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复兴没见到人吃过屎,所以很难判断吃了那东西的人会是个什么反映,只不过他以异常傲慢的态度说出这句话后,看面前这位西南市长一瞬间露出来的表情,王复兴完全可以丰富的联想一二,从而推断出吃屎的人那种表情到底是如何的jīng彩。
他的内心在笑,和表情却仍然是平静中带着桀骜,不给这个西南市长任何面子,伸出手将他的手扒拉到一边,似乎又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下意识的伸手在衣角擦了擦,嘴角微微勾起。
什么叫目中无人?什么叫不可一世?什么叫嚣张跋扈?
王复兴这几个细微的动作几乎将这几个词汇诠释的淋漓尽致!
林擎天是谁?
西南市长!
西南作为内陆的直辖市,相对比之下,其实远不如华亭这种国际xìng的贸易大都市吃香,更不要说脚下的京津圈子,可林擎天作为如今储君的最得意的学生,被安排到了西南这个位置,当真有些降大任于私人劳其筋骨苦其意志的意思,以二把手的身份生生压制一把手,这绝对不单纯只是特权对抗强权的结果,他自己若是没有能力,就算背后的靠山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而且更隐晦的是,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在如今的储君上位后,面前这个西南市长,都极为可能是下一任的储君!
起码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换届后,他将是天朝最年轻的政治局委员!
可如今却有一个年纪比他小得多甚至几年前还没有半点身份地位的人站在他面前拍开了他的手,眼神傲慢高高在上的告诉他,我不认识你。
[**]裸的敌意,没有丝毫的掩饰!
这完全不是谈判的架势,仿佛一上来就打算动手一样,直截了当。
林擎天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脸sè几乎瞬间变成了紫sè,可他是何等人物?yīn沉森冷的表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声sè的收回手掌,轻声笑道:“也对,初次见面,大家难免有些陌生,我会继续在京城待一段时间,王少如今是大人物,有机会的话,希望大家可以多亲近亲近。”
“好说,好说。”
王复兴皮笑肉不笑道,眼神简单的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李冬雷,轻声道:“李伯伯,我们进去吧。”
又是一副不把这位西南市长放在眼里的该死傲慢!
林擎天眉毛轻轻跳动,怒火不是没有,但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他内心最多的是不解。
起码根据他的想象,王复兴对他有敌意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正常来讲,就算有敌意,他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明显才对,但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这哪里是不明显,简直就是苦大仇深了,林擎天研究过关于王复兴的大量资料,怎么看对方都不应该是一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白痴人物。
他沉默不语的跟在王复兴身边,进入二号的别墅,微微皱着眉头思索,这一番见面的矛盾冲突,没由来的竟然让他有种把握不住这个年轻人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对于林擎天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
他眼神闪烁不定,安排几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这才轻笑道:“几位先稍坐一会,老师在书房,我去跟他说一声。”
“林市长何必麻烦,我们直接上去就好了。”
李冬雷微笑道,打量着周围的布置,他和储君表面同级,不说其中的实权差距,就算是交情,也谈不上深厚,算是只要点点头就能应付了事的熟人,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储君的住所在zhong nán hǎi已经接近zhong yāng,面积不算大,但绝对够用,整个大厅的sè彩不明快不yīn暗,大多为木质,大气堂皇,简约但却不简单。
李冬雷在看。
神sè平静的王复兴也在静静观察,一言不发。
皇甫灵犀有些慵懒的靠在王复兴身上,低头看着几人面前的茶几,茶几也是木质,上面雕刻的是一副围棋残谱,纹路清晰,黑子白子全部被雕刻在上面,密密麻麻,分明是一个不可破的僵局。
皇甫灵犀眨动着眸子,盯着眼前的棋盘,怔怔出神。
“老师说过,书房是聊工作的地方,今天约几位来只是闲谈,还是随意些好,就在大厅吧。”
林擎天笑着说了一局,转身上楼,步伐异常稳健。
王复兴眼神悄然yīn冷,盯着他的后背,嘴角有些冷笑。
李冬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皇甫灵犀,微笑着指着面前雕刻着棋谱的桌子,笑眯眯道:“复兴,灵犀丫头的眼光可比你好得多了,这张桌子才是大厅里最珍贵的东西,据说储君当年还在教书的时候,曾经跟一个高人下过一句围棋,一百多手,最终在对方的牵引下形成了这个局面,本来是很寻常的事情,但玄乎的是那个高人临走前曾说过,棋局犹如命数,早破万劫不复,晚破必将登顶,后来储君果然踏入仕途,平步青云,他也将那一局棋一手不差的复盘刻在了这张红木桌子上面,他进入zhong yāng以后,不少干部都听说过这个传闻,有机会登门的时候,总要尝试一下如何破了这副僵局,早破晚破,现在正是时候啊,如果灵光一闪破了这一局残谱,那就是储君的贵人,今后简直就是一片坦途了。”
“真像个故事。”
王复兴轻声笑道,眼神盯着面前的棋谱,有些头大,简单的象棋他都是出于业余的三流甚至九流水平,至于围棋,他懂一些,可如今看棋盘上的落子完全是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样,别说灵光一闪,就算打破脑袋,他没什么高招。
鼻间幽香浓郁。
王复兴内心一动,伸手悄悄搂住皇甫灵犀的腰肢,轻声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被搂住的神仙姐姐舒舒服服的换了个姿势靠在王复兴身边,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有,师父教过我下棋的,但是我一直学的不厉害。”
“……也对,你要有你学剑的天赋,现在岂不是成国手了?”
王复兴也不失落,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储君命中的贵人,这个头衔确实很吸引人,可双方如今的立场似乎并不友好,甚至隐隐相对,放在王复兴心里,这些也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
王复兴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抬头。
入目处是一身休闲唐装。
一个如今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的老人笑容祥和,缓缓下楼。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林擎天。
王复兴和李冬雷下意识的站起身,同时喊了一句薛副主席。
“坐。都坐下。”
年龄接近六十岁的老人笑眯眯的摆摆手,随和道:“今天叫大家来只是随意闲聊,没有什么职务之分,不然称呼来称呼去的,那多生分?你们也不自在不是?”
他轻轻转移了下目光,看了看王复兴和皇甫灵犀,眼神微微一亮,笑容愈发随和,轻声道:“这位就是如今在京城风头正劲的王家家主了吧?果然年轻,有闯劲,难怪拥有这般如rì中天的地位,你身边这位是皇甫家的丫头?哈哈,男才女貌,你们倒也般配。”
王复兴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皇甫灵犀眉毛就已经微微一皱,异常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轻声道:“您是在说我是花瓶吗?”
如今在天朝即将登顶的老人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古怪。
李冬雷端起茶杯刚喝了口水,听到这句话,茶水差点喷出来,辛苦忍住,有些哭笑不得。
王复兴也是虎躯一震,连忙捏了捏皇甫灵犀的小手,微微苦笑,先不说皇甫灵犀的这句话算不算是质问,就看她问储君的这个问题,也着实够极品的。
“薛老,您别介意,她平rì里让我给惯坏了,有些不会说话,她没别的意思的。”
王复兴轻声道,不卑不亢,语气有些歉意。
“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皇甫家的丫头如果还是花瓶,那谁不是花瓶?这个问题有意思,很有趣的女娃。”
储君哈哈大笑,看着王复兴,又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看着李冬雷,轻声笑道:“实在是太年轻了,老李,我们年轻那会,谁敢想能有今天?可是看到他们这个年轻人才知道,有些事不敢想,就永远都做不到,你看看这些年轻人?有野心?好事啊,人生在世,没个野心,活着也就没意思了,我听过很多传闻,王家家主嘛,疯子,哈哈,这个疯子说得好,在我看来,就是胆子大,谁都不怕,这才是做大事的料子。”
“您说得对,但我可是不服老的,年轻人很可怕,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有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不是?”
李冬雷微笑道,语气轻缓,他今天到这里,就算既来之则安之了,以不变应万变,只等着储君出招。
“李伯伯说得对,薛老,复兴还年轻,做事难免有些莽撞的地方,如果您在继续夸我,就算我厚着脸皮接下,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了。”
王复兴平静笑着道,身体却已经开始绷紧。
“你看看。”
储君拿手指了指王复兴,轻笑道:“这是逼着我要损你两句不是?年轻人能做出成绩,那就值得肯定,什么莽撞不莽撞的,成功才是最主要的,不过复兴你今天能给我这个老家伙个面子来这里,那你就是晚辈,我要敲打你几句,也不算过分吧?”
储君话锋一转,最后一句话像是不经意的玩笑,但似乎又已有所指。
来了!
王复兴内心一跳,笑容愈发发自肺腑,摇头平静道:“薛老哪的话,您一向都是我最尊重的首长,能聆听您的教诲,是我的荣幸。不过复兴如今虽然还算年轻,但已经接近而立,做事也讲究自己的原则,如果有些地方冲撞了薛老,还希望您要多多见谅。”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你说的,该听的我听,但我决定的事情,你也改变不了。
“呦,这是要给我这个老家伙打预防针啊。”
储君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眼神却逐渐变得犀利起来,平淡道:“年轻人嘛,只要真心肯虚心受教,哪里有冲撞别人这回事情?今天我们只是闲聊,复兴啊,我们比你吃了这么多年的干饭,不是白吃的,所以在长辈面前,年轻人,就该听话!你说是不是?”
王复兴内心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sè,轻声道:“听是用耳,做是用脑,薛老不妨说说看,复兴保证,不敢遗漏一字。”
我能听你的,但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了。
这话就有些强硬了。
李冬雷不动声sè。
站在储君身后的林擎天眼神中杀机一闪而逝,眯起眼睛。
“真是头倔驴!”
储君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骂了一句,但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移了下话题,指了指面前的桌子,笑道:“好啦好啦,我也知道,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喜欢唠叨,年轻人不爱听是正常的,这盘棋你看看,黑子白子完全是不相上下,不出三子,就要两败俱伤,年轻人,你若有办法破了这个僵局,今天我这个老头子就少唠叨你几句,如何?”
王复兴神sè依旧平静,不卑不亢道:“复兴对围棋只有略有涉及,并不jīng深,怕是要让薛老失望了。”
储君眯起眼睛,平淡的哦了一声,一时间沉默下来。
“我…我可以。”
一道犹如天籁的嗓音在几人耳畔响起。
是一直盯着棋盘的皇甫灵犀。
王复兴和李冬雷同时一愣。
就连储君眼神都瞬间明亮起来,声音有些压抑的很完美的激动,轻声道:“小丫头,你有什么高招?不如指出来让我见识见识,也好解开我的一个心结,如何?”
“我做了,你不许生气!”
皇甫灵犀看着储君,认认真真道,仿佛学生在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
早破万劫不复,晚破必将登顶!
这句话在储君脑海中萦绕了几十年,如今这个时候,当真不早了。
难道所谓的贵人,就是这个丫头?
储君深呼吸一口,眼神悄然凝重,微微点头。
皇甫灵犀再次认认真真的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了王复兴的右手。
轻轻一抖。
乌光闪动!
藏在王复兴袖口处的花斑直接腾空!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瞳孔都瞬间收缩。
皇甫灵犀绝美的容颜认真而平静,伸手猛然将蝴蝶刀抓在手里。
刀刃出鞘。
向下!
直指棋盘。
“刷!”
乌黑yīn森的刀刃瞬间刺入雕刻着棋盘的红木桌子。
皇甫灵犀漂亮的大眼睛瞬间闪过了一丝凌厉之sè,洁白小手握紧花斑,骤然滑动!
一刀,两刀,三刀。
所有人脸sè都有些呆滞。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面前的棋盘已经千疮百孔,黑白子凌乱,再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残谱。
皇甫灵犀缓缓收刀。
重新靠在王复兴怀中,慵懒的嘟囔道:“好了,你说了不生气的。”
残谱残谱,有谱才叫残谱。
残谱被彻底破坏,所谓的僵局,自然也就破了。
二号终于反应过来,眯起眼睛,脸sè有些yīn晴不定。
林擎天脸上终于露出了怒sè,愈发明显。
可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王复兴终于开口。
他猛地一拍手掌,站起身笑道:“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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