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市,一家顶级私人医院的豪华病房中,一名体格强壮、身材挺拔的青年,正坐在床前,一勺一勺地给一位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喂药。这名青年,名叫叶阳,躺在床上的,是她的妹妹,叶凌雪。叶凌雪在喝药的时候,有一点点顺着嘴巴流了出来。叶阳拿起一块毛巾,小心地替她擦干净,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
一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抬手看了看表,沉声道,“叶阳,该走了。比赛七点钟就要开始,你不能迟到。”
叶阳的脸色,略微沉了一沉,随即又恢复如常。“我先喂小雪吃完药,你们在楼下把车发动等着。”
“哥,你又要去打比赛了吗?你要小心!一定要回来!”凌雪关切地道,伸出小手,覆盖上叶阳的手背。
叶阳替小雪捋清额前的刘海,微微笑了笑,“哥一定会回来!小雪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叶阳的目光,温柔无比。他将碗中剩下的药,小心地倒入勺子里,喂入小雪口中。
叶阳放下碗和勺子,伸手在背后一掏,变魔术似地取出一个雪纺洋娃娃,交到小雪手上。“小雪,再过三天,就是你八岁生日,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小雪的眼睛里,散发出欣喜的光芒,紧紧地将洋娃娃抱在怀中,随即美丽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显出几分疑惑,“哥,为何提前送我生日礼物?”
“叶阳,快点走!不然来不及了!”粗重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叶阳的嘴角,抿了抿,眼中,闪过几分痛苦的神色,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怕太忙,没时间给你买礼物。哥不在的时候,小雪一定要乖,好好听护士阿姨的话。”
小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叶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随即起身,转身离去。刚一转身,他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般的冷峻与刚强。明亮的双目当中,一股凛然的杀气散发出来。
在一辆疾驰的进口奔驰车上,叶阳与一位身着西装、打着领带,头顶微秃、带着深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脸上一片漠然。“我能再见麒哥一面吗?”
名叫梁坤的中年男人答道,“你不能见他,万一被媒体拍到,会有很大麻烦。麒哥答应的事情,你尽管放心。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情便行。”
叶阳紧抿嘴唇,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后,l市一处著名的底下拳场中,叶阳与他的对手,绰号“掠食者”的腾鹰,已经拼斗在一起。空旷的大厅中央,由铁丝编织的荆棘笼网,圈出一个五丈见方的拳台。层层向上的环形看台,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昏黄的灯光下,他们脱去层层伪装,随着拳台上的打斗而激烈地喧嚣着,吼叫着。
叶阳已经与腾鹰鏖战近半个时辰,身上负了不少伤,鲜血淋漓。腾鹰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叶阳奋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往观众席大屏幕上的时间。“差不多了。”叶阳一边想着,一边有意放慢了护住脑袋的双拳。
“砰”,一记重拳重重打在下巴上,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叶阳应声而倒。条石铺就的地上,已经沾满鲜血。这记重拳,几乎让他晕过去。来不及抹掉嘴角渗出来的鲜血,叶阳艰难地从血迹斑斑的拳台上爬起来,双拳奋力摆出防卫的姿势。肿胀的眼睛,已经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光亮,轰鸣的双耳,丝丝鲜血渗出,已经听不到喧嚣的声响。
一记铁肘,带着猛烈的风声袭向叶阳右耳。几乎是凭借本能,叶阳弯腰,低头,躲了过去。就在他躲闪的同时,腾鹰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已然高高跃起。钢铁一般的膝盖,带着凌厉的劲风撞向叶阳胸口。
透过肿胀眼皮的微弱余光,叶阳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原本紧紧抓住地面的脚趾,松弛下来。奋力握紧举在胸前的双拳,失去了力量。在他那张坚冰一般冷峻的脸上,看不得任何痛苦的神色。他的嘴角边,隐隐浮现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一些已经显得极悠远的回忆,浮现于脑海。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死亡的迫近,已是在多年以前了。那时候,他刚跟妹妹来到城里不久,与父母一起住在棚户区。
有一天傍晚,父母都在工地上没回来,他和妹妹在外面玩耍,几个吸毒的混混,摸了过来。这几人,因为吸毒,早已沦丧道德的底限。这几日,手头正缺钱花,一时之间,居然想到了拐卖儿童的勾当。
那时只有十二岁的叶阳,随手捡起一块砖头,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跟几名混混战在一块。在他那凶狠与疯狂的攻击下,居然是被他撂倒了一人。但是,一个小孩,怎会是几名混混的对手?
就在叶阳觉得世界已经陷入绝望的时候,麒哥那宽厚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肩头。麒哥只是眼角微微一瞟,他身后一名精壮的黑衣汉子暴冲而出,几名嗑药的混混,社会的渣滓,数秒之内,便跟鸡一样被杀掉。
麒哥赞赏地拍了拍叶阳的肩,叶阳手中沾血的砖头,终于是无力地掉落地面。随后,便是四年艰苦卓绝,惨无人道的训练。再然后,便是在黑拳赛场上大杀四方,缔造一个独一无二的传奇。同时,他还要替麒哥清扫路上磕脚的石子,也要挡掉射往他脑袋的子弹。
然而,钱总是不够。麒哥可以让他住他的滨海别墅,开他的名贵跑车,甚至泡他也喜欢的女人,但是,却不会让他凑出足够的钱给妹妹治好病。最后,叶阳明白,只要他还活着,只要麒哥还在江湖,这辈子,他都赚不够替妹妹治好病的钱。但是他死了,麒哥会给他妹妹他给不了的将来。
所以,当有一天,麒哥难得地跟他一起吃饭喝酒,跟他提起往事,说起当年他救下他们兄妹俩的事情的时候,叶阳神色冷峻地说了一句,“麒哥,我们兄妹的命,是你救的,这一点我随时都不敢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无怨无悔。只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提着脑袋替您打拼的份上,好好照顾我妹妹。”
麒哥脸上,显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在杀伐果断的他身上,极其罕见。第一次,他亲自给叶阳倒了一杯酒,然后二人碰杯,一饮而尽。麒哥,毕竟是个做大事的生意人,有做大事的心性。所以,多年过命的交情,最终也抵不过五十亿美金。
“砰!”膝盖重重撞击在叶阳胸口,他那犹如钢浇铁铸一般的身子,在重击之下,轰然倒地。肋骨骨折,内脏碎裂。几秒钟之后,叶阳停止了呼吸。
“哗!”整个拳场沸腾了!自出道之后无一败绩,在拳台上击毙过一千六百二十五人,被视为黑拳场上无敌存在的叶阳,在一场万众瞩目的焦点之战中,败了。
拳台上方一处视野极佳的包厢中,一位嘴刁雪茄的大佬,看着底下怒吼、狂嚎、乱成一团的观众,嘴角强壮的肌肉抽动几下,显出几分痛惜之色。
他的手微微抬了抬,一名身材健壮、西装革履、带深框眼镜、微微谢顶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他身边,恭敬地看着他。
“你说,如果真打的话,腾黑,能胜过叶阳吗?”大佬微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缓缓道。
中年男人恭敬地答道:“麒哥,拳台上的结果,不说明了一切吗?”
名叫麒哥的大佬,微微皱了皱眉头,“阿坤,这里没有别人,我不要听你说这种场面话。”
阿坤谦卑地笑了笑,道:“如果说真话的话,在我看来,腾黑是拳台上真正的野兽,百年难遇的奇才。”
麒哥微微点了点头,“那叶阳呢?”
阿坤微微顿了顿,郑重道:“腾黑,像是一头真正的野兽。叶阳,则像一台完美的杀人机器。如果说腾黑这样的野兽百年难遇的话,叶阳这样的机器,则是千年难遇。”
麒哥的肩膀紧了紧,身形更显庞大,“叶阳,可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王牌,当年看他一砖撂倒那混混的狠劲,我就知道,他定是一把好手。不过他所到达的高度,依旧是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阿坤脸上,显出几分狡黠,“手中的牌再好,也不能死攥着不放。要想赢,就得不停地换更大的牌。这一次,我们起码赚了五十亿。”阿坤顿了顿,再加上两个字,“美元。”
麒哥脸上,痛惜的神情,逐渐隐去,转而变的有几分凝重,“把手术费用打入医院账号,告诉医院,我们要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还有,派人去警告动手术的医生,医不好病人,以后他们的手,就别想再拿起手术刀。”
阿坤身子弯了弯,“我即刻去办。”随即退下。
麒哥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开始欣赏城市繁华的夜景。深沉的眼神,异常冷峻。
几个小时后,在那家私人医院的豪华病房中,一名身着白大褂、身材丰满的护士正在劝说叶凌雪:“小雪,该吃药了。”
小女孩紧紧搂着一个洋娃娃,稚嫩的眼神里充满着倔强:“我要哥哥喂给我吃!哥哥说他要回来喂我吃药的。”
护士温柔地笑了笑,说:“你哥哥会回来的。你吃完药,他就会回了,他现在还在忙。”
小女孩坚决地摇了摇头,把怀中的洋娃娃搂的更紧,说:“不!我要哥哥喂我吃!”
护士依旧耐心劝说着,全然没有效果,最后只好无奈地出去,走到主治医生的房间。
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主治医生,瞧了瞧满脸无奈的护士,问:“他还是不愿吃药?”
护士点点头,“他哥哥不在,怎么都没法喂他吃药,他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主治医生有几分畏惧地瞧了瞧旁边一位墨镜遮目、一身黑衣的精壮汉子,道:“改注射吧,他哥哥,不会回来了。”
护士快步退出去,不一会,病房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三名护士配合,才控制住苦苦挣扎的小雪,给她注射药品。
刚刚她紧紧抱着的洋娃娃,掉落在病床上,背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坚强活下去!祝最最可爱的小天使小雪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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