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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珠三箭,在二十几步外迅疾如毒蛇吐信一般射了过来。这三箭竟然精准异常,一箭取面门,一箭取胸膛,一箭取腹。无栾骤然发难,这三箭来势极快,若不是李闲心中隐隐对她有着防范,不得就会被伤了。
李闲没有闪躲,而是出刀。
非是一道刀光,而是两道。
李闲的刀已然快极,却还是慢了半分。
他手中的横刀扬起的时候,达溪长儒的刀已经将三支箭同时斩落!
达溪长儒稳定如磐石一般的手却又灵活的令人咋舌,横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轨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砍中了三支羽箭的箭镞!这一份眼力腕力爆发力已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刀破三箭,刀锋如电!
三支被劈飞了的羽箭歪向一边,达溪长儒擎刀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这便是草庐待客之道?一而再再而三,是要考证我的耐性?!”
刀锋斜指苍穹,达溪长儒衣衫随风而动!
“我达溪长儒的弟子,是什么人想杀就能杀的?莫叶家草庐没有这个资格,便是天下四海,我倒是要谁能问得过我手中横刀!”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数次血海厮杀所产的战神气概蓬勃而出!
“无栾!你要做什么!”
嘉儿被这突兀情况吓得变了脸色,快步跑过去拦在无栾的身前。她一把抓着无栾手里的弯弓,阻止她继续搭箭。
“达溪将军是姐的贵客,无栾休得无礼!”
因为慌乱和不可抑制的怒意,嘉儿话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
“他是我们的仇人!”
无栾漂亮的脸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眉宇间的怒气浓烈的几乎化不开。她的眼睛瞪得很圆很圆,因为激动,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攥着弯弓的素手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条一条的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她怒视着不远处的李闲,眸子里的旺盛火焰似乎能喷射出来将他活烧死一样。
“仇人?”
嘉儿下意识的回头了李闲一眼。
“你一直在草原未曾离开,他却才到,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恨让你这样没了理智?无栾,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嘉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开始我的确没有出是他,只是二十三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忘得掉?虽然只是依稀见过他一次,两年了,他的面貌也有些变化,但我远得他那双眼睛,得他嘴角上卑鄙的笑容!当时他还没这么高,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无栾想要挣脱嘉儿的阻挡,握着弯弓的手臂瑟瑟颤抖着。
“二十三条人命?两年前?”
嘉儿再次回身了李闲一眼:“差不多两年前我在渔阳郡见过他,那时候他才多大?怎么可能与你有这般仇恨?”
无栾不再解释,而是昂着下颌咬着嘴唇怒视李闲,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咆哮:“两年前!幽州南!你可还得你与你的同伙截杀我们的往事!今日既然遇见,那便做个了断吧!”
李闲皱着眉想了想,随即想起那次铁浮屠截杀突厥刺客的事。
他将横刀垂下,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便是那次铁浮屠的哥哥们一时心善留下的活口?”
无栾听到这句话恨得咬碎了银牙,她迎着李闲的目光道:“那日你在路边石旁,我与姐隔窗到了你,姐还赞道一个清秀少年郎,想不到你却是与那强盗是一伙的!后来醒悟,你在路边,分明就是在窥探我们的车队!为了保护姐,二十三个人他乡身首异处,此仇不共戴天!”
李闲也不辩解,反而幽然一叹:“我就阿爷他们心善了,鸟哥还不伤及无辜少。当时我便反驳,母狼崽子难道就不是狼?”
他抬起头着无栾道:“你应该感激,若是我在,不得你们活不到今日。”
无栾怒道:“!既然你承认了就,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李闲淡淡道:“报仇?狼崽子果然是没有人心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扯淡倒是你们的能。以我来,二十三条人命还是少了,若我手有十万兵,必当杀尽你族人!”
达溪长儒在李闲身边,微微歪头问道:“安之,怎么回事?”
李闲以横刀刀尖指着无栾的脸道:“一条浑然没有人性的漏之鱼而已,莫当日杀了,就算今日有求于人,再遇到那些人我还是要杀的。我只是遗憾……”
李闲冷冷的声音如同草原上的寒风:“我只是遗憾,当日阿爷我年幼不让我参与那一次截杀,而没能亲手砍掉几颗狼头!”
他简略的将那日之事和达溪长儒了一遍,言语不多,但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达溪长儒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便当如此,来一次杀一次,来十次杀十次,但凡过了长城还带着弯刀的草原人,杀多少都不多。”
“我杀了你们!”
无栾往前欲冲,却别嘉儿再次死死拦。
“无栾”
一身淡紫色摇曳长裙的叶怀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风中她长裙微动,身姿绰约,白皙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化的表情。
“退下”
她一边缓步走来一边道。
叶怀袖走路的样子极,她的腰身细的令人很自然的想起风中拂动的垂柳枝。此时北风尚寒,春未暖,花未开,她一身淡紫色薄衫衣裙就更显得婷婷袅袅如出水盛开的荷花一般。她那一头柔顺青丝并没有束起,而是沿着耳际披散在脑后。这样的发式犹如现代子长发披肩,额前的齐眉刘海被风吹得飘摇不定,不时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
在她身边或有半步距离,有一名白衣少跟着。
这少起来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家居衣衫。白色比肩,白莲花色长裙及地,竟然似也丝毫不畏风寒。她装束是汉人衣衫,可若是到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和稍微有些弯曲的卷发还是能分辨出她的突厥血统。她双手环袖负于身后,步伐轻盈如踩了一朵云前行一般漂亮。
若叶怀袖是夏日盛莲,那这少便是新开荷。
容貌不上十分漂亮,论五官脸型猛眼或许还不如无栾精致。可越是仔细品味,越是有一种不出的出尘味道。
“少年郎,一别两年想不到还能再见。”
叶怀袖淡淡微笑,走到无栾身前。
“你来我草庐,是要做什么?”
李闲对叶怀袖并没有什么厌恶,相反,她身上的成熟妩媚和清纯冷淡这两种矛盾却融合的极为和谐的气质让李闲很欣赏。两年前在渔阳郡哈十八中,她的惊艳就让李闲过目不忘。
李闲先是对叶怀袖拱手施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淡淡的道:“来是想求您打刀的,现在来,不得是来打架的。”
叶怀袖点了点头却不再问,而是对达溪长儒双手交叠于腹位置微微俯身行礼:“当年在渔阳与将军有一面之缘,将军别来无恙?”
达溪长儒不愿失了礼数,也是行了一个平礼:“有劳叶大家惦念,我这样的军武中粗鄙之人,身子倒是结实的很。”
他了叶怀袖一眼道:“自从渔阳郡一别两年有余,当日唐突,一直没来得及跟叶大家声抱歉。”
叶怀袖抿嘴一笑道:“当日是车夫驾驭不马车冲撞了人群,将军一拳而毙拉车的骡马,也不知道救了多少无辜百姓,何须道歉?倒是我也没来得及感谢将军将我送回哈十八的情分,失礼之极。”
她平淡而温和的着话,提及哈十八三个字竟是丝毫不在意。
李闲这才明白为什么达溪长儒与叶大家初次相见并不怎么愉快,不过想想,拉车的骡马惊了之后在大街上狂奔冲撞人群,达溪长儒一拳轰死骡马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也不知是打烂了马头,还是轰碎了马腹。只是马车倾倒间,那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将会是何等的霸气无双?
想到这里,李闲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娇柔子从马车中摔了出来跌疼了柔嫩屁股崴了白皙脚踝,英雄将其抱起送回家中。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只是李闲心中对叶怀袖的佩服却是越来越浓了些,这子自从出现就不问无栾为何发箭,也不问到底事出何因,只是和达溪长儒着漫不经心却带着点温暖的离别话语,似乎完全忘了之前双方还剑拔弩张的事。
谈笑间将尴尬处境化解无形,确实心机。
“狂野风寒,将军无惧我却是受不得了,还请将军移步草庐,我这里有前天才从江南快马送来的新茶,刚巧招待贵客。”
叶怀袖和达溪长儒了一会儿话后邀请道。
达溪长儒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叶怀袖转身,淡淡的了一眼无栾淡淡的道:“自今日起在樊笼中自困反思,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自己出来就是。”
她也不多无栾一眼,微笑着招呼达溪长儒和李闲进入草庐。
听到樊笼二字,无栾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却没有话。将手里的弯弓羽箭一股脑交给嘉儿,转身往草庐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只是,她走路的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是受不了风寒一般,双肩瑟瑟,其意萧条。
同样的,听到樊笼二字,嘉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巧的嘴巴也张开得能吞下一只鸡蛋大。她脸上的表情惊讶而紧张,想什么,可了叶怀袖的背影,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能出来。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白衣少,听到樊笼二字的时候淡然若水的脸上起来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李闲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惊讶。而那少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似乎,仅仅是似乎在李闲的脸上扫过。
就这么若有若无的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李闲的心里竟然一慌!
“有妖气!”
李闲低声对达溪长儒道:“师父,一会儿心些你的肉,别被妖精给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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