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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那被训斥了的大黑马是李闲的大黑马,而能训斥大黑马的自然就是李闲。当得知知世郎王薄率领人马渡过黄河南下,得知张金称也率领人马欲前往岱山之后,对于这段历史有一点了解的李闲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亲自带着五千锐金营的骑兵,昼夜兼程往岱山赶,利用轻骑兵无与伦比的速度,硬是超过了张金称的人马率先到了岱山。
到了岱山之后,李闲下令锐金营骑兵上山,在半山腰隐蔽起来。他知道王薄自西北而来,所以选的地方极好,恰好将之前王薄的种种安排看了个一清二楚。正因为将王薄的安排看了个遍,所以不得不说王薄这个人绝对有些本事,从他的安排来看,如果完全施行出来的话这一仗他是必胜无疑的。
因为知世郎的名气太大,所以这次跟着李闲来岱山看戏的,还有达溪长儒和张仲坚,将巨野泽的事物都丢给朝求歌和洛傅等人,两个人硬是不理洛傅他们的哀怨眼神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出泽直奔岱山。
“姑姑去了什么地方?”
李闲第一句问的,不是王薄的战术安排如何,而是一个和今天要做的事毫无联系的问题,这个问题李闲之前问过一次。但张仲坚含含糊糊的回答让李闲很不满意,其实,从张仲坚的态度李闲就能猜得出来。
“去了东都。”
果然,正专心致志观战的张仲坚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一句。
达溪长儒猛的拉了张仲坚一把,张仲坚回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呃……不是不是,你姑姑前阵子结识了一位女中豪杰,虽然年纪轻轻但与你姑姑十分投脾气,前阵子那女子嫁到了东都,她应邀观礼去了。”
“噢?”
李闲转过头看着张仲坚的眼睛,一眨不眨。
张仲坚心虚的躲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懊恼道:“你明知道,为什么非要问我?”
“我只想知道,阿爷您为什么不拦着姑姑。”
李闲叹了口气道。
张仲坚苦笑一声:“拦?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姑姑那个脾气,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不跟那人讨个说法回来,她是不会死心的。”
李闲嗯了一声,知道他阿爷说的没错。姑姑那个人看起来柔柔软软,但是个钻进牛角尖就很难出来的人。她的心思都在那人身上,多年前便与那人有了白首之约,后来那人找了无数个烂借口一再推诿,姑姑也不曾对他死心。去年时候,那人更是做出出卖铁浮屠行迹,引来龙庭卫围剿的恶事。想来红佛姑姑一定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她若是不寻到那人问个清楚只怕永远也睡不好觉。
想到姑姑这些年过的可怜,李闲心中的愤怒没来由的冒了出来。
“若是让我擒了那人,必将其剥皮抽筋!”
张仲坚被李闲突然冒出来的杀气吓了一跳,他连忙说道:“你姑姑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李闲的杀气溢出来的太突然,不过很快他自己就恢复了平静。
“那之前你说的什么女中豪杰,都是骗人的?”
李闲问。
“那倒不是!”
张仲坚认真道:“我前面说的也都是真话,你姑姑确实也是要去东都看她的那个小妹妹嫁人去了。”
“谁?”
李闲问道。
“说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就算没听说过那女子,也应该听说过她的父亲。便是在怀远镇为隋军督粮的唐公李渊,他的女儿。要嫁入柴家,丈夫便是大隋颇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柴绍,世袭郡公。”
“平阳公主?”
李闲下意识的说道。
“你说什么?”
张仲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
李闲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指着下面战场道:“你看,王薄设置的诱敌之兵已经败了,他本想是将张须陀那两万郡兵都引进后面埋伏的,谁想三千余人马这么快就被秦琼那几百轻骑打的落花流水。只怕那领兵的人,这下回去不好跟王薄交待了。”
“如果王薄的安排能彻底实施出来,他其实败不了的。”
独孤锐志自以为很内行的分析了一句。
李闲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没觉得王薄的安排有什么不妥的?”
“没有啊……我看着挺完美的。”
独孤锐志摇了摇头道。
李闲笑了笑道:“就是太完美了……换句话说,就是太想当然了。他以为事情会按照他预订的方向发展,根本没考虑过,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完美的。他要诱敌就诱敌,他要敌人钻进埋伏就钻进埋伏?”
独孤锐志愕然,随即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在画一幅很美的画,构思,布局,入笔,甚至成画都很完美,可他的对手,根本就在画外面。”
李闲用很诧异的眼神看了独孤锐志一眼认真的说道:“原来你也是骚包哲人”
……
……
五百齐郡轻骑跟着秦琼轻而易举的将赵二宝那三千反贼的阵型杀了个对穿,那些慌不择路的老百姓往哪边跑的都有,显然在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早就将王薄的吩咐忘到了九霄云外,只管跑,还管***什么往哪边跑?
将那三千反贼杀穿之后,秦琼打了一个手势。训练有素的齐郡轻骑立刻分出去,由锥形阵分开十几个小队,四五十名骑兵为一个小队,并不盲目的追击反贼的溃兵,而是耙子一样在溃兵后面来回梳理,将跑在后面的反贼一个一个砍翻在地。
只半个小时不到,三千反贼被杀一千多人,剩下的有五六百跪在地上投降,其他人不要命的往四面八方跑,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秦琼下令不再追击,亲兵们来回盘旋着将投降的反贼驱赶着聚在一起。
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衣不遮体的老百姓,秦琼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没开战他就看得出来,这三千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老百姓。还没开打其实他们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别说他有五百训练有素的轻骑,就算只有一百人也能轻易将这支队伍击败。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就算人再多,归根结底还是一群老百姓。
对官军,老百姓从心底里本身就有一股畏惧。他们从贼,是因为王薄毁了他们的家园,抢走了他们的粮食和钱财,如果他们不跟着王薄一起造反的话,那还能怎么办?跟着反贼走,还能有一口饭吃。说来说去,他们终究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他们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让他们和那些骑兵去拼命,他们从心底里不敢。
“都尉,老规矩?”
一个郡兵旅率催马到了秦琼身前问道。
秦琼摇了摇头道:“这次不同,不能杀。”
他看了看远处隐隐约约的尘烟飘起处道:“那里必然是王薄大军所在,这三千百姓不过是派出来诱敌的。而且,这些人才加入反贼,手里没人命!如果杀了他们,远处那十万反贼就不得不跟咱们拼命!放他们回去,几百个吓破了胆子的老百姓,放回去也没什么,而且,害怕是会传给别人的。”
那旅率一开始没明白秦琼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秦都尉的话肯定没有错。
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就是杀俘虏。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之前对付的那些反贼,比如裴长才石河子那伙人,他们都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了。以前对付反贼,都是投降的人抓回去训斥一顿教导一番,因为没粮食养着他们所以也就放了。可那些顽匪已经杀人杀出了甜头,放回去他们还是会加入反贼的队伍,过不了几天就又跑去别的地方祸害老百姓。所以到了后来,齐郡郡兵出征索性就不收俘虏,抓多少杀多少。反正杀的都是反贼,杀的都是祸害他们父老乡亲的恶棍,他们心里也没有什么负担。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秦琼说的没错,这几百个俘虏都是才从贼的老百姓,没作恶,甚至面对战争他们本能的反应还是逃跑而不是搏杀。这样的百姓,秦琼不忍杀。再者就是,如果真的杀了,那王薄估计也就笑了。这一刻杀俘虏,是逼着那些老百姓跟官军拼命,得不偿失。
“放他们回去,咱们就在这里等将军赶来。若是再有反贼来攻,直接杀退就是。”
秦琼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这便是自信,齐郡人的自信。再有反贼来攻,杀退便是。
肯定是有人来攻的,因为王薄派人诱敌的策略没成功。仓皇逃回去的赵二宝脸色惨白,为了保命他将齐郡骑兵的战力又夸大了数倍。在他的嘴里,秦琼就是一个身高张二的夜叉,杀人不眨眼,那条长槊锋利的就好像施加了法术在上面一样,铁锅都挡不住……
王薄真想一刀将赵二宝宰了,可他也知道临阵杀将不吉利。叹了口气,压着火气道:“你手下人马皆是新兵,初战不利也不能完全怪你。”
赵二宝连忙感激涕零道:“大当家的慧眼如炬啊,那些个老百姓哪里会打仗啊。齐郡的骑兵才攻过来,别说正面厮杀,才一轮羽箭他们就被吓破了胆子,我是记着大当家您的吩咐的,只许败不许胜……可这败起来,也太***迅雷不及掩耳了。我杀了几个人也收拢不住,那些老百姓往哪边跑的都有,而秦琼根本就没追过来!”
赵二宝用了一个听来的词汇,自己觉得还很合适。
王薄不耐的摆了摆手道:“我都说了不怪你!”
他想了想道:“是我大意了,指望着那些新兵去诱敌显然是不行的。这样,赵二宝,我从中军分两千人马给你,你再去一次。”
赵二宝顿时就傻了,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嘴里含含糊糊的蹦出来:“为什么又是我?”
王薄居然没咆哮,而是很认真的解释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已经和那秦琼打过一场了,对他的战术也熟悉,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亲自领兵去诱敌不成?”
一回生二回熟这几个字让赵二宝心凉,叹了口气道:“还是只许败不许胜?”
“没错!”
“得嘞!”
赵二宝应了一声,心说大不了再跑一回,老子这次就在后面了,掉头跑的时候也快些。
看着又一支队伍分出去诱敌,李闲扑哧一声笑了。
很真诚的赞美道:“济北知世郎……好一个天然无公害的绿色大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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