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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仰天发出一声怒咆,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这一刻,他的样子恐怖至极。黑发随风而动,血染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一刻的李闲,如魔如狂,似冥神降临凡尘。一声怒咆之后,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着无栾软软倒下去的身躯,眼神冰冷的像极北万年不化的坚冰。
那胸口裂开了的白衣斥候在到李闲眼神的那一刻,心跳骤然一停。这一刻,他甚至感觉不到胸口上的痛楚。他来勒紧了李闲身躯的双臂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第一次,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死神。李闲身上的冰冷气息,让他错觉自己身上流动的血液都已经被冻僵。
嘭的一声
李闲双臂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力度,将那白衣斥候的双臂挣开。在那个白衣斥候惊恐慌乱的视线中,李闲缓缓的抬起拳头然后轰然一拳砸在他的额头上!李闲没有用右手握着的黑色直刀,而是用左拳直接轰在那斥候的头颅上。拳头砸在那白衣斥候的额头上,竟然直接将那人坚硬的额骨深深的砸出了一个坑!
那白衣斥候的身躯被砸得向后翻了过去,几乎爆开的头颅狠狠的撞进了雪地中。厚厚的白雪被他向后弯折的身子砸出一个坑,砰的一下地上的白雪四下里炸开。雪星满天飞舞,沾在人的脸上分外的冰冷。
那个人的额头整个塌陷了下去,巨大的压力下两颗眼珠子迸发了出来。鼻梁骨也断了,脸都被砸得血肉模糊。两颗眼珠子在雪地上滚出去很远,沾满了已经被污了的残雪。李闲的身子前倾着,以为用力过猛双臂像断了一样的垂着。他抬着下颌,眼神冰冷的盯着那个一刀刺死了无栾的白衣斥候。
此时他的样子,真的像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一样。
垂着的手臂上还在往下滴血,向前弯着的身子像随时都能折断一样却偏偏起来那么诡异的挺拔。起来,他的双腿上像绑着千斤巨石一样,向前行走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他的脸白的吓人,不到一丝血色。因为垂着头,他着那白衣斥候的时候眼睛有些向上翻,所以几乎不能到他的黑眼球,阴森的如同一具活的僵尸。
弯腰,垂臂,缓步而行,气息如厉鬼,眼神如夜叉。
那白衣斥候竟然吓得向后跌倒,爬着想要起来逃走。或许是因为被李闲那恐怖的样子吓坏了,又或许是被李闲那一拳打碎头颅的狠劲吓傻了,他向后逃,可是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一样,蹬着雪就是不起来。
李闲一步一步走到那白衣斥候的身前,忽然阴寒的笑了笑。
他咧着嘴,牙齿上竟然有血丝。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白衣斥候恐惧的着李闲,他听到那个魔鬼一样的少年沙哑着嗓子问自己。就连洛傅等人都吓了一跳,李闲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那么沙哑难听,就像凄厉的北风吹过戈壁沙石的声音,就像烈火烧尽森林时火焰冲天而起抖动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在地狱的人第一次开口话般艰涩。
白衣斥候当然不能回答出李闲的问题,而李闲显然也没想让他回答。
噗!
他依然没有用刀,而是直接将左手插进了那白衣斥候的心口!手掌触碰到温热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然后缓缓握。
“我来告诉你……”
李闲的脸色白的像这燕山上的雪,嘴唇是一种诡异的近乎于蓝的颜色。
“我怕死……但我最怕的,是有人因我而死。”
他的手猛的攥紧,随即感觉到一股腻滑。
那是心脏被捏碎的感觉,李闲有以来第一次有这样奇异的感觉,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当愤怒渐渐从身体里剥离出去的时候,恶心欲呕的感觉开始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他的没错,他怕死,很怕很怕,这种怕没有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感受得到。但他更怕的是,有人为了保护他死。从到大,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人太多了。多到李闲没有麻木反而越发的心惊胆战,每一次他回想起这些年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的兄长们,他都彻夜难眠,每一次到陈雀儿身上那七道狰狞恐怖的伤口他都会心痛。
而无栾的死,将这种心痛无限度的放大了。
因为,无栾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兄长朋友,而从某种意义上来,她是他的仇人。她曾经两次刺杀李闲,曾经发誓要在此将李闲杀死。她着李闲的眼神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阴毒,李闲甚至相信只要能杀死自己,无栾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为了两不相欠这四个字,她宁愿为自己挡一刀。
一刀,两断。
断开的不只是心,还有两个人之间那种病态的关系。
心脏在李闲手里破裂的那一刻,他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快意。这一刻,似乎他自己的心也被撕裂了。
一个敌人,一个人,就为了能骄傲的出两不相欠这四个字,甘愿死,她的骄傲又是多么凄凉悲壮?李闲忽然想起了,无栾哀求自己救救阿史那朵朵的话。
“求求你,只要能救姐,要杀要刮随你怎么样都行。”
“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救了姐,我愿意把命给你!”
“姐比我的命重要!”
李闲在无栾的身边蹲下来,着那张有些肿所以起来已经不再漂亮的脸。着她凌乱的发丝,还有几乎被血泡透了的身躯。那柄横刀还插在她的心口上,血还顺着刀锋溪流一样涌出来。只是,为什么,她的嘴角挂着的笑意那么清晰,那么骄傲?只是,为什么她还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遗憾?
她是骄傲的,李闲从一开始就知道每一个人都是骄傲的。
可是,为了阿史那朵朵,她苦苦哀求自己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闲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从她求自己救阿史那朵朵的时候,想必她就已经抱定了一颗必死之心了吧。她是不愿意接受仇人的恩惠的,所以她宁愿死。
“我叫无栾,我要杀了你!”
“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
“要么你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一天,都会诅咒你!我要吃你的肉,喝尽你的血,将你碎尸万段!”
这是她的誓言,最终却没有一件实现。
“无栾”
李闲颓然的坐在地上,着那张已经失去了所有机的脸。
“我欠你一条命,下辈子轮回的时候,得再来找我讨回去。不过你真是个白痴啊……那一刀,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就为了不受仇人的恩惠,死得值吗?”
他问,值吗?
洛傅走过来,将李闲拉起来道:“安之,咱们该回去了。”
李闲对洛傅笑了笑,一脸的苦涩:“三十七哥,把他们都葬了吧。”
他指了指那些白衣斥候的尸体:“他们都是大隋的士兵,他们是大隋的边军,葬在燕山上,着长城,着塞外,他们或许能瞑目。至于无栾……带回寨子里吧,我想……阿史那朵朵应该她最后一面,咱们没权利就这么埋了她。”
“听你的”
洛傅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先把欧思青青和狄送回山寨的陈雀儿带着人马赶了过来,达溪长儒和张仲坚也一起来了。当到一地的死尸,他们的眼神骤然变了。
“有活口走了吗?”
达溪长儒问道。
洛傅道:“没有,全杀了。”
达溪长儒松了口气道:“还是不够稳妥,这样,一会儿你带人穿上这些斥候的衣服,让红佛和青青扮作阿史那朵朵还有她那个丫鬟,故意留下痕迹,让人以为你们已经追到了长城外。然后我安排人扮作突厥人拦截一下,把这些人的尸体都丢到草原上去!”
洛傅道:“明白了!”
张仲坚叹了口气道:“罗艺这个人最护短,我怕他会报复咱们寨子。”
李闲忽然开口道:“不会的”
他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阿史那朵朵,叹了口气道:“罗艺就算再护短,也会装作以为咱们的布置是真的。这个时候,他不会横枝节。只要将场面做的像一点,他能给手下一个交代就。”
“他布的是大局,咱们不过是局外人。”
李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些怅然的道:“其实……罗艺只是在做做样子罢了。他只派了五十个人。”
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都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
如果罗艺真的想杀了阿史那朵朵,何必要追出来?在幽州,他什么时候不能下手?
“他是给叶怀袖的,给咱们的,也是给朝廷的。”
李闲着那一地的死尸,遗憾道:“可惜,我刚刚才想明白。”
“他要把咱们拉下水了……”
达溪长儒叹道。
“怎么脸色这么难?”
张仲坚问李闲道。
李闲笑了笑,缓缓的摇了摇头:“没事,累了。”
“回去休息吧。”
张仲坚拍了拍李闲的肩膀道:“大不了,咱们再出塞就是了。罗艺想要你,想要你师父,想要你爹我,至于这一千来人的队伍他当然也想要,五十人换你这个有利可图的人,换达溪长儒这样的名将,换老子我在绿林中的影响力,他想的真他娘的美!”
李闲点了点头道:“他以为咱们舍不得走。”
达溪长儒忽然道:“那咱们就不走!”
李闲笑了笑,脸色疲惫:“咱们不走,他就不会下手。因为他还要等着,朝廷大军到底是胜……还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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