
军人崇拜强者。对陈煦而言,想要树立威信不难,只需“狼牙”四十六人即兴表演,定能让这八百眼高于顶的家伙心服口服。陈煦内心烦乱,只是不乐意走一条他自己不喜欢走的路。
离开京城,出居庸关,经赤城至塞外,相比赤城,经宣府更快捷便利,陈煦却不同意这种说法,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拖延时间,他甚至想经澳大利亚转道瓦剌腹地。“狼牙”对陈煦唯命是从,八百禁军却越发瞧不起他。瞧不起归瞧不起,陈煦毕竟是送嫁队伍第一责任人,他说往东就不能往西,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作为领导,一个不负责任、不想决策的领头人说话岂有分量?这种情况下总会形成一种怪圈,领导越不负责任,将士们越松散;将士越松散,领导越负不起责任。
禁军将士阳奉阴违,随行的宫娥、太监乃至于思柔公主的贴身丫鬟也纷纷动起了念头,他们竟仿佛孙膑的炉灶般越走越少。公主殿下兀自不喜欢草原人的烧烤与篝火晚会,遑论陪嫁的这些人?那些没有家人的“光棍”最先溜号,陈煦视而不见,苦的是同行的有亲人的家伙,他们思念亲人更害怕连累亲人,左右为难。
冯澈只是不解,他却从未怀疑过陈煦的能力,试问能训练出“狼牙”这种变态的队伍的人岂能不懂带兵?冯澈追问陈煦缘由,陈煦含糊其词,他却有种模糊的印象,老三不想将思柔公主推进火坑。可计将安出?冯澈不知道陈煦的想法,他只是腹诽不能过一把当将军的瘾。
出居庸关的第二天,思柔公主贴身侍婢吃坏了肚子,她频频如厕。荒郊野外,对于姑娘家而言,大的小的都不怎么方便,她总会选择密实的林子进进出出。陈煦心中好笑,又是一个“逃兵”,不过他不打算干涉,思柔公主身边没有了电灯泡,他也方便。眼下这种局面虽没有兴致消魂,抱着思柔安慰她一番也好。
“老三,你说在没有草纸以前,人们用什么解决?”
冯澈看着侍婢的背影,他若有所思的问陈煦道。
“这以前可没多久,家里有老人的你可以回去问问,如果你不怕挨揍的话。”陈煦看了看思柔公主车驾,他又道,“据说有条件的,上完大号洗个澡、换套衣服,没有条件的就捡一些竹板、石头或者树叶什么的,这还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叫厕筹,我觉得你可以搜罗一些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子孙后代,几千年后这就是古董,价值连城。”
冯澈:“……我觉得你有点恶心,”顿了一顿,又道,“那你说江湖中的女侠,她们也要这样?她们娇嫩的屁屁受得了吗?”
男人,谈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陈煦老神在在的道,“吃惯了肉,偶尔来顿素的也算改改口味吧。”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么恶心?”
陈煦眼珠一转,“我觉得你可以跟过去看看嘛,嘘寒问暖一番,指不定能抱得美人归,话说那侍婢也挺眉清目秀的吧。”
冯澈义正辞严的拒绝道,“我冯澈用情专一,我已经答应了雨涵、十娘,决不再招惹其他女人,否则她们会要我好看。”
陈煦:“……”
侍婢一泡屎拉完,她也随之蒸发,冯澈感叹说又走一个,你就不怕太后秋后算账?陈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有些事情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摇头道,“这姑娘在皇宫里姿色平平,送到瓦剌绝对是大美人,与其送给瓦剌男人糟蹋,还不如让人家追求自己的幸福,咱也算积了功德,我去探望探望公主。”
陈煦上了思柔公主马车,拱卫在马车四周的禁军窃窃私语,所谓君君臣臣,公主是天,臣下是地,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武德将军有要事禀奏也不该逾制啊。当然,陈煦是领导,领导昏聩,作为下属,他们不是没有规劝,奈何这家伙无能却刚愎自用、我行我素,规劝也是白费吐沫而已。恨屋及乌,八百禁军瞧不起陈煦,他们更看不上他带出来的士兵。
这些兵不披甲、不列队,除了十来人闲散的护在公主座驾四周,其他的家伙简直神出鬼没。途径城镇,他们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穿越荒山野林,他们换上奇怪的衣服,脸上涂着黄黄绿绿的油彩,看上去仿佛被人海扁了一顿似的。说也奇怪,这扎眼的打扮穿行于山林间竟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外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相互之间的交流,他们有时只是做几个奇怪的手势,至于他们是标新立异还是故弄玄虚,这些禁军将士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走进战场,这帮家伙绝对作鸟兽散。
为什么?军人自古就没有这般松散的!
冯澈也有些诧异,他诧异陈煦进公主车驾,想到老三向来不避男女之嫌,他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二。
这一天是七月初七,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离京十日,思柔公主甚至没有单独与陈煦说过话,触景生情,憔悴的小公主突然有些伤感,理解陈煦却也不免怨怼,女孩儿的心思就是这般奇怪。
车帘掀开,思柔公主误以为侍婢方便归来,她只是定定的注视着窗外,夜幕降临,萧索中透着无尽的伤感,小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
“牛郎织女应该也很幸福吧。”
“当然幸福啦,尤其今夜,素了一年,**,岂不一点就着?午夜牛郎,非得精尽人亡不可。”
陈煦并没有玩笑的心境,只是看思柔公主抑郁的样子,他想逗她笑笑。思柔公主急忙回头,不过她却没笑,转头的刹那,眼泪汩汩而出,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一刻也不愿撒手。
“思柔,这十来天时间,我没能陪你,可我时刻都在想办法,我时刻盼着能碰上山贼、土匪,这也方便浑水摸鱼,可就是碰不到,你说这是朝廷教化有功,还是山贼、土匪的素质提高了?这年月,金银财宝都不足以打动山贼……”
陈煦控诉山贼不爱岗敬业,思柔公主有哭有笑,她挥着小拳头打他胸膛。公主越打越轻,她干脆贴到陈煦身上,一切都是命,只要他有心,这就足够了。来日无多,思柔越发珍惜此刻,她情不自禁的吻上陈煦的唇。
“老三……”冯澈掀开车帘,继而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你这是送婚使,还是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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