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达溪长儒走到李闲的黑马边上仔细的打量着,越发的对这匹起来并不怎么特殊的黑马奇起来。这匹黑马表面上起来不比其他的骏马高大雄壮,以相马之术也不出什么神骏之处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血骑兵的那些战马在黑马面前,总会显得很局促,无论是在吃草料还是饮水的时候,黑马走过去的时候其他战马都会低着头自发的让开。
达溪长儒不出什么,他的疑问李闲也无法给他答案。李闲只知道这匹马是张仲坚特意远行草原深处,然后从几十匹马驹中选出来买下送给李闲的。达溪长儒骑马这么多年,自认为相马之术还是懂几分的。所以每次到黑马的时候,他都禁不会问,难道张仲坚相马比自己强很多很多?李闲不知道,是因为张仲坚没有告诉他,这匹起来不出众的黑马确实是从几十匹马驹中挑出来的,但那是从突厥王族的马厩里在几十匹最贵重的名种中挑出来的。当然,张仲坚也不是买来的,而是偷来的。
拍了拍黑马的脖子,达溪长儒朝着练刀的李闲走了过去。
奇怪的少年,奇怪的马。
李闲练习劈砍木棍已经五个多月,达溪长儒并没有询问过李闲有什么体会,因为他知道这种基功的练习没有什么狗屁高深莫测的诀窍,需要的仅仅是毅力。
少年背对着他,不断的挥刀砍下。
达溪长儒走过去,想拍拍少年的肩膀欲速则不达,别急。可是他的嘴巴张开后,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逐渐的变大。然后惊讶到他的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他的眼睛瞪得像一对牛蛋。
李闲在一块平整的石头前面,石头上放着二三十根摆放的木棍。李闲一刀一刀的砍下去,木棍被劈开后轻轻的跳到一边。很显然,李闲还不能做到达溪长儒那样一刀下去木棍被劈开却不会被震动的地步。但让达溪长儒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是,李闲出刀极快,每一刀除了破空的风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每一刀,都没有砍在石头上!
这五个多月,达溪长儒出了几趟远门,并没有关注过李闲练刀,他虽然打击过那个少年,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少年对于刀术来还是有一定天分的,而且他有毅力,有大毅力,所以达溪长儒没有必要去督促他。但达溪长儒却从不认为,那个少年会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达到这样的地步!
刀刀如落虹,每一刀砍下去都是一条笔直的线,半途没有一分偏移。
少年双手握刀,一刀一刀迅疾如风的砍落。木棍跳跃着分开,有时候会将旁边的木棍撞开,但李闲的刀也立刻会做出调整,随着那木棍的跳跃而改变着方向。这样劈砍的难度更大,分别就如同打靶,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差别。
达溪长儒缓缓的闭上嘴巴,然后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荡漾开来。他五个多月前对李闲过,这世上没有什么狗屎的天才。但现在达溪长儒不得不承认,李闲就是那种狗屎的天才,还是香喷喷热乎乎最大的那一坨狗屎!
“我想,我该教你一些更有用的东西了。”
他抬起的手轻轻的拍在李闲还略显稚嫩的肩膀上:“为师不得不承认,安之……你确实是一个天才。”
李闲转过身,展现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师父过,这世间没有什么天才,这句话是对的,如果不去努力的话,天才也会变成狗屎。”
达溪长儒笑了起来,他负手在李闲身边。一大一两个人并排在山坡上俯视山脚,被阳光拖出来的一长一短两道影子,起来竟然那么相似。树叶被风吹动,两个人的长发也随着风轻轻拂动。石头上断开的木棍被风吹着滚落下去,还有一根恰被风吹落的时候打在立在一边的横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欢快的呻吟。
“师父,您最近又出门了?”
一大一两个男人顺着山坡往回走,远处的营寨里已经冒起了炊烟。
“嗯,去了几趟青牛湖,试着找到那块沉入湖底的陨铁。”
“找到了?”
“没有。”
达溪长儒着李闲眼神里淡淡的失落,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在离开之前我一定送给你一柄天下独一无二的直刀。”
李闲着达溪长儒认真的道:“天气冷了。”
达溪长儒没明白李闲想要表达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道:“是啊,又要下雪了。”
李闲道:“我得师父过,从这里到青牛湖有二百多里,来回五百里。师父,您在半年里去了五次。我得师父过,青牛湖的湖水阴寒刺骨,就算是夏日也会散发着凉气。半年,您已经五次下去那个湖了。”
他认真的道:“天气冷了,不要再去了。”
达溪长儒心里一暖,他欣慰的笑了笑,第一次,伸手在李闲的头发上溺爱的揉了揉,将李闲那一头令孩子妒忌的长发揉乱。他释怀的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从弘化离开后,他第一次笑的如此舒畅。第一次感觉,心里的阴霾被一米阳光悄然撕开。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舒服得让人想要大喊。
“不管是你在拍马屁,还是真心,我很高兴!”
达溪长儒笑容灿烂的道:“等明年春暖之后,我带着你一起去青牛湖。张仲坚过,你是一个运气很的家伙。不定,我找不到,你会找到。”
“那么……到明年春暖之前,您打算教我什么?”
李闲抿着嘴笑问。
达溪长儒想了想道:“还是基功,你的手如今已经颇为稳定,出刀的力度也掌握得勉强过关。但还不够,远远不够。安之……不可否认你的进步很快,但你一点,切不可骄傲。一旦心里出现了那种情绪,你离着堕落也就不远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让人落后。”
他严肃的:“谦虚,屎人都能进步,更何况是我?”
达溪长儒没听出他无聊的话,一边走一边道:“明天开始收集松子,榛子之类的东西,你练功用得着。”
李闲嗯了一声问:“为什么非得是那些东西?石子之类的东西不行吗?”
“不行!”
“师父,给我一个理由吗?”
李闲很不礼貌的问。
达溪长儒一正经的道:“安之,那些东西不光是给你砍的,还可以吃。你去收集,我可以一边吃一边教你。”
李闲在衣袖里悄悄探出中指:“我就知道是这样。”
吃过了晚饭,李闲等胃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之后再次到了外面,在冷冽的北风中跑了几圈,然后按照张仲坚教他的拳法套路打了几趟,等身上已经活动开之后,他脱下衣服,开始用冷水洗澡。这样寒冷的夜晚这样凄厉的风吹在身上已经如刀割一般,再泼上冷水,那种刺骨的感觉可想而知。但李闲只是开始颤抖了一会儿后便恢复了平静,这半年他一直是这样做的,如今已经成为习惯。温度逐渐在降低,他的身体也逐渐适应了温度。
水在他的身上就开始结冰,细细的冰丝扎在肉上有些疼。
李闲一边洗澡,一边扯着嗓子嚎叫:“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行走在无人的旷野中……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别回呀头!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就一定能飞的高!”
很非人的自虐之后,李闲裹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的火盆新加了炭,李闲知道一定是朝求歌或者铁獠狼来过。肯定不会是独孤锐志,那个家伙每次来都捧着一堆草药,才不会得照顾一下他这个“孩子”。
在炭火上架起铁壶,李闲等着水烧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再次回想起那个临死的老尼姑,想起那天杀出大兴城的时候惨死的铁浮屠兄长们,想起了在江南的时候被隋兵包围后的血战,想起了陈雀儿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想起为了掩护陈雀儿而被射成了刺猬的大熊哥。
他恨那个该死却已经早就死了的老尼姑,可又无法不感激她。
没有她,自己不会从还不会话就一次次被追杀。没有她,自己或许早就冻死在雪地上了。
是该恨,还是该感恩?
李闲的眼神很清澈,因为他知道要做什么。
正在怔怔出神的时候,房门被砰的一下子推开。带着一股风,独孤锐志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钻了进来。
“水烧了?”
独孤锐志打了个哆嗦。
“水烧了,但是只有很的一块茶砖了。”
独孤锐志不在乎的道:“那是你的事,我过,想让我教你用毒没有问题,但端茶送水这种事你是必须要做的。虽然我是不打算收你这样的懒鬼做徒弟的,但你怎么也要西的时候表现出几分尊敬吧。你的茶没了,可以去找你正牌师父讨去啊。”
将怀里的东西放下,独孤锐志问道:“还够我今天喝的吧。”
“够!”
“那我今天就再教你一天,明天没有茶,绝对不来。”
“酒行不?”
“行!你有不少酒?”
独孤锐志将瓶瓶罐罐的摆后问道:“我怎么没到?”
李闲笑得很开心:“酒只有一袋,但我有多多水,一袋酒,勾兑一万斤水,没问题吧?”
独孤锐志瞪着李闲问:“那还叫酒?”
李闲反问:“如果你把一滴至纯的朱颜红滴进弱洛水里,那还是不是毒?”
“自然是。”
“所以,我把一袋酒倒进一万斤水里,它还是酒。”
李闲坐下来,因为没有煮茶的工具只能沏茶,况且他也不会煮茶,将沏的茶递给独孤锐志:“毒哥,今天学什么?”
独孤锐志惬意的喝了一口茶:“还是朱颜红。”
“为什么?昨日你讲的就是朱颜红。”
独孤锐志认真的问道:“朱颜红是不是毒?肯定是,我讲一天,它是毒,我讲一万天,它难道就不是毒了?我可是只答应你每天来教你一些毒的知识,没过天天换着花样取悦你吧?”
李闲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这么无耻?”
独孤锐志:“我教你用毒,无耻却是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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